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至九

　　从零开始，到九结束
　　【从零开始】
　　他有一个月没有和自己说过话了吧……梁易盯着零至九的微博出了一会儿神。

　　已经有三万多粉丝了啊……看来这次新文反响也很不错呢。

　　梁易挺为零至九感到高兴的，不过却压抑不住心里那一丝失落感冒头而出。

　　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他明天就要出国了。总部刚在海外设立了子公司，还不太稳定，所以派他这员商场老将过去帮忙打理。上头有令，子公司什么时候稳步发展了，他什么时候就能回国。

　　好在他一直都是独身一人，读大学的时候，父母意外双亡，亲戚们对他的冷漠态度更是让他心寒意凉，所以在国内倒也没什么可牵挂的。除了一个人——林玖。

　　不过现下看来，自己可能已经被他的粉丝大军淹没了吧……没想到，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的自己，竟然会喜欢上了一个网络作者，而且还不是单纯的对偶像的那种崇拜喜欢。

　　说起两人相识，还得倒回三年前……

　　那天，梁易如往常一样在某网站潜水看小说，无意中发现了一篇文，其实那篇文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可就是其中一句话却莫名的戳中了梁易。

　　“你是1，我是0，可我们的距离就像键盘上的横排零至九，你在最左边，我在最右边。”

　　于是梁易很快就记住了那个作者的名字——零至九，从来都只看霸王文的他，这天竟也破天荒的在那篇文下面，留下了自己的第一次也是这篇文的第一个评论。

　　把评论发送出去后，他正准备关掉网页专心工作，却很快收到了一条回复，点开一看，原来是那叫零至九的作者发来的很简洁的谢谢两字。梁易笑了笑，瞬间对那个叫零至九的作者又增加了几分好感，但也并未放在心上。

　　谁知第二天自己再去那个网站的时候，居然收到了一大堆私信……

　　“你好，我叫林玖，求勾搭。”

　　“……这是我的扣扣，求加好友。”

　　“你玩微博吗？求关注。”

　　“不要不理我啊，打滚各种求。”

　　……

　　梁易觉得有些莫名奇妙，他一名不见经传的人，虽然很早就在那家网站注册了会员，可是在昨天之前都从未发过言，谁会没事跑来勾搭他啊？以为是什么广告垃圾信息，结果他一看发送人名字，竟然是那个叫零至九的作者……

　　看对方发了那么多条私信，还留下了各种联系方式，梁易本来不喜交网友什么的，可这次却意外的主动加了对方的□□和微博关注，而对方好像也一直在等他似的，很快就同意好友和互粉了。

　　刚点下确定，那边零至九就发来了□□息——

　　【零至九】：谢谢你

　　【凉了个意】：谢我什么？

　　【零至九】：呃，因为你是第一个给我留评论的人，所以……

　　梁易想起了他昨天在那篇文下留的评论，忽然有点小惭愧，就“不错，加油”这四个字其实挺不够看的，真难为那作者还这么激动的主动勾搭自己了。

　　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回复对方了，反正自己也是隐身的，梁易就索性假装不在线，不再回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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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过太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梁易性子凉薄，从不对别人注射过多的感情，可是对于林玖却始终放不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时，也许是知道了梁易总是喜欢隐身怎么着，那叫零至九的作者每天都会给他发送□□息，或是在微博上看见了什么有趣的内容就艾特他。梁易由一开始的置之不理，到后来也慢慢开始偶尔回应对方了。

