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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不忘初心（七）
翼鸿起身，垂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周围的彼岸花渐渐消散，化作点点红光收拢至翼鸿的脚下。
大厅逐渐变得昏暗，零皇和翼弇垂首跪地，不发一语。
“又是一个千年……”不多久，翼鸿轻声喃喃道。
零皇更低地俯了俯身，“尊者轮回，恭迎转生！”
“转生…”翼鸿悄声重复了下，而后似又想起什么，说道：“没错，转生……”
“尊者，”翼弇拱手道，“尊者降世，我儿福报，天下幸事！”
翼鸿闻言看向了他的父亲，他沉默地盯着他，一双眼眸染上一丝血红，不知过了多久，他手指突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苍白的脚迈开了步子，走向他的父亲。
翼弇低垂着脑袋，崇拜又敬畏，后勃颈出了一层薄汗，感觉到尊者走近了，他的脑袋便又更低了些，“……尊者”。
“是啊，”翼鸿叹息，“我是你的儿子。”
话落，翼弇怔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零皇也是一顿，脑袋抬了抬。
两人还未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只见翼鸿猛然出手，稳稳地掐住了他父亲的脖子，慢慢地把人提了起来。
翼鸿一身红衣，双脚赤裸，黑发披肩，宛若黑夜的月神。他是传说千年的红伞鬼仙，亦是鬼宅的少主人。他出手速度之快，让零皇和翼弇来不及任何反映，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瞬翼弇只觉得脖颈几乎要断，无法呼吸。零皇也被不知哪里侵入的水流冻住而动弹不得。
“尊者！”零皇惶恐，五体投地，“尊者！属下赤忱之心，苍天可表啊！”
“我在那里仿若过了千万年，又仿若只是一瞬，”翼鸿看着他父亲渐渐发紫的脸，只有好奇和审视，他喃喃道，“我是他，他是我，我是尊者，亦是翼鸿，我二人魂体相融，我的执念亦是他的执念，我的痛苦亦是他的痛苦……”
翼弇十分痛苦，他什么也做不了。他无法呼吸，动弹不得，浑身剧痛，他的功力被翼鸿贪婪地吸走，每次他试图运功自保都是徒劳，他的身体开始干瘪、发黑，慢慢地变得像是一件皮囊，但他没死！
他死不了。
翼鸿松了力，鄙夷地看着那皮囊掉在了地上，竟还呼吸着。
好神奇，翼鸿歪了歪脑袋，扭头看向零皇，轻声道“瞧瞧，他没死。”
零皇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竟然脱口而出重复道：“属下忠心耿耿，尊者明察！”
翼鸿闻言，笑了，觉得太有意思了，他慢慢蹲下身，看向零皇，轻笑道：“他死啦，零皇大人，您的尊者，他死啦~”
零皇一震，骤的整个人哆嗦起来，直愣愣地瞪着翼鸿，一张嘴张了张，只发出‘咔咔’的声音。
翼鸿抿嘴一笑，又凑得近了些，“在那个地方，我们斗了千回万回，最后我赢了。”
零皇不信，他摇着头，嘴里拼命否认。
“你知道为什么吗，”翼鸿盯着他的双眼，轻声道。
零皇猛然伸出手，紧紧抓住翼鸿的衣领，双目眦裂，不可能！
“因为我不想死，”翼鸿说道，“所以只能他死了。”
零皇不相信，他觉得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尊者的转生仪式没有成功，他得再办一次，这次找个更好的容器，资质更好的，更听话的。这么想着，他双手聚气，他要杀了这个失败品！
翼鸿似有所感，轻轻一笑，手扶在零皇的手上，慢慢说道“感谢你们，助本尊天下无敌。”
话落，刹那间，零皇骤然冻住，而后碎裂成无数冰晶。
翼鸿起身，他没有停留，迈过父亲的皮囊，走向零皇寝宫。
记忆中，寝宫的地下有个迷宫，迷宫的深处便是存放阴阳家最极密卷轴的地方。
那里有最可怕的，也有最美好的。
