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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盘桓,酒盈香
回到客栈,提笔蘸墨,小楷落于纸上:
“已了一事,不日当……”
归字未落,看着窗下行人绰绰,递过去给小乔烧了,另外再裁一方锦帛,重新写上:
“已了一事,未误考期;此番巧遇侠客一位,泠欲在此盘桓月旬后归,老师勿念。”
小乔将锦帛放在锦囊里装好,交给信使后才问道:
“公子信里提到的可是擂台上的那位岳公子?”
笑着点了点她鼻尖:
“就你聪明,一猜就准。”
“公子以前不也是这般么?四海之内皆兄弟什么的……”
“正是此意,不然你以为老师总是遣我们下山是干什么。如果只是修学,老师的典籍足够我等研读三辈子;老师的意思更多是要通晓人情世故,例如广为结交,这也是其中一项意思。”
这次遇见的人,说是侠客,偏又觉得侠客二字不足以描绘全部,只不过选了最为中肯的两个字描述,具体的回山以后再跟老师细细述说好了。
“呃,公子……”
信已经回好,转身要回到酒楼去,迎面就看见小乔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脸上还有些可疑的小女儿家羞涩。嘿嘿笑了笑,扇柄挑起下巴:
“小乔乔,想你的东哥哥了吧。横竖我也就在武陵,没什么事要不你就先回山去,反正啊,我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
又是惹得小乔羞着脸一跺脚,转开了收拾包袱:
“公子就爱取笑我,哼,小乔这就回山,看公子还能取笑谁去。”
这小丫头明明就是想回去了,偏给自己找这么个台阶下。得了,小丫头再笑话怕是真的以后脸皮薄的不肯再伺候,笑着展开扇子:
“行吧,你在这儿慢慢收拾,我就先回酒楼继续喝酒去。”
心情又是大好,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摇着扇子看着阳光明媚就想唱起歌儿来。咳咳,不过当然只是“想”,为了这翩翩公子的模样,还是得要控制一下。心情甚好的到了街尾,那擂台已经结束,薛府的下人在忙着撤下来。随意拉了路人问着,果真是白公子得了大美人儿的绣球。今儿个求仁得仁,少不得要好好谢谢楼上那位贵人才是。
刚一进门,掌柜的甚是讨好迎了上来,边领着往楼上走边说着岳公子打完擂台就一直在这儿等着,已经等了一个时辰。有些惊讶,我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他怎么愿意等我?加快了步伐往上走,在方才那个角落的位子,他还是那样凭栏望着楼下,只是他的对面多了一杯已经沏好的茶。
拱手一揖,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
“岳公子久等了。”
他依旧是那样爽快一笑,说了句“无妨”,举起杯盏:
“此处无佳酿,权且以清茶共饮。”
杯瓷相碰,随之饮尽。看着杯盏空空,突然觉得好笑:
“嘻,没想到岳公子对酒还是讲究得紧,却忘了别人说喝茶,一杯为品,二杯便是解渴的蠢物,三杯是饮骡饮马,我们这样要是让些将就茶道的名家看到,肯定是要被取笑的。”
岳君听后也是笑着摇头,这个风泠,说话明着是自嘲,暗地里却是拐了个大弯笑那些所谓的茶道名家,却不让人觉得心机深沉,反而更显直率可爱。
“既然不拘那些礼数,我们‘公子’互称有些累赘,我看兄台略比我年轻些,若是不介意我们以兄弟相称如何?”
兄弟……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现在听他提起,也有些久违的亲切。提壶给二人杯盏满上茶水,端起杯盏示意:
“好啊,小弟再敬岳大哥一杯。”
二人再度饮尽,清茶寡淡,实在跟这豪情甚是不相称。恼道:
“武陵也不算是个小地方,怎么就没壶好酒呢?害得我们兄弟二人不能纵情豪饮一把,真是无趣。”
岳君放下杯盏,笑道:
“哈哈,武陵好酒不少,只是大多不得门道不得窥见一二。恰好我刚得了一壶杏花酿,堪称酒中极品。若是风小弟有意,一同分享了如何?”
这武陵的人当真小气。心里暗骂在别人地盘却是不敢说出来,听得能有好酒喝,一下来了精神,也不如方才的无趣。
“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了。择日不如撞日,现下时分也还早,要不就现在去开了可好?”
岳君行走江湖日常所见者也不少是豪爽之士,只是一般豪爽直率不太通文墨之流,有书生气质又嫌过于拘谨,风泠举止以礼,言谈风趣,又不乏豪爽气度。也甚是投缘,一喜之下留下银钱,起身道:
“自然最好,我们走。”
头一回如此快意随心,真真有了游侠快意恩仇的味道。也不用猜测人心,不用权衡利益,就这么什么也不用想就跟着他去了城外庄园。虽是小,探出墙外的红杏朵朵很是讨喜,未入门已经觉得应当是风流雅致的布局。进了屋果然如此,在位子上透过窗外看着他从杏树下方挖出一坛酒来,赶紧起身去接,笑道:
“杏花树下杏花酒,杏花酒后杏花仙。”
“哈哈,风弟好文采。不过有这酒喝,便是神仙也不愿做了。”
开了泥封,酒香四溢,有些霸道侵占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却又让人舍不得它的消散。看着清澄液体满了杯盏,香气越发浓郁。小心的捧起深深呼吸,感叹:
“这样的酒,又想喝,又舍不得喝,真真折磨人。”
他倒是爽快,直接将杯子递了过来,清脆碰撞一声,一饮而尽:
“风弟赶紧喝,好酒还多的是呢。就怕你酒量浅,喝不过来。”
一下子被他说中了,我的酒量的确不太好,喝醉了以后更是个麻烦精。今儿个还是少喝点……呃……尽量少喝点。
一杯又一杯接着,起初还只是觉得清冽香醇,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到了后来说话有些不经脑子,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放下了杯子,摆摆手嘟囔:
“我不能喝了,再喝……再喝……我就醉了。”
良久没听见回音,抬起头勉强着清醒看清楚了对面的人的神情,他似乎是在打量着自己?
我不知道这时候的自己忘了伪装声音,此时回复原本清脆女儿嗓音,岳君听来当然有些错愣,再看了看那实际上已经有七分醉的人儿,脸色酡红,衬得越发清秀。但是若说是女子,她脖子上喉结又清清楚楚在那儿……
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个儿脖子上面。糟了,不会是酒后做了些啥傻事,把喉结给弄没了吧。借着起身倒酒的时候伸手探了探,还好,还在还在。不管他在想些什么,横竖我咬死是男儿身。只是,此地不可久留了。
另外倒了杯茶水一口喝下,勉强清醒站在他身边,装着清醒的模样笑道:
“岳大哥,小弟酒量实在不好,这会儿已经有些不胜酒力,再喝下去没得糟蹋了大哥的好酒。不若改日我们另约再度共饮吧。”
说完也不等他应答,径自拱手一揖到了底,双眼紧盯着前面有些踉跄走了出去。
岳君笑笑摇头,抬手将酒坛重新封好,端起他方才的酒杯,不自觉带了分宠溺:
“真真是酒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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