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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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里是你先放开我的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文 前世今生 悲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于琳(湘妃琳),辛惠(展惠) ┃ 配角:阮月苓,辛筱女,辛晓梓 ┃ 其它:将评论文章改成短篇,嗯就这样

一句话简介: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1201   总书评数:0 当前被收藏数:4 文章积分:534,094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中 短 篇 小 说
    之 无心傻爱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0352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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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爱无悔

作者:晨香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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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殇爱无悔



      穿越三千世界,只为寻你一遍!
      穿梭六欲红尘,祈愿再看你一眼!
      穿行九重天阙,轮回前,为你求佛千年!
      风停了,心远了。

      轮回里是你先放开我的手,此生缘起,前世因果轮回后,忽而缘灭。
      前世苦苦哀求的流年,换不回你用心的一次青眼。今生我斩不断前缘,苦苦痴缠你身边。
      缘来,从前世已错。我苦求的与你一起,不过是你在他人面前的笑谈。可笑我竟为你,甘愿抛弃轮回千年的命途,只为能让你幸福再多一千年。
      连那棵你每天路过的梧桐,也比我更让你舒心。

      你说是我们世仇无缘。你不来向我寻仇已经是我的幸运。我每日纠缠,只让你深恶痛绝。

      你可还记否?你伤重身残,我易容为你疗伤,以我精血,换你安康。
      你是否记得,那年梧桐花开,你爱的女子嫁入侯府,你伤心酒醉。

      那一年,你正十七,大好青春,英年才俊。她年方及笄,听命家族离开你,哪怕你正大好前途,更不顾你将有大考。你日夜买醉,十四岁的我不知如何让你开心。
      那一年,正是你伤愈之后的第二年,我为你疗伤留下的后遗症是再也无法长大。

      我只想说,一年不见,你已认我不出。
      我将一生瘦小如十三岁那年,你却再认不出你曾玩笑过一场的我。
      我假作天真,用你不识的容貌身形,做了你伤心欲绝时的禁|脔,无关情爱。你让我懂了成为女人的伤痛与快乐,若有似无的几许关怀是我那时唯一的宽慰。

      三月后,你留下一笔巨资离我而去,我却连用弃我而去的字句都不肯用。
      你眉眼中有了初时的温润和自信,那样的丰神俊朗,我怎忍再用假面将你束缚。最后一夜,我倒掉你给的药。

      半月后,听到的是你高中状元的喜讯。
      又半月,确认有妊后我搬离你给的小院。

      离开前,竟恍惚在路口,看见你骑马而来的身影。
      那时,我甚至有一些侥幸的期盼,以为你至少会想再看我一眼。你却继续前行,却是策马而去,前方时我们小院前不远的侯府。那一瞬,我心中所有的期冀尽数落空,耳边响起的是你每夜梦魇后喊出的“月苓等我……”

      “等我高中状元,定迎你为妻。”
      这是侯爷与你的约定,他要你中状元后带上你的家族依附于他。对他而言,你的她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侍妾,拿来做人情是再好不过。你早已应许,酒醉那阵,不过是不甘自己让她成为家族讨好侯爷的筹码。就如我在你眼中,只是你引她吃醋的小小报复,而已。
      你肯定好奇我是如何知晓这些的?你总是忘记,我永远是这世上最关注你的那一个。
      心已死,思念却不能终止。

      我不知你是如何找到小女和小子的,但你在娶她为妻十年无子后,竟那样带走了他们,还让他们认她为母。
      我从不曾隐瞒过小女和小子关于你和我的旧事,也知他们想要见你。你却只是直接将他们带走,不留情面。
      也罢,你一点想念也不肯让我留下,我便继续带着爱你的那点念想一个人孤独苟活。