　　【零至九】：凉意，你说为什么有些女生明明没有蛋，也会嚷嚷着蛋疼啊？

　　【凉了个意】：……脸蛋

　　【零至九】：纳尼？

　　【凉了个意】：脸蛋……也是蛋。

　　【零至九】：……

　　微博上——

　　【零至九】：#拟人#@凉了个意键盘上的横排数字小1对2说：“今天是小0的生日，请帮我传达一下，我爱小0，谢谢。” 2对3说：“请帮我传达一下，我爱小0，好吗？” 3对4说：“2货让我帮小1传达一下，我爱小0，谢谢。” 小4以45度角仰望着5，忧伤的说：“小3又想插足小1和小0了，让我帮忙传达一下，小1爱小0，谢谢。” 5对6说：“4矮子让我帮忙传达一下，小1爱小0。” 6对7说：“钻石王老5还是不肯取俺这乡村土妞，帮忙传达一下吧，告诉小0小1爱他。” 7对8说：“爸爸，小6子他又偷穿齐B小短裙啦，帮忙传达一下，小1爱小0喔。” 8对9说：“7他舅啊，这几个娃都长大了，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他们你其实是小爸爸啊？别再把小0藏背后了，记得帮传达一下，小1说他爱小0啊。” 9对小0说：“……你爸爸嗓门那么大，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小0红着脸摇摇头，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个扩音器，对着大吼道：“小1，我也爱你！” ----------------------------------------------------------------此图片由长微博生成 【凉了个意】回复【零至九】：绕晕了。 【零至九】回复【凉了个意】：哪儿绕了哪儿绕了哪儿饶了…… 【凉了个意】回复【零至九】：抽个空去找人把你键盘上的数字键重新排位吧，像这样：01 23 45 67 89 【零至九】回复【凉了个意】：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凉了个意】回复【零至九】：你是复读机吗？ 【零至九】回复【凉了个意】：……你才是你才是你才是！ 【凉了个意】回复【零至九】：……
　　当然，偶尔两个人也会聊一些比较有营养的话题……梁易从中得知了对方还是大一的在校学生，就读的大学正巧和他工作的地方在同一个城市，年龄比自己要小那么四岁，看他上网的在线时间多半还是个宅男，没有女朋友……咳，最后一点也是林玖自己说的。

　　现在的梁易，只想问问林玖：“那你……有没有男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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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梁易慢慢在微博上打下一段字……

　　其实本可以选择发送□□息的，那样可能比较更容易被看到吧，只是梁易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直接面对林玖，虽然还隔着电脑屏幕，但他就是害怕，怕林玖很快就回复他，也怕林知玖根本就不会回复他了……真是自相矛盾。

　　所以还是在微博上艾特零至九好了，反正每天那么多粉丝转发他的信息，不一定会那么快就看见自己的，即使最大的可能是完全不会注意到自己吧。

　　对，他就是在逃避。他胆小，在这段还未起步的感情中他自己就先退缩了，犹如鸵鸟一般把头埋进沙子里，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断了所有和那人的联系……虽说是由那人起的头，那么，就算由自己选择结尾也无可厚非吧。

　　回想以前，林玖每次都会把刚写好的新文单独发给自己预览，得到自己的评论后才会慢慢发到网上去。有时候梁易工作比较忙，等他抽出空看文时已经隔了好几个礼拜了，可是林玖从来都没有催促他……

　　【凉了个意】：错别字太多，没事多看看词典，文中有些地方衔接不够自然连贯，你自己再琢磨琢磨修改一下。

　　【零至九】：老大，你在说什么？

　　【凉了个意】：咳，你上个月发给我的那篇文，看完了。

　　【零至九】：……我能说我已经忘了把那篇文丢哪儿了吗？OTZ

　　【凉了个意】：……

　　……

　　后来的两年里，零至九的文风愈发变得成熟起来，喜欢看他文的人也跟着变多了，微博的粉丝每天都在哗哗上涨，期间还出版过好几本书，而每次出的新书，林玖都会给自己寄来一本……

　　【凉了个意】：我把钱给你打过去。

　　梁易第一次收到林玖给他寄来的新书时这么说道。林玖曾告诉过自己，他的父母在他读小学的时候就离异了，两个人都不负责任不想抚养他，最后还是大舅舅看他可怜才接收过去的，不过也只答应养他到十八岁成年。所以上了大学后，林玖就用以前节省下来的存款在网上开了个网店做点小生意，闲暇时才写写小说。

　　【零至九】：切，你钱很多吗？求包养！

　　梁易迟迟没有回话，居然真的开始在心里盘算起包养对方的可行性了。

　　那边林玖觉得可能是自己说的话太敏感冷场了，于是马上就换了个话题。

　　【零至九】：诶，你看新书的封面漂不漂亮？

　　【凉了个意】：嗯，挺好看的。

　　林玖见对方终于肯回复自己了，悄悄松了一口气，刚才不该那么冲动想去试探他的……

　　【零至九】：嘿嘿，那可是我室友画的。他人超厉害的，长得又帅画画又好，就是太低调了，如果他把作品传到网上去肯定早就红了。你不知道，他主动说要给我的新书画封面的时候，真让我吃惊不小，哈哈哈。

　　梁易不知道为什么，看了那段话，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起来。这才发现，他和林玖其实就像键盘上的横排数字1和0一样，更糟糕的是，他俩之间不仅隔着电脑屏幕，还隔着那么多不确定的人存在……

