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身边藏教主

　　白云山有一亭，唤作白云亭。

　　亭中，一黑一白正对弈，黑衣者目中有精光，俊美狡邪。

　　白衣者神情淡漠，手执黑子久不落。

　　棋盘陷入僵局。

　　一侧，两白衣人执酒对饮。司徒楼瞥了对弈中的两人一眼，调笑道：“澜澜，这大白天的我们倒也闲得很，来赌一把如何？”

　　殷澜倒也不反对，挑了挑眉，“堂堂神偷司徒楼，终于决定走向赌徒道路了？”

　　“一句话，赌不赌？”

　　殷澜问道，“赌什么？”

　　“就赌——”司徒楼眼光一转，饮尽一杯酒用酒杯指着黑衣者，“你的左护法会在这场对弈中，败阵。”

　　残余的一滴酒水缓缓划过杯口，落地。

　　“那我便赌他会赢。”殷澜也同他一杯饮尽，“赌注是？”

　　司徒楼暗笑，心说这回还整不到你？

　　“至于赌注么，你要是输了，就隐藏身份随便挑个正道大侠，在他身边待一段时日；我要是输了，就把前几日从你身上顺走的青玉短刀还你。”

　　殷澜点头道：“好。”

　　待到黄昏，亭中对弈的两人才停下手来，白衣者收拾好棋盘，看着一侧假寐的两人无奈，走到殷澜跟前恭敬道：“教主，该回去了。”

　　殷澜盯着那张依旧淡漠的面孔看了会儿，问道：“你和左护法，谁赢了？”

　　“自然是属下。”

　　殷澜叹气，暗骂左护法在与右护法对弈时怎么这么不争气。

　　“教主可是有什么顾虑？”右护法睁着眼睛说瞎话。之前教主与那神偷的打赌早就被他们听了去，只是他从不会在棋盘上放水，所以只能暂时对不起教主了。

　　再说，仅仅是一把青玉短刀，教主对它也并非有多在意。

　　“没什么大事，你先回教吧。”殷澜摇头，在左右护法皆离去后推了推司徒楼，“别装了。”

　　司徒楼嘻嘻一笑，猛然间睁开双眼蹦到了地上，“事不宜迟，你尽早出门吧。”

　　殷澜冷哼，不再管他。

　　回到教中后殷澜径自溜进了卧房，梳妆台前摆放着五六张假人面皮，在之间挑选了许久后殷澜决定将它们都扫进长袖。

　　这些假人面皮当应急用便是，他这次用真颜绰绰有余。

　　让江湖闻风丧胆的魔教现任教主有个癖好，见人时脸上都会带着假人面。此教主自十七岁起执教三年有余，武功高强，易容术更甚。恐怕除了左右护法及现任教主自己以外，再也没人知道这位教主的真正长相。

　　许多正道人士对此唾之以鼻，不愧是魔教，不敢以真面示人只怕是做多亏心事了吧！

　　也正因如此，殷澜才大大咧咧，毫无顾忌地使用真颜去完成赌输后他所要做的事。

　　司徒楼此人行踪不定，殷澜猜想他应该会时不时来查看完成赌约的情况，不由得在心里狠狠记了他一把。

　　殷澜将惯用的短匕首带在身上，又叫人准备了一些干粮，换了一身样式普通的青衣便对左护法嘱咐道：“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不准派人跟着，在我回来之前一切通信皆以秘密手法传送到我这里。”

　　左护法邪笑，“如果有帮众不放心，硬是要跟着呢？”

　　“教规处置，”殷澜耸肩，“只要你不心疼战斗力受到损伤，我不介意把他们都打回来。”

　　左护法自然知道这位教主的武功已经高强到了一个无法言喻的地步，叹气道：“玩笑罢了，教主莫要在意。”

　　“那我走了。切记我所说过的话。”

　　左护法单膝跪下，“属下遵命。”

　　翻过两座山，趟过一条河，山脚下坐落着一个小村庄。

　　殷澜快要到达那里时，他身上的干粮已经去了一半，正是午后，可天却阴得很，大概是快要下雨了。春分时节，空气还略带着一丝凉意，吸入体内让人感到舒服。

　　入了村，呈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之前所想的平和景象。村中处处弥漫着沉重，一块空地上摆放着一张矮木椅，一个郎中模样的长者坐在木椅上，为他面前的简陋担架上的人看病。那担架旁边还摆着两个相同的，上面同样躺着村民，殷澜走上前扫了眼，那些村民身上都长满了大粒的疹子，一些小孩子站得有些远不敢靠近，但眼圈却都红着，视线一刻也不离开那些病人。

　　殷澜又打量了会儿周围，发现同样身上长着这些的病人不少，无一例外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无力样子。

　　他想起来，前段时间似乎听教里的一些人说起过这事，不少村子在最近都传染起了瘟疫。

　　“你是外乡人？”有没染病的村民看到殷澜，皱着眉走上前，“我们这儿最近可糟着呢，你还是尽快走的好。”

　　“这是什么瘟疫？”殷澜问道。

　　那村民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但这瘟疫可怕得很，得了瘟疫不出一个月就得去阎王了！”

　　殷澜“嗯”了一声，说：“我在这里留几日再走。”

　　除了补充粮食和水，他还需要找个地方给几个许久未见的好友联络一下，问问他们最近江湖上新崭露头角的人物。

　　殷澜近来一年对江湖新人都有哪些这种事已经不怎么上心了，所以对于一些江湖新人他还知之甚少。他打算等得到回信后，挑选好目标再继续前进。

　　村民扫视了眼他的行头，问：“你这是干什么去呀？”

　　殷澜想了想，答：“四处游历吧。”

　　那村民也不再问了，指着远处一间茅草屋，屋前石桌边坐着一个人，殷澜借着自身条件好倒也能看得清那人的长相，丰神俊朗，一道剑眉衬着那张脸越发英俊。只是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轻抿着唇坐在那里看着染了瘟疫的村民们，一身白衣竟让他看上去更有了冰冷的不易近人感。

　　他一手搭在石桌上，手边放着一把剑。殷澜猜想这人应该是个江湖中人。

　　“你看到那人了吗？”村民说，“那人是昨天来的，我也劝他早点走了，但他和你一样，说什么待几日再走……”

　　村民叹气，接着道：“我们这里的瘟疫可是小看不得啊，量你是谁都没用，要是等到染病，可就追悔莫及啦！你……你这几日不如去劝劝他，你们还是趁早上路的好啊。”

　　殷澜心一动，答应了那村民，那村民见他没地方歇息便让他暂住在自己家里。殷澜向村民讨了纸笔和一个信封，村民去村长家借来给他后便出去了。

　　待到村民离去，殷澜研了墨提笔回忆起刚才那白衣人的样貌来，在笔下细细画出。

　　落笔后，附书信一封交代了要问的东西，一起封入信封中，殷澜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将右手手指凑到唇边，然后他吹了声哨。

　　唤来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落在他臂上，殷澜抚了抚它的头，让它带走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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