      你会为家族尽力,我的家族是你仇恨的根源,我爱你,一颗心只有你,又怎会去理会你立志毁去的我的家族?
      事关与你,我永生卑微。
      卑微得哪怕你伤我如此,也会在你为她中毒愁眉不展时,又一次为她救治。
      卑微得哪怕小女和小子哀求我不要再用自己的生命去救与他们无关的她,我还是狠下心肠施力救她。
      卑微得哪怕你已经从孩子们口中知悉我的一切,包括我试图隐瞒你的那些后,被你嗤笑不知廉耻时,还是忍着吐血的恶心感全力救她。
      只因我知道,没有你,我连生命都不会在乎,又怎会在乎你的态度。
      你若爱我,我便爱你再多千倍。你既恨我,我只要还能偶尔见你便可。
      若你连我的存在也不允许,那我就立刻消失。便是消失,化为灵魂我也会留在你身边。
      这就是我的卑微,是师父算过的我无可扭转的孽缘。

      拖着残病的身躯又过了五年,你听她一句养了五年也没养熟就让孩子们流落在外。小女被你嫁给番王,小子被你安排到边境从军,独留我在那小院,时时受她嘲讽。好在我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和法术,她总怕又如五年前那样有托与我,不敢将我杀死。
      我不知,你究竟爱她哪一点?
      我学了可好?
      你只是笑说,只要是她,你全都爱。
      那我呢?
      你何苦恨我如此?
      连我的家族也在两年前被身为宰辅的你尽数扑杀。
      你若恨我,直接取我性命不是更好?

      我至今记得,那时的你,对我露出最温暖的好看的笑容,冷冰冰说着残酷依旧的话。
      “你活着,才能看着我和她拥有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奢望不到的幸福。看你受苦,我很享受呢。这么贱的女人,我也只见过你一个。”

      为什么?为什么?
      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
      我这么爱你,爱到满身伤痛,你仍这样恨我。
      是不是,只要我还活着,就注定是一场笑话?
      孩子们已经长大,你依然幸福。那么只有我,是可以消失的。
      那就消失吧。
      消失吧……

      带着你的恨还有孩子们对我的恼一起离开,而况,我本就是逆命多活了五年的人。

      原以为有孩子在你身边,这五年你或多或少会少恨我一点。竟然没有,料想之中的没有。
      既然没有,我也无力再拖沓。
      师父早就说过,我能以命换命救治的只得一人,便是只一人,我要付出的也很多。若有第二个,我必死无疑。
      我如何不信师父,心口的痛时刻存在,我不过是不愿这么早离开,毕竟我是多不容易才能再出现在你身边。
      最后的幻想,竟能有五年呢。

      五年了,你不减恨意。而其实,那些恨,从来与我无关。你只是找个理由加诸于我,如斯。
      你生辰那日,我用全身的法术送给你两颗长生丸,又用自己的医术送给你十颗灵药,解得了百毒治得了重伤。这是我能送你最后的东西。
      我手中紧握的,是最想送出却不敢送你的草蜻蜓,那是你初见时送我的。可惜那时我们都太年少,你怎还会记得你我也曾有过没有恨意的时候。
      我可是第一次就爱上你了呀,惠哥哥,为什么你总这样恨我呢?明明第一次见面时,你还叫过我“琳妹”呢。
      惠哥哥,我用生命和灵魂去爱的惠,我已不能多给你任何好处,连那些药,也是我再次逆天为你留的,只想让你永生永世远离伤病,同你爱的她一起长生幸福。

      我和你的子女呵,当他们出现在寿宴时,我不敢去看他们。
      手放在轮椅上细瘦的腿上,不肯松开。我怕我会忍不住唤出声,又生起留下的奢念。
      死亡,于我是这样简单的事。
      只需闭上眼,默念一声“天命应归”,就可以无声无息离开这充满伤痛的人间,魂飞魄散尘世无痕。
      两次逆天,死后便需应劫。

      对我而言,世间最痛的不过是我爱你你不爱我。别的酷刑于我,又如何!

