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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寿宴
两日后。
我与浔涯默垣随在阿爹阿娘身后,往九重天上而去。
默垣自那日起,便有些烦闷,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又对他安抚地笑笑,默垣的头便又耷拉了下去。
然则此时的我也是强装的镇定。
此番天后舅母寿辰,六合八荒有哪个是敢不给她面子前来拜寿的?是以今日,要遇上漓澈便也是必然的了。
思及于此,我隐隐也叹了声气,却不料被浔涯拍了一下脑袋。
我抚着痛处,抬眼狠狠瞪他。
浔涯却笑得开怀:“小丫头老是叹什么气,开心一点才是。”
“大哥,你对唯渃表明心意都已经有三百年了还没到手,也开心得起来么?”我眼珠子转转,笑道。
他又拍了我一下。
“你再拍!”我瞪他。
可是当他一掌又拍下来时,我无语了。
浔涯却还是笑。
“你呀,果然如他所说,欺软怕硬。”这一声却低低的。
我装作听不见。
尽十方界,四海仙神,皆一派喜气融融的面貌。
我随着阿爹阿娘入了席,不经意绕场子瞧了一圈,倒是让我瞧见了好几个熟人,包括南海那个与我不对盘的太子忻衍。
他还是一副眼高于顶的形容,远远朝我举了举杯盏,一饮而尽,我偏过头,装作没看见他,任他一副咬牙切齿吃瘪的模样。
天上难得一次如此盛大的喜宴,此番众仙都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心满意足地探讨着彼此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譬如我隔壁的那一桌。
“据说今日那终年闭关的长洲紫府宫宫主觅涟上神也要前来为天后娘娘祝寿,我等今日有福,可以一睹这六合八荒第一美人之颜啊。”
“如此甚好,甚好,不过唯一遗憾的是那漓澈上神身体抱恙,只谴来了他的师妹唯渃仙君前来拜寿,不然这二人站在一块,端的是男才女貌,金童玉女啊。”
“这位仙友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
听到此处,我却没再有多大心思再听下去了,抱恙?抱多大的恙?上次瞧见他时,明明还有气力与那蛇妖大战一场的。
我一把拿起桌上的酒露,掇了一口,虽不及默垣的梨花酿,但也算是好了的,于是下一口便一饮而尽。
一旁的浔涯看我一眼,眉一挑:“二妹今日怎地只顾饮酒了,若是从前参加酒宴,你不是最喜欢四处搀和的么?”
我睨他一眼:“大哥,我如今做出一副大家闺秀该有的派头来,你不欢喜么?”
“欢喜是欢喜,”浔涯笑笑:“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我却不想再开口,自顾饮我的酒,但也不敢多喝。
却未料到司命神君竟领了铭娑前来与阿爹寒暄,我明显感到小三弟一震。
我看看目光一直在默垣身上流连的铭娑,掩嘴欲偷笑,却未想到那从来便当我不存在的司命神君竟赞起了我来:“莯沉公主自历劫回来,便愈加有大家风范了,实是可喜,可喜啊。”
阿爹忙赔笑:“哪里哪里…”
我还这里这里呢。
心中虽是诽腹,面上却是滴水不漏地对司命点头致意。
司命神君甚满意,抚了抚他的胡子,回了自己的席。
“阿姐,你须知,他这不是满意你,而是满意自己的命格,觉着你经了那些事后,沉稳多了。”默垣嬉笑道:“那可都是他的功劳。”
我正想说些什么,天帝舅舅却携了天后舅母入了席,接受诸仙家轮番的祝寿。
只是该到漓澈时,他却没有出现,转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着月白色流仙裙眉目秀丽的温婉女子。
“唯渃代漓澈上神贺天后娘娘生辰之喜,娘娘万寿无疆。”她施了个礼,大方从容。
她就是唯渃?我转头看向浔涯,他却只顾盯着堂上的唯渃美人,一脸若有所思地笑,我禁不住抖了抖。
浔涯似是发现我的目光,转过头来对我灿然一笑。
我撇撇嘴,继续打量着这个被浔涯放在心尖尖上的心上人。
“免礼。”天帝舅舅与天后舅母显得对唯渃十分满意,笑道:“漓澈战神为何没来?”
唯渃欠了一下身,道:“师兄身子微抱恙,师父特嘱托唯渃前来贺寿,献上寿礼。”
我心中咯噔一下。
天帝舅舅又略微寒暄了几句,便让她退下了,只是当她经过浔涯面前时,却对浔涯略带炽热的眼神仿若未见。
浔涯挑了挑眉。
不多久,爹娘便携了我与浔涯默垣上前,天后舅母很有些欣慰,感怀道:“上次见小阿沉之时还是两百年之前,如今这小阿沉倒是越发水灵了,可配了甚好人家?”
