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游戏（余晖残存）

　　我下意识的去找，然后就在书架最低端，发现声音的来源。
　　反正我都是趴着的，这个姿势也正好，我伸手，抠出一个小盒子。
　　确切来说，这个应该是个装置，又部分案件，上面的凹槽，和收藏芯片的凹槽一样，背后还有屏幕，像是播放器。
　　“这是什么？”我递过去。
　　乌兰仔细看了看，她居然也摇摇头。
　　安陆在一旁抱着胳膊，探过头来看了一眼，道：“录音机啊？”
　　“录什么玩意儿？”橙柠道。
　　安陆道：“这东西太古老了，就是录着声音的东西，这东西其实是用物理录制的，不联网，也就不会被黑客什么的发现，只要不物理毁灭的话，基本上能保存很久。这东西基本上都是博物馆才能看到了。”
　　“应该不是录制声音，是这个。”乌兰把那些芯片要走，在装置上比了比，“我猜应该录制的是记忆。”
　　“什么玩意儿，那东西还能录制下来啊？”橙柠道
　　“人的记忆以目前的技术还不行，但数据可以。”乌兰道，“改造人的大脑中是有电脑的，她们的所作所为是可以用数据记录的，不管是发生的事件，还是饮食起居，都可以作为数据记录，经过压缩和转换，就可以存在芯片上。而且……”
　　乌兰把芯片从上面拔下来，插到那个录音装置上面。
　　“若是不联网，这种古老办法，确实能很好的保存。”
　　按下播放键，接下来是一片寂静。
　　所有的芯片，上面的数据全部抹除，这些芯片里什么都没有。
　　都是空白的。
　　是有人藏芯片的时候，在芯片上动了手脚。
　　我们面面相觑。
　　乌兰难得有些迷惘，喃喃道：“机械如何才算死去呢？”
　　仍然没听懂，早就放弃思考的我真的懒得问。
　　“啊？机械？不是改造吗？”橙柠迷茫。
　　橙柠话音刚落，一声脆响，我们忙看过去，一扇窗户居然从外面被打破。
　　“是活体改造。”
　　另一个声音插进来，转过头，竟然看到那个长得很像奈丽的人，从一侧窗户上落下，步行不稳，似乎有点疲倦。
　　她身上伤痕累累，有血迹，不过说是血迹，更像是黑一块紫一块的，似乎是烧焦的那种感觉。
　　她冲我们一步步走来，给我吓的直接就站起来了，跟着她们往后退。
　　那个人也没搭理我们，一瘸一拐地走向那扇有着标志的大门，手按上门上的那个电脑。
　　一声提示音过后，外面轰隆一声。
　　她再也站不住，靠着门就坐在原地。
　　样子比我好不了多少。
　　乌兰看着她，目光沉静，笑道：“你就是S7？那本日记的主人？”
　　那人点点头，她似乎很累，也看不到她伤在哪儿了，微微喘气。
　　“本来记忆芯片被篡改，电子产品太容易被监控，要想记点事情，只能手写了。”
　　S7扶着胳膊，好像根本抬不起来，靠在墙上。
　　“你们是从清洗计划里逃出来的？”
　　S7点头。
　　“我们出生入死，就为了人类能够活下去，到头来却不允许我们生存，真是可笑。说的好听，清洗计划，不就是一场卸磨杀驴的屠杀，按上冠冕堂皇的理由。”
　　乌兰道：“你们的身份不只是机械兵吧。”
　　“当然，不然我们也不会想活下去。——我们的本体，其实是自愿实验的人类。我们为全人类付出了所有甚至性命，就这么死了，如何甘心啊。”
　　S7一直没表情，如今却惨笑了一笑，从她的眼神里，居然能看出一种解脱。
　　“你们的叛变，应该有人协助吧，——改造人身上肯定是有监控，不可能这么顺利。”乌兰道。
　　S7没有说话，乌兰又道：“是塔菲？而且还利用了你们完成她自己的计划。清洗计划是成功了的，只留下了你带着所有人的记忆，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再逃亡。而你应该是找到了原始病毒藏在身上，不然你不会在那间医院里疗养。至于你在日记里写的失去记忆，应该也是故意抹去了数据——应该是怕被逼供吧。”
　　“原始病毒是我们最后的筹码。也是塔菲答应藏起我们所有人芯片的唯一条件。幸好我们当时给她的是假的病毒。”S7喘了一口道，“孤立无援，又被背叛，背腹受敌啊。”
　　S7咬牙又道：“好在遗迹组织的双蓝小组还愿意帮忙。好在你们还活着。好在我们的筹码还在。”
　　乌兰道：“什么意思？
　　S7的目光在我身上来来回回看好久。