      想象中的疼痛不曾到达,生前逆天留下的疼痛也都消失,有种温暖让我忍不住想要泪流满面。
      睁开双眼,眼前这金衣广袖的男子,是师父。
      “痴儿。你竟仍是不悔吗?”师父这一身金色袈裟,险些耀花我的双眼。
      自嘲一笑,说:“悔?怎会!爱了,又怎会悔!师父,徒儿不是应在地府受刑吗?为何会在师父这里?难道师父您也升天了?不可以啊,师父明明五十不到,怎会这么快?”
      死后我能关心的,只有眼前这我算不出天命的师父。

      若我是因救惠哥哥无法长大,师父却是真正的数十年如一日,永远如我有记忆以来的那副模样,风霜不侵。
      师父念了一声疑似“南无阿弥陀佛”的经语,我知师父不是佛教中人,便没在意。
      谁知师父竟说他是迦叶,他说我出生后不多时一泡尿尿活了一株近乎死去的千夜昙。
      那时他刚巧与韦陀置气便去人间寻那暗恋韦陀的昙花,谁知花期已过无昙开,竟只有我尿过的那盆昙花在他路过时瞬间绽开。他这才算出是我之故,便觉和我有缘,决意我长大些收我为徒。怎知五年后他突发奇想为我卜算,才知我今生有此情劫。恐我受伤,师父才教我医术和法术。不想我还是在十岁那年遇见了我命里的劫数,二十年不改其衷。
      师父曾经以为我肯继续活下去,便已是打算放下情爱,哪知我逆天换来五年性命,不过是为再留在他身边。师父本已对我失望,又听韦陀说情之一物是他们诸天神佛无法理解的,只得再次原谅我的执念,又哪肯在我身死后放我去地府受刑。
      这就是我的师父,无论何时何地都待我极好的师父,我这不孝徒儿却在第二次以命换命后再不敢见的师父。

      看自己疼爱的人受苦,那人也是不好受的,就像我和你们。
      发现死后的我,竟能淡忘那曾经爱你如痴如狂的感觉。天命应归,前世我给你的爱最重,死后便连这点爱的感觉也被放逐。
      对师父的敬爱和愧疚,对孩子们无可抵免的抱歉,就连一直刻意压制的对家族的自责,竟都比我爱你的那份感觉来得强烈许多。
      你说,我怎肯放任自己这样的变化。
      师父再不肯告诉我如何改变,口中喃喃着“痴儿”“痴儿”。师父是想说我跟痴儿怨女一般,奈何我连怨是什么滋味都不知,只做痴恋。
      因一株千夜昙和师父交好的韦陀若有似无地交代我世间事唯有佛最清明。
      我一介小小鬼魂,不过因师父怜惜才躲过应有的天命改写一生,渺小如我,要如何去见佛。
      佛在西天,我在北地。
      前路茫茫,实不知应如何继续。
      我知这是师父和韦陀能给我最多的帮助,余下的,我必须自己去做。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呼唤。
      “琳妹。”
      回头一笑,自嘲做鬼做到幻听,确实让神仙鬼怪都会失望。
      索性施法暂停我的听觉。

      寻佛的那一路,遇见很多人很多事,看遍红尘沧桑,才知我这一生什么也不是。
      每个人都有其各自的缘法,苦的好的,人总要尽数经历一遍。
      妖鬼无情,却又何尝不曾渴望过人的感觉。
      若没有师父,我前世为人的感觉便会淡忘,而今,我竟成了妖鬼羡慕的与佛有缘的人。
      天知道,我连佛的影子都没见过一分,最多不过是正在寻找神佛的路上。
      路过一间寺庙,似乎看见你哀戚的面容。想来是你在乎的什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而离开。
      你的难受在我看来,比戏台上各色戏码还要精彩许多,只因这样的你实在少见。
      心一惊,加快西行的脚步,我不能让自己对你的爱淹没在尘埃里,不能。

