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苜蓿
苜蓿
CP:启红
农历三月三,清。
伙计家的小孩儿小心的护着怀里的小盒子,一步快一步慢的往红家班的后院儿里走去。
“二爷二爷二爷……”小孩儿扯了嗓子又不敢喊大声,声音细细的,穿过柳梢飘到屋里。
二月红躺在榻上假寐,深深浅浅的梦一直在脑海里飘来飘去,抓不了也逃不掉。那嗓音钻进耳朵的时候,二月红一下子惊醒了,急急地喘息着,被梦魇纠缠的额上一层汗渍。
刚想开口应道,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的很,起身披了个披肩走到桌边到了一杯茶水,冰凉的龙井已然失去了原有的味道,润润喉到也是能将就,只是,对于平日里颇为讲究的二月红来说倒是一番折磨。
“蛋儿啊,怎么过来了?”二月红出了门,笑着看着那个小心翼翼又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的小孩儿。
小孩儿笑得很甜,从怀里掏出那个盒子,递到二月红的面前,“二爷,这是我娘亲亲手做的,娘亲让我给二爷拿来尝尝。”
二月红接过盒子,一股青叶的香气飘到鼻尖,二月红一愣打开一看,果然是青色的一片。
等二月红回过神的时候,小孩儿已经不见了。
夜。
二月红坐在一旁的,桌上的碟子里放了白天那小孩儿送来的青团子,拿筷子夹了一个送到嘴边,青叶和豆沙的香气溢满了口腔。
原来已经清明了。
思及此二月红面色一凛,放下吃了一半的青团子,起身向里屋走去。
再出来时,二月红一袭白衣,微湿的头发还贴在脸颊,清水洗过的面容深夜里透着莹白的光色。腰间别着一个小巧的酒壶,玉色流光。
一步迈出不经思索也能知晓前往去的地方是哪里。
草色渐长。
远处大片的苜蓿花开的极好,纤小的花朵儿颤巍巍的依附在叶上,月光下浅浅的色彩,像是泼上去的彩色墨点。
深处几棵墓草刚抽了芽,深碧色的叶子宽大肥厚,土下的滋养丰盛自是不必多说。
二月红在一丈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就在那儿,看着那几棵墓草,看了好一会儿。
月色入西山,平云折北影。
二月红一撩衣服的下摆,席地而坐。
“今日竟是清明了。”二月红笑着,手解了腰间的扣子,又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巧的酒杯,看成色倒是和那酒壶一个质地。
一斟。
三年前和齐家八爷一同出门踏青的时候,也不知怎的就信步到了这里,那时候齐铁嘴一拍扇子,大笑道,“背山面水,绿草蔚荫,山可稳健,水则聚灵,真真的是个好地方。”
二月红笑了笑,挥了挥手就让手底下的人把这地儿给买了下来。当时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这么冲动,等到知道的时候,二月红喝着茶水淡淡的说道,“倒是不知我也有八爷未卜先知的神算。”
那人倒在二月红府邸的后门,三天三夜,才被人发现。
二月红看着那人的眉眼,总觉得在那儿见过,半晌,二月红脸色一变,声音颤抖的从喉咙里挤出来,“高邑?”
那人激动着挥动着双手,嘴巴大张,发出高低不平的单音节,声嘶力竭。二月红按住他的双肩,看着他的眼睛,沉着嗓子道,“好好歇息,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安顿好高邑,二月红回去书房,对着成堆的账目,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右手边的抽屉里放的是张启山平时给他的小物件,什么二响环,贵妃镯,玛瑙扳指……还有一大叠的美其名曰联络感情的信件。
手指划过一叠纸,抽出最下面的一张,认真的看了日期,这是四个月前的。
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他到底是有多忙,才会……连他都能忘了?还是……
二斟。
一九四零下半年,那场大战像一颗火种在这个大地上燃起了燎原的火,赤红的光,映红了大半的天。
胜。
三斟。
屋子里的人小声的说着话,喉头里痒的像是被一只爪子在挠,咳的时候巴不得连肺都咳出来。
“二爷生辰已经过了吧…”高邑轻咳了一下,接过二月红递来的一杯水,喝了两口,断断续续的说着,“那次的战斗很顺利,其他地区也捷报频频。师座一向恣意,又算着军况会闲着一段时间,就和上头告了假打算回长沙…说要给二爷过生辰…当天就上路了…结果,没料到…”高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杯子,“我真的不知道那是谁的手法…十几斤的炸药包压根没隔多远就炸了…”
高邑胆战心惊的回忆起那天的画面,漫天的火光碎石充斥了毁天灭地的朝他们压过来。
躲不开。
“师座的马正好压着我替我挡了一半儿的炸药…可是…师座他…我找了好几天…连师座的衣服我都没有找到!”高邑赤红了一双眼睛,二月红眯眼看过去,那眼白处明显的灼伤的痕迹心下一阵紧,头脑里是一片空白,连去想象被高邑描绘出来的那个场景的空余都没有。他垂下眼,力作镇定,“他……许是……回不来了……”
“……他还说着要给你过生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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