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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
104
——天空的尽头，
你努力向着梦想飞去；
如果可以，
我愿变作翅膀，
变作风。——
“白痴，是你吗？”
说着，你睁开眼睛，睫毛湿漉漉的，眼珠乌黑明亮；四周如此静寂，以至于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你的呼吸。
四目相对，我的心脏开始不听使唤地加速跳动，血往脸上涌；我低下头，避开你的眼神，向前走了几步，倚靠在天台的水泥围栏上。
我知道你就站在我的身后，咫尺之遥。
“不开心，是因为……还没有战胜仙道，对吗？”我幽幽地问。
没有回答。
你走到我身边，笔直地站着；有风吹来，你的衬衫袖子蹭到了我的脸颊，凉的。
我转头看去，你直视前方；这天台很高，若是响晴日子，一眼望去，越过城市的重重楼群，可以看到县外的西山，连绵起伏的轮廓，宛若墨色剪影；但在如今天这般阴雨连绵的天气，地平线和天色融为一体，仿佛中国水墨山水，晕染成一片，看不分明。
天的尽头，你，在看什么呢？
两天以后，我去看望了出院的安西教练，他的气色已经恢复，脸颊红扑扑的，笑起来依然慈祥和蔼；我也略略放了心。
临走的时候，安西教练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灰原同学，你和流川同学很熟吗？”
“啊……算是吧……”我的脸颊略略发烫。
“你知道他计划去美国的事吗？”
重重的敲击，硬生生地砸在我心上，瞬间竟然有了晕眩的错觉。
“我……没听他提起……”我真佩服自己，此时还能维持语气和神态的平静，好像是另一个灰原白羽在说话。
“也许他也没最后决定吧。”安西教练喃喃自语，“只是征求我意见而已……”
“那……教练怎么说呢？”
“我不同意。”安西教练语气突然坚决，一反平日里的和气，“我要他首先成为日本第一的高校生再说。”
“哦……”此时此刻，我分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失落还是欢喜，想看到你朝梦想飞翔，可是，又真的不舍得，你就这么离开……
日本第一高校生……
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呢。
全国大赛还有两周就开始了，对于第一次参加的湘北而言，为弥补经验的不足，就必须比对手更加刻苦地练习。
而在这之上，你又比湘北其他队员更努力……虽然大家都干劲十足，你却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状态，似乎不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绝不罢休……
对峙的时候，你的眼神里流露出以往从没有过的、厉害的压迫感，很重的、把对手逼到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然后，大力扣掉樱木的球，不放弃每一个练习的机会……你好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吮着所有充实自己篮球实力的点滴，无论多么微小。
额上的汗水，一颗颗滚落，后背的运动衫紧紧地粘在背上，通体汗湿。
“现在……现在确认了啊……虽然知道，但再次确认了……”樱木火大地龇牙咧嘴，“就是我最讨厌那个臭小子！”
你不理他，只是直视着前方，微微地喘气，好像透过那面墙，你可以看到无尽的远处，飘扬着星条旗的篮球国度……
我捂着嘴，轻轻地抽泣起来。
……
球滚出场地，你过去拾，穿梭过一群女孩子中间，目不斜视。
“流川君的脑中只有篮球呢，”晴子望着你的背影，喃喃地说，“根本就没有我可以钻进去的空隙……”
她的眼中涌起透明状的忧伤，少女柔软的忧伤。
也许，我们都是一样的吧。
……
你的决心是如此坚决，即使是一场练习，也被你演绎成一场出类拔萃的超水准比赛，在每个微小的瞬间闪光。
晴子迸发出泪花，身边的朋友纳闷地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最近经常……没来由地掉眼泪……”
你依然在场上飞速奔跑，停下来的瞬间，粗重的呼吸声声刺痛我的耳膜……
“流川同学，你已经有了明显的目标，摆脱了过去的迷惑，这样很好。”安西教练微笑颔首，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应该为你高兴，对吗？可是……为什么此刻，我也像晴子一样，没来由地想哭呢？
……
那天练习结束后，你主动叫住三井学长，提出和他做一对一的比赛。
“这小子干劲特别凌厉啊，”三井学长狐疑地看了你一眼，转而问我，“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我正要答话，体育馆的门被撞开了，幽蓝拉着河合麻理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拿摄影机和遮光板的新闻部学长。
“流川，今天的练习结束了吧？”幽蓝笑吟吟地，“我帮你约了河合学姐，这次你一定会好好配合的，是不是？”
你抬起眼睛扫了她们一眼，转而面向三井学长，一张脸上平白没有任何表情：“学长，可以开始了吗？”
幽蓝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河合更是忍不住，冲到你面前怒声质问：“流川枫，我们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你以为得了最佳新人就可以拽起来了吗……”
我知道自己不该搅进这个混乱的局面，可是，我是知道底细的，我知道现在的你是多么珍惜每一分钟的练习时间，我知道篮球对于你已经有了全新的意义，我知道你是多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无关的事物上……
既然这样，那么，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吧……
“对不起，河合学姐。”我挡在你前面，“流川枫他现在不接受一切采访……”
“你又是谁？”河合杏眼圆睁，气愤让她失去了理智，使出全身力气把我推开，“少管闲事。”
没有防备，我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好在身后的你扶了我一把。
“向她道歉。”你冷冷地说，语气波澜不惊，却有种摄人的寒意，直逼河合学姐。
“你说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这么和前辈说话吗？我好歹是你学姐……”
“你不配。”你打断她。这时我才发觉，你刚才扶住我的手一直搭在我的肩头，没有拿下来，这个发现让我的脸顿时升温。
河合吃惊地看着你，又看看我，大惑不解的表情浮上她的脸庞，大概怎么也想不通，你怎么会为我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得罪她这个学校里的红人。
“流川，我替学姐道歉……”一直站在旁边的幽蓝此时已是泪光闪闪，她转向我，那样哀恳的神色完全揉碎了我的心，“对不起，白羽，真的对不起……”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扑上去抱住了幽蓝，泪水几欲夺眶……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恩人啊！我怎么能看她在我面前如此低三下四？
“流川枫！你等着！咱们没完！”完全失了面子的河合学姐狠狠地瞪了你一眼，掉头就走。
那天后来，你向三井学长的挑战输赢与否，我都不知道结果；我一直陪着幽蓝在学校漫步，安慰着不住掉泪的她，她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他怎么能这样呢？他怎么能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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