      最后的骄傲是我最好的矜持。

      决心既定,终于在成为鬼魂的第三个月,找到了传说中西天诸佛的人间住所。
      翻遍一座又一座寺庙,企图在这些寺庙中找出去见西天诸佛的路。
      记得来时的路上,我曾遇见一株千夜昙,他说他生前唯一一次的盛放,便是我玩耍路过的那一次。
      他说,他欠我一次人生最美丽的绚烂,成为昙花精魄的他,愿用元丹换我一次重生。
      那时的我,只是笑说不必。
      你连爱都不曾给我丁点,我又怎忍再让你为恨不得不憎恶着的我的存在。

      重生?何必呢!我只想在死后依然能一直把你牢记便好。
      昙灵夜昙看出我心思,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他如世间所有昙花一般,力竭绽放,只为博韦陀一笑。那是一种如天命所归的必然,他宁死不肯落入这样的怪圈,赌气般在我一泡童子尿下提前盛开,却又被迦叶当成礼物打包送给韦陀。他又无可避免地,又一次如所有昙花一般爱上韦陀。韦陀是神佛仙家,怎会爱上他这般卑微的草木精灵。夜昙收获的,是如我一般的死心。
      他来见我,只为还清他不该犯下的债。他说,若不是他提前盛开,我不会被迦叶找到,更不会有这样的天命。他说,对我而言,法术医术再强大也无用,我需要的只是我得不到的爱情。
      那时我不知他如何要同我说这些,在我看来,我能记着惠哥哥就已心满意足。
      至于天命如何,我从不在乎。
      除了惠哥哥,我什么也不在乎,包括自己。是呢,我便是这样自私的女子,从生到死。
      后来我才知道,他只是想让我明白,爱的伤人。若可以放开,胜似一切。

      他临走前送我他的内丹,然后带着笑化为漫天花粉消失无踪。
      他因爱上韦陀化为精灵,又因韦陀不爱他灰飞烟灭。他的爱与不爱那样分明,也分明不会强求。果然只有我才是不可救的痴儿。
      我想学夜昙这样的性情,却还是带着他的内丹出现在这座神庙。

      我与你当真是孽缘,总是避你不开。

      你竟又伤重出现在这座神庙,那些灵药似乎都已用尽。我不知离开后你遇见什么,只是我如何忍心见你在我眼前受苦。
      木鱼响声有些枯燥,我因你受伤难以心静,只好长坐佛像之前。

      信女陈三愿:一愿惠哥哥早日痊愈无病无灾,二愿惠哥哥心想事成日日开心,三愿惠哥哥忘却仇恨忘记信女。
      信女陈三愿,长侍佛前,只盼三愿可成。

      我在房中佛龛前,每日十遍祈愿,只在照顾惠哥哥时离开房间。
      我用夜昙丹显形,身形模样也是夜昙模样,惠哥哥自然认我不出。而况你一日间足有大半时间昏睡不醒,我照顾你自是轻松至极。
      一个月,我竟能这样陪你一月。
      你清醒时眼神木讷,从不与我说话,我正好不用担心你认出我的语气。
      一个月你始终重病难愈,我查无可查。
      曾到孩子们家里探寻,一无所获。去你家中暗查,只见废墟荒芜。
      我委实不知,你究竟又遭遇了什么?
      又是为何时至今日,那些人一个都不来寻你,却是为何?
      这些我统统不知。只知再过一日便是又一次月圆,你若再不痊愈便可能长眠不醒。
      我如何舍得,便是做鬼无泪可流无心可伤,可我如何舍得,教我如何舍得。

      你终是我心中的一抹执念,生死难忘。

      也罢,若命中注定你是我的劫数,那便让最后的时光吞没我。
      我本是鬼,不应出没神庙之中,更用妖丹显形为你疗伤。这种种种种,都会让我无力维持灵体。若非这妖丹,我早灰飞烟灭。
      现下,我不会去找师父帮忙,只能将内丹给你护住你心脉重伤。但凡你能活多一日,我早一日幻灭又何妨。况这妖丹还余下妖力十之一二,足可令你多活三四十年,我很安心。
      内丹给你后,我又强行为你融合妖力。你虽还在昏迷,到底再无大碍。倒是我,再陈那三愿十遍之后,便可安然消失于三千繁华之中。
      你所恨的,彻底消失,你会高兴吧惠哥哥。