　　所以在心里简单的想着喜欢对方什么的他，真是有多不靠谱啊。

　　【凉了个意】：哦，我明天要开早会，先下了，晚安。

　　【零至九】：……现在才八点你就要睡了吗？！

　　【零至九】：好吧，晚安好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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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易把写下的那条微博仔细默读了好几遍，修修改改再三确定后，才终于点下了发布键，随即就马上断网关机。又找来一个罩子套在电脑上，只怕等他下次回家，上面早已经起灰了吧……

　　【凉了个意】@零至九加油写文，我永远支持你！

　　梁易最后还是没有给林玖说自己要出国的事，他打算到了国外后就暂时断了网上的各种联系，正好那时候工作也会很忙吧……他承认，他这是在给自己的逃避找借口，这些年对网络对那个人实在倾注太多感情了，可生活的重心毕竟还是三次元，本来一开始就明知道没可能的，那就这样，戒了吧……

　　睡前，梁易取出手机卡，放进抽屉里，反正……去了国外也用不了。

　　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到九结束】
　　林玖其实每天都在偷窥梁易的微博，于是看到他刚才发的那条微博内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心里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要不……还是问问他吧？自己都豁出去了，他还装个什么鸵鸟啊！

　　林玖又想起了一个月前，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给微博上的树洞发了条私信，圈了凉了个意向他表白了，末尾还署了自己的真名，就不信他认不出来。

　　可是那条私信发出去好几天了，自己都没等到回应，于是一气之下林玖就取消了对那破树洞的关注。

　　梁易他喜不喜欢自己总得有个话好吧？像这样吊着人有意思么！

　　林玖第一次向人表白，结果抛出的绣球却有去无回。他是真的很喜欢梁易，每次和梁易的对话聊天内容他都一直好好保存着，三年下来积聚的感情早已满满的撑得他的心脏都好像快爆了……

　　于是这一次，林玖决定还是暂时不要主动联系梁易好了，刚好新文也快结尾交稿了，加上最近要赶毕业论文还有答辩等一系列事情，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气消了再去找他好好谈谈吧。

　　可这一忙就是一个月……期间梁易一直没有主动敲过自己的□□，林玖回想起来，发现好像每次都是自己主动找的对方啊，想到这儿，他又不禁有点泄气了。

　　所以今天在看到梁易更新了微博还圈了自己的名字时，林玖实在忍不住开心得翘起了嘴角，不过……那句话，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对方好像要……离开了呢？

　　又急忙翻出梁易的□□，却看到他的□□签名也改为了——再见……

　　林玖再也顾不得之前自己还在赌气什么的，找到手机翻出以前给梁易寄书时要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居然打不通！

　　再打一遍……不通！

　　又打了一遍……还是不通！

　　……

　　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林玖终于放弃了，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很久才睡着……

　　一觉醒来，发觉天已大亮。睁开眼时，忽又想起了昨晚梁易圈自己的那条微博和打不通的电话，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林玖穿好衣服匆匆洗漱完，就急奔出了寝室。

　　梁易的住址其实和他的学校距离并不远，地址也是以前他给梁易寄书时就一直记在心底的，有时自己还会和朋友特意绕点路到那边去转悠转悠，想着说不定也许能和梁易来一段偶遇呢。

　　可是认识了这么久，两人却谁都没有提出过要见面的话。

　　林玖一口气跑到了梁易住的小区，急忙询问门卫梁易住哪儿，下一秒却被对方告知梁易今早已经出差去国外了。

　　闻言，林玖怔了一下，很快又转身跑出去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可是到了机场后，他才傻呆呆的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梁易的航班是多少……而就算找到他了，那又能怎样呢？

　　一早醒来就想要见到梁易的那股子冲劲突然好像被抽离了身体，林玖垂下双肩无力地走到了机场外的草坪，抬头看见一架飞机腾空而起，他不知道梁易是否就在那上面，或者，早就搭其他一班飞机走了……

　　阳光有点刺眼，林玖揉了揉眼睛，掏出裤口袋里的手机登上□□。

　　【零至九】：我去找你了，你家小区门卫说你出国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

　　【零至九】：我不知道你的航班，我在机场外的草坪上，你会不会向下看一眼？会不会……看见我？

　　【零至九】：我……我在微博的树洞对你表白了，你那时为什么不回应我？你……还会不会回来？

　　【零至九】：喂，看到消息记得回个话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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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大半年就过去了，林玖也早已经毕业了，现在一家外企任职。之前他发给梁易的□□息好像都石沉大海了，可他还是坚持着每天都发……

