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任务

　　“砰，砰砰！”
　　50码外的射击场传来规律的枪响。
　　瞄准，目光越过准星同目标呈一直线，手臂与双肩保持平行，就像一张待发的满弓，扣动扳机的刹那，子弹如同利芒一般飞驰疾去。
　　与国际射盟（ISSF）组织的活动靶标准打法不同，BlockGlock采用的是全摹真实战式场景，选手要求深入射击现场对随机出现的标靶作出即时反应，同时依据人形靶的射击部位和环形靶的环数进行数值换算，全方位考察参赛者的应急力、判断力和心理素质和射击技巧。5年前，雷厉天的最好成绩是专业组第八，双人组第四，但随着WFA对实战场地与难度的不断调整，纵向历代成绩数值的可比性自09年变革后再次发生重要转折。
　　围在啤酒屋室外小型圆桌旁的男人们吹着啤酒发出响亮的口哨声。从这里能够通过望远镜看到赛场的实时赛况，看样子上一个参赛者表现得不赖。
　　“Mei，这是Lei，我想你一定已经听过‘Desert Tiger’的大名了；Lei，这就是你要找的人。怎么样？这样的美女可不多见啊。”Fred笑道。
　　雷厉天微微点一点头，伸出手来同对方相握。
　　李梅回以礼貌的一笑，落落大方。
　　“‘漠虎’雷厉天，久闻大名。”
　　“你认识我？”雷厉天有点诧异。
　　“噢，当然……听说路十这家伙也给你添麻烦了，图虑不周之处还请多多照顾。”
　　“……”如果说方才是诧异，这片刻便是震惊了。
　　这个李梅和路十究竟……
　　“哦，你看我，见到只闻其名的‘漠虎’出现在眼前一高兴给忘了。重新介绍下我自己，”有着一头浓密棕色齐颈短发的女人露出具有亲和力的微笑，平易近人而不谄媚，举止良好而不高傲：“我是Phonex Tong现在名义上的执行总参谋，我叫李梅，你可以叫我Mei。”
　　“雷厉天。”男人点点头。
　　Phonex Tong，这个名字在赏金猎人界并不陌生。一个以华人特色起家的猎人公司，他们所接手的盘子多是潜入调查类的“灰盘”，偶尔也处理“红榜”上的案件，这个小型公会只有几十人，但目前案件的完成率却是100%，拥有着如此辉煌的业绩却并不高调，使得很多人对这个组织颇有印象。
　　如果眼前这个李梅是Phonex Tong的干部，那么路十……
　　“路十一直以来都是Phonex Tong的外聘人头。”李梅仿佛读出雷厉天在想些什么，保持着笑容不变，主动解开了对方的疑惑。
　　外聘人头。那就是契约猎人了。
　　路十究竟是什么身份，对雷厉天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雷厉天取出一个闭封的牛皮信封。
　　李梅接过来，抽出里面的纸条，展开来扫了一眼，然后又塞了回去。
　　“路十好像遇上了麻烦。”雷厉天观察着女人的神态。
　　“所以？”李梅挑眉，望着对方。
　　“……你不在意？”
　　“这是他的工作。”
　　雷厉天转身。女人一把叫住他。
　　“你不想知道他让你转交给我的是什么吗？”
　　“……没兴趣。”说着，雷厉天向停车场的方向折返。
　　“等等。”
　　女人抿了口手上的Lemon Squash。
　　“好吧。其实是我特意引路十找你来的。……你，对HRC的柳荫权感兴趣？”
　　雷厉天停下脚步。
　　“也许我可以提供点情报。”

　　“并不是路十向我透露的，你放心，”又要了杯柠檬水，李梅轻轻搅动着玻璃杯里加冰的柠檬片：“Phonex Tong毕竟是个猎人公司，这钟程度的情报还不至于要撬开员工的嘴。……事实上，他一个字也没向我透露。”
　　雷厉天沉吟道：“我知道。”
　　“柳荫权是钟瑜韬的女婿你知道吗？”
　　“……”
　　“不过这已经是过去时了。”
　　女人望着远处尘土飞扬的靶场。
　　“在康敏行嫁给柳荫权以前，柳荫权曾经以外婿的身份入赘钟家，可是他的新婚妻子婚礼后不到两周就过世了，死因不明。有人说是柳荫权杀了她，为了价值高昂的保险。”
　　“杀一个已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
　　“没错，这个说法乍听上去是有几分奇怪。因为不管是柳荫权娶了钟欣欣或是没有，他都得不到一分钱。钟家的全部实权只在钟瑜涛一个人手上。”
　　“独裁。”
　　“对。钟瑜韬这个人一直奉行的是独裁主义的作风，金克顿名义上的股东大会在钟瑜韬控股超过65%的前提下只不过是一文不值的谎言，当然，这个数据和媒体所能提供的必然是大大地不符。”李梅笑了笑，“照理说女儿死了应该至少关心下才是……可事实是钟家并没有在谣言四起的压力下向柳荫权追究责任，就好像默认了那个流言一样。而一年以后，等到这件事情慢慢淡下来被人所遗忘，柳荫权被从钟家家谱里除籍，随后加入了HRC。”
　　“为什么你们对柳荫权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们同HRC的高层也有业务上的合作。调查柳荫权，是其中一个暗盘。”
　　雷厉天沉默了。
　　靶场的枪响密集起来。
　　“你没有义务告诉我这些消息。”
　　“为了利益。”女人举杯，“消息互换，只不过是为了更顺利的调查。告诉你，我们就多一个砝码。实际上刚才我已经说过了，HRC这次的公共诈欺事件，就是我们其中的一个标靶。而柳荫权，就是射中这个标靶的子弹。”比了个开枪的手势，李梅笑了笑，“何况……你曾经救过路十。”
　　“……”雷厉天直视女人的眼睛，似要看穿她所说的是真是假。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更为高亢的口哨声和起哄声，混合着枪声一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Damn it！”
　　“小子不赖啊！”
　　“哪来的小家伙儿？”
　　随着终止提示的响起，围在射击场外看热闹的人墙瓮动着。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娇小身型从咧开的豁口处挤出来，站定。
　　“噢，是个少年。新秀赛……吗？”李梅突然开口，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了望，回过头又把视线转向雷厉天，“既然来了，那就顺道去看看吧。”

《指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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