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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为了缓和焦躁不安的气氛，叶明勋打开车载音响来听，几首帕格尼尼的练习曲后，突然跳到爵士调子。依稀是方才听到的女声，Patti Austin的《Sayyou love me》，对孙婉婉来说仿佛是一种蛊惑和邀约。
叶明勋的声音自一旁传来：“是小君自己刻的碟，你不要看那小姑娘都念大学了，成天一副小太妹的打扮，其实内心还是储藏了丰富的少女情怀。嗯，大概和美国的黄金储备一样多。”
“就算是六十岁的灭绝师太，也会有少女心的好伐啦，不要从外面去完全地判断一个人以及你以为她具有的价值。”孙婉婉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
“对，她最喜欢的漫画是松本友的《kiss》。哈，你看喜欢到我这个做哥哥的都知道少女漫画的名字，也很厉害的。”
“所以呢？”孙婉婉不知道叶明勋想说明什么。
“没有所以啊，就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讲这些闲话让你比较放松。”
“你还是专注点开车比较好。”
当放到《The Heart Asks Pleasure First》的时候，车子开到孙婉婉家的小区门口。已经看见老妈一脸安然又仪态万方地站在岗亭那里，孙婉婉才凝聚起的勇气有宣布溃散，她自己甚至不知，内心居然会有如此抗拒以及厌恶生母的一面。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呆在叶明勋家里只到世界末日，也不要回来面对。
自然，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去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感到脸红心跳，或者其他些什么了。
叶明勋停好车，拉开副驾驶的位置，一把捉住孙婉婉的手腕。
有种宿命的，被选中的感觉。他的食指与大拇指扣成一个环，轻轻松松地箍住她的手腕，就好像手铐一样，让孙婉婉的心越束越紧，隐隐有发痛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面对一份可能没有回应的感情，为什么叶明勋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而不是选择和张若冲一样，理智地退却呢？
“哪位是你妈妈？”两个人相错一步的距离，但仍旧靠得很紧密，有些依偎的感觉。
“就表情最严肃，当然也是气质最好的那位。”
“孙老师，你和阿姨长得还挺像的。”不愧是写推理小说的，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哦，很多人都这么说。”
“那阿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位大美人。”
没时间等她的反应了，孙婉婉被人肉手铐拖着大步往前走，直接在母亲面前站定。她不敢抬头，只是一味地躲到叶明勋身后。
“阿姨你好。”听见他彬彬有礼的声音。
“你是？”孙妈疑惑，她当然看见了这陌生男人背后的女儿。原来接到图书馆领导的电话，以为自己会因隐瞒同欺骗生气，甚至预备腹稿，可只到女儿跌跌撞撞地走到自己面前，孙妈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很像表达对女儿的关爱，但一直以来似乎都不怎么成功。或许，她就是那种被归类为失败的母亲吧。
“我是婉婉的朋友，今天她去献血了，之前就约定好让我照顾一下。”叶明勋面不改色，“但似乎给阿姨添麻烦了，非常不好意思。”
“那婉婉她，现在怎么样？”既然都已经开诚布公，而且对方的身份怎么看都很可疑，孙妈只得继续按兵不动。
“您平时照顾婉婉的好，而且年纪轻底子在，所以我给她熬了猪肝粥，恢复得挺好。”
“猪肝粥？”孙妈莞尔失笑，决定透露一些好消息给叶明勋，“你居然有本事让婉婉她吃下猪肝粥？我说年轻人啊，婉婉的朋友，她可是问到猪肝味道都要吐的姑娘啊，侬有本事的，改天我还要和你讨教两手。”
“妈妈！”孙婉婉按捺不住，终于不再可怜兮兮地扯着叶明勋衣角，从阴影里跳出来，“我已经不挑食了好伐。”
“对，因为麻烦了人家先生，你就不挑食了？”孙妈见势将女儿一把拖过。
叶明勋撒手得很即时，但孙婉婉手上却还有温热触感。
“你先回去吧，我改天再找你。”
“那你记得好好休息。”叶明勋点点头，身形却不动。
倒是孙妈似乎是觉察出些眉目，却对着叶明勋点点头，“先生帮忙照顾我们婉婉，但今天太匆忙了些，什么都没有准备，改日请一定来吃饭。”
“嗯。”叶明勋还是不动，目送孙婉婉同她母亲两人的身影渐渐淡了，方才返回车里。
孙妈端着热好的营养汤进婉婉房间的时候，恰好窥见孙婉婉将手机放在一侧。
“做什么，给那位先生发短信？”明明像要用更温柔的语气，但一开口还是这般了，多年习惯看来没法改。
“是。”孙婉婉咬了咬唇，点头承认。的确是叶明勋发来的消息，他还是担心自己会被训斥，其实并没有，看来之前的确是自己反应过度。
“还有，那位先生姓叶。”
“在哪里工作？”
“做什么问那么详细？”
“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以后可能是我女婿，自然得了解清楚。”孙妈心中有些高兴，语气也变得激昂，“怪不得之前那些统统回绝，原来是早就有方向。”
“妈，你误会了，我和叶明勋之间，最多最多是朋友而已。”对于孙婉婉固执的认知来说，这已经是最大让步。
“朋友？难道婉婉你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让男性朋友照顾你的人，还有没有自我保护意识？”老妈的眼光很毒。
“那是朱晓晓的意思。”孙婉婉虚弱地回避着，坚决不想和叶明勋扯上关系。
“你看，就连你的好姐妹都已经叛变。”孙妈继续拆穿西洋镜。
“不是的啦，他的确好像是追过我的，可是就没有以后了。”
“但是人家，啊对，就是叶先生，看你的目光很温柔。妈妈是过来之人，不会看错。”
“可是，如果我没有意思呢？”孙婉婉闷闷地翻身，不想搭理。
“那就是你的问题。”孙妈一针见血，“而且你有这个必要去和人家说清楚，让叶先生不要再这么温柔的对待你，哪怕是他自愿的，也只能突出你的自私自利而已。”
孙婉婉惊讶地张开嘴，不可置信，“妈……”她的妈妈，为什么会说出那样残酷的话。
“孙婉婉，你年纪还轻，当然会觉得别人为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可是这种逃避是没有结果的呀！你说叶先生追过你，然后就没有以后了，怎么你不去想一想，自己给予过别人回应吗？同意或者不同意，给出过答案没有呢？如果没有，那凭什么把问题统统推到别人身上，然后再指责自作多情呢？”孙妈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内涵激烈的话语。
“可是……”孙婉婉还是想要辩解，“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教你，很简单，挺好了。”孙妈轻描淡写，“你只要把人约出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然后把那些自然而然的，从心里冒出来的话，说给她听就可以了。”
“哎？”
“有什么奇怪的？”母亲伸出手，抚摸一下女儿的头。她还是太年轻，虽然恋爱过，却依旧笨拙地无法分辨出一颗真诚的心语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我和你说，趁这两天休息，赶快把这件事情解决。回来告诉我，我就好规划接下去要不要给你安排相亲。”
“妈妈！”难得被这样命令地去做一件事，孙婉婉不适应，浑身不舒服。
“不准反驳，我是你妈。”然后，这位妈妈的表情变得柔和，“喝完汤水，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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