      谁知我竟又会醒来,自己都有些无奈。莫非我真如夜昙口中那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生命力顽强?可我这般连求生欲望都没有的小鬼,到底因何有此机缘,竟得以灵修成仙,出现在这看上去尊贵莫名的大佛面前?生前从没有过的气运,这死后又怎会接二连三?
      “你可是好奇你的际遇?”佛旁小童突然跳到我面前笑嘻嘻问话,我有些反应不及,低头回应。
      “于琳我跟你说哦,是因为我跟你师父有点小交情我才帮你求了师父的哦。你可以活下来可是要感谢我的。记住了,我是无恍,这个冷冰冰的就是我师父花千佛。你现在的名字不能叫于琳了,我跟师父说让他收你为记名弟子,你现在跟我一样是无字辈的,我给你取的名是无心。你只要乖乖听你师兄我说话就好,这三界诸佛,没人敢不卖我们面子的。”
      我有些怔愣。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做了一场梦,梦醒来,我也就不存在了吧。
      无恍对我极好,花千佛从来只当我不存在。

      在这富丽堂皇的大殿,我不知要作何表情。
      每一次的死亡,最后都不过证明我的无知。死去,醒来,在另一个地方,而我在乎的那个人,永远不能在我身旁。
      经殿香雾中,我因初次死亡失去的感知越发淡薄,第二次死亡后的爱恨渐渐消散,阻挡不来。
      我突然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记忆里只有一声一声的“娘亲——”,我却不知那两道模糊的身影是谁?
      心总是一阵一阵酥麻难受,自己却不知为何。
      于琳是谁?无心是谁?我是谁?……
      也许一无所知,对我来说最好。
      念经礼佛,镇日逍遥,心中宁静,平平无澜。
      是谁的身影,在佛前祈愿千年,记忆那般凌乱,我已经分不清真假错乱。
      是谁在唤着“琳儿”,那人是谁?
      一夜夜梦魇不断,无恍说:“无心你初来此地,自有不安,却是正常。”
      花千佛依然高高在上,帝王般高坐佛台,余光都不曾扫过我一眼。
      这是我师父,这是我师父!

      五百年弹指一瞬,我依然只是个小小的佛前小仙。无恍也依旧是花千佛最关爱的弟子。
      大殿中,只有我是外人。
      我为无心,心无旁骛。
      曾经隐约的回忆和梦魇,早已烟消云散。
      五百年的光阴,磨去了我对尘世最后的留恋。

      “你可愿成佛?”某日,花千佛问我。
      我战战兢兢,不敢说自己受宠若惊。五百年不曾看过我一眼的花千佛,竟会直接问我可愿成佛?
      那可是成佛啊,谁不是希望往高处走的人,我愿!
      “师父,无心愿意!”
      “那他呢?”说话间,殿中出现一道陌生人影,便在神佛里也属俊逸。
      我依然面无表情,无视内心在这人出现时的突然失措。
      我已无心,一心向佛。
      “无心不识此人,只愿成佛!”信誓旦旦,绝无虚假。
      “我允你记起一切,你可还愿成佛?”花千佛指尖一点,瞬间令我灵台清明。

      成为无心前的记忆汹涌而至,那勾动我心弦的情爱呵,原来是我遗忘数百年的前世。
      我为无心。
      那个为爱痴狂不顾生死的于琳,她不过是我两度为他放弃生命前的痴儿,那不是我。
      我为无心。
      我已无心。
      辛惠,那是于琳爱过的人,不在无心心里。
      五百年光阴流转,无心只愿长坐佛前。
      那些记忆,不过是在提醒无心,属于于琳的卑微无能。
      无心无心,无心无情。

      “琳儿——”辛惠似乎才看见我的存在,一直盯着我。
      我厌恶他那样的目光。
      他的痴情,不过是对着阮月苓一人,五百年过去,他何苦在我面前做戏。也不知师父到底何意,用这样的人来探测我心意,毫无意义。
      他口中喃喃:“你终是放手了,你终是不再爱了……”
      与我何干!
      我只愿成佛,我的未来,只有成佛!
      于琳为爱犯|贱一生,无心无爱!

