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兽图

作者:喃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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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天龙历1352年秋,吏部尚书陈耶儒勾结乱民攻锦绣山庄,致樟太子之妾沐夫人负伤,樟太子之女,下代长公主龙心莲失踪。兵部尚书李愈领帝龙坦之旨,剿乱民于锦州,杀千人。同年,陈耶儒入狱。次年秋,陈耶儒及其同党问斩于京都午门。
      天龙历1354年元日,帝坦传位于太子樟,同日,龙坦自尽于圣山圣神像之下。
      在白文的陪同下,龙樟神色恍惚地看着龙坦的牌位:“我以为,我还以为,他改变主意了。莲儿的生死还未确定,他怎会……为什么……”
      白文担忧地看着龙樟:“圣人节哀。先皇是欣然赴死,您该为他高兴才是。”

      “高兴个屁!”修罗怒骂,暴躁地来回走动,“用定魂刺穿心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的身边,半透明的龙坦用炽热的目光注视着他,回道:“是的,陛下。龙坦知道。这意味着龙坦可以永远留在定魂之中,为陛下归来起灯塔之效。”
      修罗气结:“你,你糊涂啦?你的魂魄会永远留在定魂之中,永世不得超生,直到定魂毁灭,你的魂魄才会和它一起完蛋,连轮回也进不了!”
      龙坦的目光愈发炽热,简直就是双小太阳了:“龙坦谢陛下关爱之情。龙坦知道此举的后果,龙坦情愿接受。”
      修罗气地直跳脚:“可恶!不要以为你是我祖父,就可以,就可以……”找不到合适的词,修罗纠结地抓着发,再次来回暴走,“可恶!到底是哪个混帐想出的鬼主意!什么以皇族血脉为祭,开指路之灯!简直是胡扯!”
      “回陛下的话,是龙家先祖想出的鬼主意。”
      差点被一口气呛到,修罗气呼呼地瞪着一脸坦诚的龙坦,咬牙切齿地怒吼:“闭嘴!”愣了愣,修罗悔恨地抱头大喊,“天那!天那!我居然冲亲祖父大吼大叫,还叫他闭嘴!地啊!地啊!魔和武知道了,一定会骂死我的!呜呜呜……”
      梦在一边幸灾乐祸:“你还骂自己的祖先混帐。”
      修罗惨叫:“完了,我完了!呜呜呜……”
      龙坦恶狠狠地瞪了梦一眼,担忧地看着修罗,只是碍于修罗之前的命令,不曾开口。
      雪很迷惑:“莲,这个小娃儿真的是你祖父?好奇怪哦,几十岁的人居然是快要一千岁的莲的祖父耶。”
      炽龙边在地上涂画着,边道:“龙坦生了龙樟,龙樟生了莲,这么说的话,莲是龙坦的孙女。可是,龙坦出生的时候,莲已经……唔,最起码有八百多岁了……唉,才出生的小孩怎么可能有八百多岁的孙女呢,这么说的话,莲不是龙坦的孙女。可是,莲出生的时候,莲已经九百多岁了,那……”炽龙一脸迷惑地抬起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侧耳静听的雪却一拍手:“我知道了!”数双眼睛刷地扫过去:你知道什么了?
      雪笑眯眯地道:“同个时间,同个时空,是不可能出现同一个人的。所以,那个刚出生的莲不是莲。”
      修罗和梦大眼瞪小眼,龙坦一脸迷惑。倒是炽龙恍然:“对啊,这么说的话,那个婴儿虽然与莲的灵魂是同个人,但本质上和莲是不同的。”
      修罗咬牙:“你干脆说我不是人得了。”
      炽龙理所当然地道:“你总算明白了,你当然不是人。你是雪圣鹿,虽然现在不完整,但等沐家的风之力逐一回到你身上后,你就是一完整的雪圣鹿了。”
      修罗瞪大了眼,那表情如同一正常的人类吞了一只苍蝇般:“我,我,我会变成雪圣鹿?雌雄同体的雪圣鹿?”
      看到修罗难得一见的模样,雪担心道:“莲,怎么了?”
      修罗眨眨眼,僵硬的嘴角翘出个难看的笑弧:“没怎么。雪,我好感动……麻烦你,把我那个新队长改装一下,我要给我祖父用,越快越好。”
      雪微笑着点头,挥手间便去了修罗殿。雪一离开,修罗便露出一张苦瓜脸:“我不想变成双性人啦。”
      早就憋笑憋地双颊绯红的梦,顿时跌足捶胸大笑,一时间笑地喘不上气。
      修罗气极,打开一个葫芦,手向梦一指:“钦原,给我蜇死他!”近三百只小钦原蜂拥而出,向着大呼小叫着飞逃的梦追去,一路上,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待被追杀了三天三夜的梦,摊在地上苟延残喘时,修罗已然找到避免变成双性人的方法:将部分力量交由亲人分担。
      雪圣鹿本是雌雄同体,但在他们的力量强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选择单一性别。对于修罗而言,她本是一拥有圣的血脉的人类,但是千多年来,圣的血脉已然分散,修罗继承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随着修罗本身力量的增长,他的情况也就到了一个尴尬的程度。那些力量已经足够他进化成一头雪圣鹿,虽然只是幼年,可是血脉的不纯,又使得他无法彻底变成雪圣鹿。于是,情况便变成了这般:一旦修罗耗力过度,就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从而出现性别不受控制地混乱的现象。
      修罗的解决办法,就是将部分血脉转移到他的亲人身上,因为雪圣鹿的力量其实就是和血脉相连的,这样一来,只要他将部分力量转给他的亲人,也就等于将血脉转过去了。之所以选他的亲人,是因为他们的身体甚至魂魄都被雪圣鹿的血脉洗涤过,是最适合的对象,但即便如此,人类还是太过脆弱,无法承受的起,不然龙、凤、沐两家也不会有那么多短命鬼了。万幸,龙坦经定魂这一刺,已是魂肉分离,将他的魂魄炼入特制的□□中,也能分担一部分血脉。而另一个人选,便是已叫梦变得不人不鬼的沐赭。
      且不说修罗拉着梦和雪,为自己的女性身份努力奋斗。
      集星界上。天龙历1356年,沐家效力于星集,莲正式成为沐家家主,沐赭成为修罗殿第二位侍卫队长,与龙坦同为星集护法。次年,地玄皇朝半月事变,半个月的时间内,地玄皇位两度易人,以玄漠文打败篡位的叔父为结局。
      天龙历1360年,天龙帝龙樟大力提拔新人。赤家遗孤赤烈焰任兵部尚书之职,其前任李愈升为尚书令。中书令白文长子白少犊任吏部尚书,次子白少虎任刑部尚书,侄白寒竹任礼部尚书,自此,白家男子全部在天龙朝中为职,一时风光无限。