回魂水就在那里。
天未亮，东陵曦就到了。
天上还挂着星星和月亮。
“还活着吗？”翼鸿坐在崖边，抬头看着星星，声音有些哑。
东陵曦止步他身后，轻声回道“活着。”
翼鸿起身，抬手递给东陵曦一个黑色木盒子，“七天，每日亥时，一口便可。”
东陵曦接过，张嘴刚要说些什么。
翼鸿又说道，“不用其他了。第八日他醒过来便好，以后慢慢养，会好的。”
“醒不过来呢？”东陵曦有些生气。
翼鸿摇摇头，轻声说，“不会的，肯定能醒。”
“……不回来？”
“会回去的，还不是时候。”
东陵曦沉默片刻，想了想，沉声道：“我帮你转达。”
话毕，两人都静了下来，闭口不语。
天边慢慢透出了暖色，不多会儿，映上了翼鸿的脸。
“他……”，翼鸿哑着嗓子，没忍住，问出了口，“伤的有多重？”
东陵曦本来都准备走了，等了许久，也没见这人说出什么，刚消下去的气又闷在了胸口。好不容易对方出了声，却是句废话。他举了举手中黑盒子，说道：“……这是回魂水吧？”
“是。”翼鸿回的老老实实。
“寻得这个不容易吧？”
“……”翼鸿抿抿嘴，没说话。
那就是了，东陵曦想，随后又暗暗叹息，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掺和他俩的事情。
“死不了”，片刻后，东陵曦沉声道：“你回来，活蹦乱跳地还你。”
翼鸿闻言，轻轻笑了下，带着点儿自嘲也有欣慰，他看了看东陵曦，像是等着对方再说些什么，眼睛亮闪闪的，东陵曦才懒得理他，扭头走了。
翼鸿目送东陵曦离开后，回了阴阳家。
零皇已死，鬼主也已时日无多，翼鸿已是这天下的主人了。
翼鸿光着脚，坐在石阶上，笑吟吟地看着前来参拜的五司先生和长老。
“咱们阴阳家人丁凋零啊，”翼鸿轻声道。
五司只剩两位，十位长老也是缺了三席。
“尊者降临乃我阴阳家之幸事，望尊者重振阴阳家，一统天下！”几位长老说罢，便跪了下去。
慕容嘉耀垂眼看了看他们，又看看翼鸿，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翼鸿左手托腮，喃喃自语，“一统天下？”
“尊者！”见翼鸿没什么反映，长老们催促道。
翼鸿歪过头，笑起来，“认真的？”
“尊者！”一位长老似是不耐烦起来，他向前探了探身，供着的手都要凑到翼鸿的鼻子底下。
翼鸿看看他，一双瑞凤眼暗了暗，沉默片刻后，几乎是轻快地说道：“零皇死了，鬼主也死了，本尊杀的。”
慕容嘉耀闻言，又退了退。
长老们皆是一惊，刚要说什么。
翼鸿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又道，“想必前几日零皇召了诸位回来本家，已是告知诸位本尊即将降世。今日召了各位前来，就是告知诸位”，翼鸿顿了顿，笑了起来，很是随意地念叨：“阴阳家和鬼宅该散了，诸位……今日也得死在这儿。”
这话可太嚣张了。
这些人都是江湖传说，随便一位都能搅起江湖的腥风血雨，倾江湖之力都未必能杀了他们几个人。
现在翼鸿说要杀了他们，这么地随意、轻蔑。
他们相信零皇所说的尊者降世，但他们不信这个所谓尊者能毁天灭地，不过是个信仰罢了。阴阳家近来事多，五司缺失，教众需要一个信仰。而如今，这个本应被他们摆弄的人偶竟然大言不惭，简直可笑。
那长老闻言一愣，眼见着怒气灌满脸，腿收起来，放下手就要站起。
翼鸿看着他，右手一挥，冰凌骤现，瞬间刺穿了那位长老。
众人皆是一震，他们眼看着那冰凌聚现，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可省事多了，”翼鸿缓缓起身，迈过满是血洞的尸体，红光在他的手边隐隐闪烁着，那把让人闻风丧胆的红伞现于他的掌中，他看向众人，慢悠悠地说道：“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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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