      “花千佛,我输了。”辛惠不再自言自语,跪在殿前,神色灰败。
      “哦?你曾说你是三十五重天上独一无二的战神,不是看不上我们花神殿的神佛仙灵吗?这一回怎就服软了?”花千佛戏谑的语气,好似一切只是一场玩笑。
      我跪坐台下,只顾看着自己的桌前,数着盘中的葡萄。
      “你封印我的记忆,让我错待于琳儿,生生让她为我投入轮回后死了又死。而现在,她已不再是那个因我放手纵身投入轮回的琳儿。你赢了,仅此而已!”
      “可笑!我便是不封印你的记忆,就依你前世对琳儿的态度,怕是琳儿的轮回里,你连做个过客都不肯。你们满天神将不过都是懦夫。”
      “琳儿既然已经放手,你就让她把一切都忘了吧。三十五重天,我既然输了,自然给你。”
      “你当我稀罕小小的三十五重天?无恍,送客——”
      我在台下,耳畔的一切随风飘过。
      这是他们的事情,我其实连听都不耐烦去听。

      夜深,花神殿依然亮如白昼。
      无恍来找我时,我还在猜想花千佛到底要到何时才真正帮我成佛。
      成佛与否其实于我干系不大,只是觉得自己想要成佛,心中想要,那般迫切。
      于琳对于辛惠的执念,在于琳二度死亡后,化作了无心对成佛的执念。
      心有执念,又怎会当真无心。

      小女和小子,因为最初辛惠不知他们存在或是知道他们存在不当回事,一直只是于琳心中他和她的女儿和儿子。
      不需要名字,只要知道那是他们的孩子。
      只是最后,于琳因为辛惠,一次次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于琳是痴儿,心中只有所谓的爱情。
      无心无心,却于执念中想起那一对被于琳抛弃的孩子。

      当回忆再度被施舍般给予时,在于琳之前的那一段前世,又在花千佛的挥手间出现在我的灵台之中。
      看戏一般,对那个最初一世里花千佛殿堂外的竹林化形而成的湘妃琳和战神展惠受伤于竹林后的相逢,只做一场戏在看。
      于琳为情而痴,湘妃琳因展惠初识七情六欲。
      湘妃琳在竹林里对展惠生情,却因展惠无情受挫不已。
      展惠又一次于神魔之战中大败魔族却自己受伤,又一次落入竹林,只因神魔之战的战场,永远都在这片竹林上方九重天上的战宫之中。
      那一次湘妃琳只知展惠可能会死,不惜以万年沾染佛香方始修来的道行换取展惠的伤愈。
      花千佛不肯,只因再过千年,湘妃琳便有资格成佛,成为花神殿中又一个神佛。
      天宫正经历换届革命,一个重伤昏迷的展惠,不在众神眼里。
      只有湘妃琳一人允诺求佛千年,方始换来展惠昏迷五百年便可醒来。
      那展惠只知与魔交战,不知情为何物。在湘妃琳修为尽散时,说完多谢便转身离去。
      竹林渐渐枯萎,湘妃琳也在答允的千年求佛后,求得无恍让她再上天宫看了展惠一眼。
      展惠又在与魔交战,一眼不曾看到湘妃琳。
      那一日过去,湘妃琳元神消散,投入轮回。