　　“还好，你和我们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你还有机会走别的路。”
　　似乎她还有痛觉。她闭着眼忍耐着，看样子伤的不轻。
　　橙柠嘻嘻哈哈地抓着一把能量棒道：“吃饭吗美女？！”
　　很显然S7没心思搭理她，反问道：“你不奇怪你们身体上的变化吗？”
　　橙柠抓抓头发：“我好想没有什么变化，硬要说的话——我好像变漂亮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心说她能不能闭嘴。
　　“确实，人的脸总比机器强好多。”S7却赞赏的点点头
　　“小七是感官，我是记忆力，她是体力。”乌兰道，“对吗？其实我们是实验的失败品吧？”
　　安陆插了一句：“你也是吧？”
　　S7点点头：“海葵她们是成功的，也是唯一成功的。不过很可惜她们过于成功。有自主意识，会去进行调查，很快就被挖了墙角——神迹公司，估计永远抢不过遗迹组织，虽然遗迹就那么几个人。”
　　“钢骨结构其实只能延缓一时。人类的进化疾病远远不止于此。最后不得不寻找其他延缓生命的办法，神迹公司找来九名病入膏肓的敢死队，开始新的实验，用新的人体加入旧的灵魂，创造了我们。”
　　S7吸了一口凉气，似乎这样能缓解一下疼痛。
　　“骨头全部都换成机械，染病的内脏切除，用生物手段在植加固，将大脑加上电脑AI，将其中一个眼球换成电子探头。所以严格来说我们不是机器人，是改造人。神经元依然属于生物范畴，毕竟人类的大脑可比任何机器都要好用的多，任何设备以及电子产品无法替代。大脑还留着，所以身为人的记忆也还保留着。我还记得我当初的样子——和你很像。”
　　S7冲我扬扬下巴。
　　乌兰惊讶道：“等一下，这个命名，难不成你说的最后的筹码，其实是……”
　　这座图书馆开始微微震动。
　　橙柠道：“怎么了这是？又有什么幺蛾子？”
　　S7低头自顾自道：“这里存放着很多古籍，所以这里会被保护的很好，这里会下陷保存，下陷之后，整个外置基地，就会被炸掉。”
　　橙柠大呼小叫：“woc，那咱们得快点走啊！”
　　S7伸手指了指她刚刚过来跳下来的窗户：“双蓝她们应该也已经撤退了，她们让我给你们打开的通道，算是谢她们一路的帮忙。”
　　橙柠把铲子背到身上，过来就要搀扶S7：“得嘞美女，上来我背你！”
　　S7有气无力的推了她一把：“你们走吧。”
　　“别介啊，您别见外，您多沉我可都背得动……”
　　S7没理橙柠的废话，而是深深的看我一眼，不知为何，我居然鬼使神差的凑到她前面。
　　“八张芯片，都找到了？”她问。
　　我点点头。
　　“他们留了后手，我肯定没救了。但我还有这个。”
　　S7将芯片硬生生从自己后脑给抠出来，血色淋漓，将芯片合在一起，递到我前面。
　　若放在以前，我可能就会厌恶的往后退无数步。
　　但此刻，我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
　　S7血色淋漓的手，突然用力握住我拿着芯片的手。
　　“活着出去，不管将来如何，眼下活下去！把她们的记忆带出去——那也是她唯一答应我的，也是唯一做到的事情！她们不能白白牺牲。”
　　我咬了咬牙，看向手中的，那些早就被掩埋的空芯片。
　　“好。”
　　“基地马上就要掩埋了，你们赶紧走吧。”S7奄奄一息。
　　我握着最后一张血色淋漓的芯片，一种说不清的酸楚，眼泪莫名就滑下来，低落到芯片上。
　　……不管是她，还是奈丽。
　　她们都信错了人。
　　前世今生，旧体和新身。
　　不管是她是奈丽，还是S7。
　　她都被塔菲骗了。
　　她信了她两次，她也被背叛了两次。
　　S7靠着大门，静静闭上眼，气息微弱，渐渐没了声息。
　　她靠着队徽，那队徽在她身后，圆环的队徽，仿佛隐隐佛光。
　　这是我们见到她一来，她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基地微微震动，最后的装置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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