　　【零至九】：我觉得你们公司的老总好变态啊，不对，现在应该是我们公司的老总了，哈哈。

　　【零至九】：听说前不久王姐被派出国去给你帮忙了……她长得好漂亮啊，你可不许对她动心！

　　【零至九】：看到我发给你的图片没？我新买的键盘按键贴纸，现在我的键盘上横排数字是0123456789，才不用把按键重新安装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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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玖正在上班，抽空摸鱼给梁易发送□□息，冷不丁脑袋被谁轻拍了一下，抬头一看，发现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陌生人，典型的精英装扮，额上还冒出了点细汗，无框眼镜后面的双眼正火辣辣的盯着自己。

　　这家公司挺大的，林玖工作半年了，却还是有好多人他从没见过面，尤其是一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领导们，想到这儿他心里不禁有点发虚，却还是梗着脖子问道：“你谁啊？干嘛拍我的头！”

　　“凉了个意，梁易。”梁易看着林玖瞬间傻掉的模样，轻轻笑了。

　　今天他刚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忍不住还是打开电脑登上了□□，结果就被一连串的□□息给轰炸了，而那几百条消息全都来自一个人——零至九。

　　他耐着激动的心情仔细看完了每一条消息，后来又爬上同样很久没去的微博，果然收到一条艾特的提示，正是林玖说的在树洞给自己表白的那条微博。

　　……

　　想到刚才看完微博后，自己冲出办公室逮住人就问林玖在哪儿的样子，真是疯了一般。他梁易，什么时候这样失控过……

　　“……”林玖花了好半天才消化完那六个字，本来心里有好多话想对梁易说，临到脱口却问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你既然知道王经理被派出国了，为什么就不知道我要被换回来呢？”梁易好笑道。

　　“我，我，我……”林玖忽然想起了刚才自己发的那条□□息还叫梁易不许对王姐动心来着，顿时就变得紧张结巴起来。

　　“复读机。”

　　“你才是你才是你才是！”林玖炸毛，明明幻想了好久他俩美好的第一次偶遇见面，居然就这样全被那人破坏了。

　　“嘘，跟我出来。”

　　梁易说完就憋着笑转身出去了，林玖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看，于是狠狠瞪了一眼梁易的背影也跟着出去了。

　　梁易将人带到自己的私人办公室，刚关上门，就一把将林玖抵在门背上用手圈住，二话不说就劈头盖脸吻了下去……从林玖开始复读机式说话的时候，看着他不断开合的嘴唇，自己早就想这样狠狠的吻他了。

　　“唔唔……嗯……”

　　“小玖……”梁易抱着被吻得瘫软了身子的林玖，呢喃般唤着他的名字。

　　火热的气息全喷在耳边，林玖有些痒痒的，微微别开了头，红着耳根没好气道：“干嘛？不要叫得那么肉麻！”

　　“……”梁易惩罚似的轻咬了一口林玖的耳垂，听到他的一丝□□，这才满足的继续道：“真好……你也喜欢我。”

　　“……”也？林玖抓住了关键字，暂时忘了自己前一秒还想着要回咬梁易一口的事。

　　“那段时间，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呢？”梁易把下巴抵在林玖的肩膀上，闷闷的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面的疑问。

　　“什么时候？”刚问出口林玖就想起来了，顿时又委屈又火大：“明明是你不理我好吧？！我在微博树洞给你表白，你却连个回应都没有！我才没那么厚脸皮又马上去找你！”

　　“……”梁易紧紧抱住怀里的人，直到他停止了挣扎，才无奈的开口，道：“我今天才看到那条微博，时间显示树洞是上个月才吐出来的，真的！”

　　“……”

　　“笨蛋，你不知道等树洞吐出消息来是很慢的吗？”

　　“我不……”林玖自动消音，恍然大悟。

　　“林玖……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这次换我先表白吧，对不起，之前都是因为我的胆小害怕，才让你等了这么久。”梁易激动的说道。

　　“……”林玖忽然伸出手紧紧环抱住了眼前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嘴里嘀咕道：“看吧，你才是复读机。”

　　“……”

　　……

　　这世上，若有一人，能与你从零开始相识，相伴到天长地久结束，那多幸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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