      再之后,便是于琳的世界。
      可笑于琳也为输给魔界魔神后不甘心甚至被打入轮回的展惠再一次迷了眼。
      那个名叫辛惠的男子,明明是被阮家人所害,却因为辛家于家的旧怨多次误会。
      甚至误会了,他小时候喜欢的琳妹,不是阮月苓,而是于琳。
      仇恨遮掩了辛惠的眼,也错待了于琳的痴情。
      于琳前世便那般爱慕展惠,便是失去记忆,仍旧恋慕展惠的转世辛惠。
      痴情错付,为之奈何!
      便是最后阮家再次谋害辛家乃至谋朝,辛惠却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包括那个傻傻爱他的于琳,还有他那一世唯二的两个孩子。
      庙前重逢后,辛惠记忆方才恢复。那骄傲的战神想起一切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天阙。
      重遇花千佛,一纸赌约方才想起。

      却原来早在万年前第一次重伤倒在竹林前,他便和花千佛有个赌约。
      他赌的是他无情,花千佛赌的是他必会有情。
      再之后,花千佛将那竹林空间转换到他战场下,再之后,他被湘妃琳精心照料,又被她以一切交换方才救醒。
      及至他落败,被贬入轮回经历那一世,到了人间他才明白爱,却始终不敢相信自己会爱上世家仇敌之女。
      于是伤害,于是错对。
      当记忆重新回到脑海,她却已经不再有爱,只为无心。
      错过便已不再,他还要那空寂寂的九重天作甚!
      只能放手,只能成为无心眼中的好戏一场,尽皆被花千佛牢牢掌控的记忆里,他和她都只是花千佛的玩具。

      看到这里时,我只觉好笑。
      这才明白自己对成佛的执念源自何处。
      久远前湘妃琳本为接近神佛修炼,若非遇上展惠这个情劫,又怎会放弃成佛之念?无心看过一切,自是坚定成佛的执念。
      至于那个现在又为展惠的辛惠,只是属于湘妃琳和于琳的过往。
      无心的世界里,有的只有成佛,还有那已然辜负的儿女。
      于是修炼,没日没夜。
      无恍偶尔看我,说我快要走火入魔。
      展惠偶尔过来,只是远远看我。
      花千佛依然高坐台上,仿佛过往问过的我是否愿意成佛不曾出现过。

      湘妃竹再次绽放生机时,我的修为到了顶层。
      人有极限,修为也有。成神成佛的修为我都没有,我有的,只是仙灵最高的修为,无佛答允,不可能有所突破。
      无恍说他和展惠都只是神,帮不上我。
      展惠却在我修为到最高时,带来了小女和小子的魂魄。
      那两个孩子,早在于琳死去后不久便被阮月苓找借口谋害,亏得于琳还一直以为自己死了两个孩子也能安全一些。至于辛惠,连他自己都被阮月苓所害,又怎么护得住他的孩子。
      战神只是神,不代表他万能。他会输,输了天宫便无人高看他。他的转世也不那么聪明,竟会被女人玩弄于鼓掌间。
      我甚至想不明白,展惠除了好看有力量外,有什么值得湘妃琳和于琳喜欢的。
      我有她们的记忆,却始终不明白她们的爱情。
      我只知道,小女和小子才是我成佛前最想见的魂。

      “阿娘,你真好看。”小女眉目沧桑,却在我面前撒娇。
      “娘,这里是天廷吗?我和妹妹都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娘亲。”小子在我离开后,已经很久没有叫过我娘了。
      “你们方才是跟着你们爹过来的,怎么还不知道情况吗?”
      “阿娘,是不是没有佛答应渡你为佛,你就只能做一世仙灵?”
      “仙佛间原就区别不大。我想成佛,只是过往的执念,并无大碍。”
      “娘,那你现在当真对爹没有感觉了?”
      “心早死,我现在只是无心。你们若愿意,我还是你们娘亲。”
      “阿娘,一切由你。你才是我们娘亲,至于爹,他也没待见过我们不是。”
      “娘,你随意就好。”