彼时的我却是在愣神。
默垣不着痕迹推了一下我,我即时反应过来,却不知天后舅母问了我什么,唯有干干笑了笑,引来诸仙家开怀地笑声。
“东海水君的这个女儿可是个小灵精,真真是个妙人儿。”
“是啊是啊,越发有大家风范了。”
“………”
我很有些无奈,看来这一百年足不出户,倒是让这些个神仙们对我改观挺大。
天后舅母却不与我计较,只与爹娘道:“东海水君,我知你夫妇二人对这女儿倒是百般疼宠,但也要多为儿女考虑,总将她放在身边也不是个办法,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爹娘也只点头称是。
在席上落座,浔涯看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抿了口酒道:“若真是不放心,便去碧虚看看罢。”
我半响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我说话,苦涩道:“大哥说什么呢。”
浔涯却只是叹气:“你这个固执性子。”
我心中又不自禁起了些许不耐,愣神的片刻,眼前似拂过一片紫色衣角,阵阵惑人的香气在鼻尖萦绕,我抬头向堂上看去,却是一个妖娆高挑的紫色背影。
“长洲紫府宫觅涟恭贺天后娘娘寿辰之喜。”她盈盈一礼,惊艳满堂。
我却略带了苦涩,漓澈就是为了她而历劫的,如此说来,我的那段爱恋,不过是被他二人情爱所牵扯出来的小插曲。
觅涟上神祝完寿,转身回席时不经意间瞟了我一眼,登时往后退了一大步,抖着身子睁大了那双媚眼不可置信地将我看着。
我皱眉,纳闷着难道我长得真有那么对不住她么?
觅涟却已感到自己的失态,站直了身又仰直了脖子回到席上坐下,倒是有强自镇定的嫌疑。
我却不欲再搭理她了。
好一番祝寿后,终是让诸仙家开怀畅饮。
我却没有了兴致,方才饮的酒露有些上头,便与阿娘说了声,起身到后花园去逛逛。
想来当真是酒宴上太过沉闷,来到后花园,空旷了许多,倒也散了些酒气,便就没有方才的那般闷热了。
我随意逛了逛,不经意间却是隐隐约约听到了浔涯的声音。
我玩心起,循着声音跟过去,躲在假山后却是听得一名女子的声音,温婉却带了一股子倔。
“你走开,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哦?呵,唯渃,如何就舍得不见我了?”
我一震,唯渃?
那么今日这番墙角,委实值得一听。
我便安了心,寻了块干净一点的空地坐下,听他二人的纠缠。
“你这个…你这个不重情义的登徒子!”
登徒子?我笑眯了眼。
浔涯“呵呵”笑了笑,暧昧道:“对你,登徒子倒不算是个罪名,只是这不重情义,又是从何说起,嗯?”
“你!”唯渃却像是气极,连声音都是颤的:“枉你还和我的师兄交好呢!骗他去什么劳什子湖,回来一身伤,隔两日出去一趟回来伤口又裂开,如今只得在宫中静养着,你…唔…”
接着就没了声响,我竖起耳朵听了大半天,也没听出什么门道来,便壮了胆子正欲探出头去,却听得浔涯又开了口,低低沉沉,透着不舍:“唯渃,明日我得去邽山一趟,此行一去,一月有余,你可会想我?”
“邽山上有穷奇兽,你、你去作甚?”唯渃似带着几分娇羞,几分担忧。
“你担心我,嗯?”
得寸进尺,我有些鄙夷。
唯渃那边又咕哝半日,才道:“你、你要当心…”
“好生等我回来。”
紧接着又是半日无言,我探出头去,却撞见了一对正忘情拥吻缠绵的野鸳鸯。
本是曼妙的场景,却硬生生被浔涯阴冷瞪向我的眼神挤兑得不伦不类。
我忙对浔涯笑笑,寻了条路跌跌撞撞遁了。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我朝着后花园的另一方向走去,想着方才偷听到的墙角。
这浔涯胆子也肥了些,竟敢在天宫的后花园做出这等窃玉偷香之事。
不过看来浔涯这么些年来的辛苦总算还是没有白费,美人终究还是到手了,这唯渃虽也是生来仙胎,却也是个孤苦的命,但能被高辈分的巅崖帝君寻到并亲自教养,也没算孤苦到哪里去的。
想她能为了自己的师兄和浔涯对着来,也是个颇有血性的女子。
只是这唯渃的师兄…漓澈上次救了我,却未想到还是受伤了。
我垂头,忽而就有些心乱。
待回得大殿,周遭还是觥筹交错,祝寿声笑声融成一片。
将将在席上坐下,默垣就凑过头来:“阿姐,你方才何处去了?”
“也没去何处,”我想了想,又笑道:“不过倒是撞见了一对…”
“一对什么?”
我一愣,连忙打住,转过头来对浔涯嬉笑道:“哟,大哥,你回来了?这么快?”
浔涯如平时一般温润地笑,睨了我一眼。
“阿姐,你方才说撞见了谁?”
“能有谁?不过是天宫中美貌娇俏的小宫娥。”
默垣一脸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凑近来:“阿姐,我有事,先走了,若是爹娘问起,你就帮我挡一下,嗯?”
我打趣地望着他,直到默垣有些恼了,才点头放他走了。
待诸仙家酒足饭饱,心满意足之后,宴会便就可散了。
我迷迷糊糊随在爹娘身后欲回东海,浔涯却拉了我道:“我欲往碧虚一趟,你随我去么?”
我看看天色,还不算晚。
想了又想,终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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