      天龙历1362年。蝴蝶镇。
      蝴蝶镇本是一普通小镇,自八年前修罗神医入住蝶洋谷后,数量可观的求医之人便间接地使此镇富裕了起来。
      蝶洋谷的入口处搭建了数个木屋,病人在亲人的搀扶下依次进入木屋接受大夫诊治。只有大夫无法确诊的病人,才会被安排接受修罗神医的医治。虽然没有人维持秩序,虽然排队的人很多,但人们还是安静地等待着,等着自己的名牌号被叫。但总有人自以为高人一等,不肯按惯例行事。
      “啪”地一声,一把大刀大刺刺地被按在桌上,大汉身子一挤,将那六旬老妇挤下凳子。老妇“哎哟”了一声,险些栽到地上。她身旁的男子及时伸手扶住她,低声询问:“婆婆?”老妇握着男子的手,颤颤巍巍地道:“没事,没事。”
      确认了病人只是虚惊一场,沐赭头也不抬,慢吞吞地整理手中的宣纸:“排队去。”
      又是“啪”地一声,这回是大汉的手:“敢叫你大爷排队?你知道我是谁吗?”
      沐赭仍然是两个字:“排队!”
      大汉大怒,抬手就欲扇向沐赭脸颊,手却叫扶着老妇的男子——龙星河抓住。大汉怒瞪了双牛眼,将目光狠狠扫去,却叫龙星河俊美的容貌给震地一呆。
      被大汉惊艳的目光看着,龙星河微微蹙眉,声音却依然平静无波:“这位壮士,看病,还是依规矩来的好。”
      使劲挣了挣,依然挣不脱龙星河那修长的手,大汉的眼珠转了转,哼了一声:“今天大爷不和你们一般见识。”拿刀便走。
      沐赭这才抬头看了龙星河一眼,转而对老妇道:“请坐。令郎功夫不错。”
      老妇笑道:“老身可没这福气。这位郎君是看老身腿脚不太利索,这才好心陪老身来的。”
      闻言,龙星河的笑容不由带了些微的羞涩:“婆婆客气了,在下只是顺路。”
      沐赭挑眉,不予置评:“这位郎君请转身。这位婆婆,请将鞋袜褪下。”

      将老妇送回蝴蝶镇,龙星河进了金记客栈,讨了杯茶,两盘小点,边借此打发时光,边等候小弟龙星流。
      一群大汉大摇大摆地进了金记客栈。为首的,就是蝶洋谷口被龙星河容貌惊呆的大汉。那大汉一把推开迎上前的小二,将刀往龙星河面前一放,一条腿迈上凳子,一把拉开衣领:“嘿,小子。怎么连酒都不会喝,像个娘们?”
      他身后的大汉们哈哈大笑。看到这些拿刀持剑的大汉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其他客人纷纷结帐离开。金记客栈掌柜——已退居二线的金诺言,气呼呼地瞪了他们一眼,低声吩咐手下:“查清楚这帮家伙的老巢,居然敢到蝴蝶镇来闹,吃了熊心豹胆了!”
      龙星河听若不闻地取杯,闻过茶香,悠然品尝。明明只是普通的茶水,他却仿佛在品一杯极其香浓的名茶也似。
      大汉瞪眼:“嘿,臭小子,敢不把你大爷放眼里?兄弟们,把这比娘们还漂亮小子给绑了!待老子喝了头汤,也让兄弟们尝尝鲜!”
      众大汉嘻嘻哈哈地涌上前。龙星河右手一抖,半杯茶水泼到将脑袋凑上前的为首大汉脸上,大汉反射性地一仰,险些栽倒在地。同时,龙星河左手拍桌,一筒筷子尽数跳出筷筒。单手一捞,反手一放,便是数名大汉趴下。
      为首大汉摸把脸,怒道:“兄弟们一起上!MD!老子不%%@@##就不是人!”(鉴于某些言语过于粗野,特此屏蔽)
      众大汉齐吼一声,同时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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