      辛筱女。辛晓梓。
      我前世这对久久不曾有过名姓的子女,一如当初般敬爱我。我却这般无用,辜负他们一腔尊敬。
      而今,正是还清前债最佳时间。
      为他们修魂,为他们祈愿。
      展惠来看他们时,他们总不给他好脸。
      又后来,阮月苓的魂魄竟然也来到我们附近,她竟然,走的是妖修之路。
      非妖修妖,也不知她用了多少邪法,与我无关。
      阮月苓和于琳,从开始到最后,从来无关。
      那个牵扯在我们之间的辛惠,也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展惠。
      昔日俯视小觑我们的阮月苓,反倒成了几人中,最无所谓的存在。
      而那样狠绝的女子,能独自走上妖修之路的女子,从来也不是善茬。
      我竟又一次低估此人,是我太傻!

      歇斯底里般,上天入地,再也寻不到小女和小子的魂魄。
      等到我发现是阮月苓吸走他二人魂魄时,他二人已魂飞魄散,不沾因果。
      展惠不信我,他总以为只有魔才会行此大恶,在他眼中,纵然阮月苓谋害了他前世,他依然不认为能有毅力妖修的阮月苓会在花千佛的殿堂附近做这样的事。
      可笑呵,我除了笑还能如何。
      有眼无珠,还要来何用——
      原来便是无心,也还会痛心。
      我儿——

      此后不肯修行,早已与佛无缘,再行修佛也是枉然。
      只今盯紧阮月苓,哪怕我双眼已在那日被我毁去。
      却还是在阮月苓连同魔界谋害展惠那一刻,挺身而出,替他挡住致命一击。
      修不到最高境界,失去最爱的孩子,生或者死,便没有不同。
      为他而死,是曾经湘妃琳和于琳的心愿,她们都愿意,我这般对生死已无感觉的人,为他死去,也无不可。
      只是他在大举败退魔界后,抱住我哭诉又是为何?

      他说:“琳儿,孩子只是被我藏起,阮月苓吃下的只是假魂。”
      是吗?那他们人呢?不对,魂呢?
      “阮月苓早有阴谋,连那一世也是魔界阴谋。我怕她再伤你,才将计就计冷落于你。琳儿,你不是对我无心吗?那你为什么还要替我挡灾,我宁愿死的是我。”
      无妨,其实每一世我都为你伤心,那么为你而死,又算得什么。
      “琳儿。你不是说你最爱我吗?你爱我,那就活过来啊。我什么都不要了,狗屁战神,狗屁天宫,狗屁魔界,统统去死——我只要你啊,我只要你啊——”
      莫哭莫哭,我不过毁了仙格,从此只为湘妃竹不可修行再无意识罢了。
      你若再哭,我也会哭。

      花千佛说:“琳儿,你宁愿做无心之竹也再不肯出现,你说是无心却始终把和那人有关的一切挂在心上。爱情,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无恍笑着接话:“爱情这玩意儿,轻易沾惹不得。似我等终生不悟情爱恰是最好。你看这诸天神佛,但凡与爱有染,总没有什么好下场。”
      被囚禁在天狱的阮月苓也笑了,妩媚至极,“你们一个个要爱的爱得死去活来,不爱的不肯碰爱。依我看,这腐朽的神佛仙灵,当真不如妖修来的爽快。爱情?从我出生起我就没信过。”阮月苓魔界的身份,恰是不受宠的小姬生下的孩子。
      你若是问我,我只会摇晃着竹叶,随风吹起沙沙作响。

      一场爱,痛过伤过,无论结局如何,却只能无悔此爱,不然连那些糟心经历也都白历过。
      斑斑点点,是竹之泪。
      中空外直,是竹无心。
      我曾经活过,傻过,任性过。
      我曾经,有心过,爱过,伤过。
      我现在,只是不懂一切的湘妃竹,迎面是花开千朵。
      我无悔。
      爱过无悔。
      再傻,也只道殇爱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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