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穆夫人

作者:李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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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


      那时候,沐颜就趴在墙上,好奇的看着那个在吹箫的少年。那人侧对着自己,看不清楚长相,沐颜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穿着,他穿的实在单薄,竟然就只有一件单衣,沐颜暗想那人难道是神仙?
      他身穿白衣,仿佛与冰雪融为了一体。要不是他还在吹着萧,沐颜还真会把他当成是别人堆出来的雪人。那人的头发并没有束起,很随意的披散着,雪花落在乌黑的发上,却只添了些许灵动。沐颜觉得,那人的头发比自己的好的多了去了。
      实在是第一眼的印象太过深刻,很多很多年后,沐颜想起他,依旧是孤身矗立在雪中吹箫的场景。不过后来,她懂得了许多当年并不了解的东西,比如说他的箫声为什么会这么让她动人,因为那里边有一种名为思念的东西。
      当陆羽找到沐颜的时候,发现她正像做贼一样的趴在自己的墙上,不知道正专心的看着什么。陆羽听别人说起过,隔壁院子里的人是谁,所以当他听到隐约传来的箫声时并不好奇,这些天来,这箫声总是在这个时间响起,实在是习惯了。
      他想到碧的嘱咐就想叫沐颜下来,沐颜一听,赶紧“嘘”了一声,可惜还是惊动了那个吹箫的少年。只见他回过头,一眼便看见了趴在墙上的沐颜,那时的沐颜感觉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当场抓包一样,实在窘的很。那人竟没说什么,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就走进了屋中。
      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沐颜突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她也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恨死了那块木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从那天起,别人只觉得沐颜转了性,突然就不害怕这大冷的天,肯从房里走出来了。朝颜本来还不信,后来一看,还果真是这样。
      只是,好多天了,那箫声再没出现过,沐颜实在着迷的紧,就央求母亲找人教自己吹箫。姜若也不知道自己女儿怎么突然就迷上了这个玩意儿,不过沐颜的性子她了解,凡事只有三分钟热度,只怕过不了几天就得厌了,也没上心。
      可没想到,没过几天,亚卿燕喜登门拜访,说是奉了大王的命令,当沐颜的老师。燕喜大人是卫国最精通乐理的人,他对音乐的造诣在整个时代都属于最顶尖的水平,所以当他说明来意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很诧异。
      沐颜并不了解师从燕喜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就跟以往一样,没几天就觉得没意思起来。她只觉得那人吹出来的声音好好听,而自己吹出来的就难听的要死,所以上课也不好好听,技艺自然是没有长进的。
      燕喜是一个十分认真的人,他看出来沐颜的心思不在这个上,也不像其他人一样顺着她,而是更加严厉地教导她。沐颜学艺的过程简直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沐颜一直没有开窍,感觉似乎欠了点什么。
      燕喜后来想了一个办法,他每三日来一次府里,教沐颜吹箫,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自己的女儿一起来。他的女儿名叫竽瑟,沐颜记得她,她还有个哥哥叫钟磐。竽瑟比沐颜只大了三岁,已是卫国有名的才女了,沐颜觉得竽瑟的生活一定很不开心,自己三日才见一次师傅,就已经这么受罪了,竽瑟每日都在她父亲的压迫下,那生活简直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不由得对她同情起来。
      此时的沐颜早就忘记了当日学萧的初衷,师傅凶得紧,她也不能太疏于练习,否则就没有好果子吃。每日下午,沐颜都要花上个把时辰来练习师傅教授的东西,只是她总也掌握不了诀窍,吹出来的东西堪称魔音,据说府里的下人每到这时候就会远离她的院落,免受魔音的摧残。
      这一日,如往常一般,沐颜叹着气,十分不愿地拿起了萧,正准备走个过场意思一下,谁知道竟有人抢先一步吹奏了起来。那箫声如清泉般悦耳,仿佛春日里涓涓流淌的小溪,跳跃着前行;又如灼热的骄阳,在这寒冷的冬日驱散掉所有不快,心中莫名的激情澎湃起来。
      沐颜忽然想起那日站立在冰雪中的少年,就如同魔怔般又爬上了墙头,想再看他一眼。只一眼,便是此后一生再也纠缠不清的宿命的缘起,只是,她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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