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你已和服务器断开链接2

　　莫杉杉住院了。
　　隔壁睡着她的主治医师——哦，是曾经的主治医生。
　　作为一个有良心有医德的医生，他不过是对心急火燎抱着莫杉杉赶来看病从而造成无数交通事故毁坏公共建筑无数伤害无辜路人甲无数的芬克斯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侄女伤的不重，反而是那些被你牵连到的人更需要我，让开，别挡着”，然后……然后他就受到了比莫杉杉严重N倍的伤害。
　　理由是眼神不好。
　　侄女你妹啊你妹啊你妹啊你妹！
　　芬克斯强抢了间ICU病房，把虽然没受到什么大伤害，但因为惊吓过度而昏迷不醒的莫杉杉小心翼翼地放在病床上。
　　终究……还是无法保护。
　　他苦笑一声，轻柔地摸了摸莫杉杉的额头，就好像那次在漆黑的小仓库里做过的一样，嗯，然后也像那次在漆黑的小仓库里一样，芬克斯内心荡漾了=。=
　　在俯下身的瞬间，他突然感到了来自身后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猛的转过身去，却看见一个金发的年轻男子站在不知何时开了的病房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他。对方穿着长袖白大褂，颈上挂着听诊器，腋下还夹着个病历夹，看到芬克斯回头看他，冲他友好地点了点头。
　　是错觉？
　　从小残酷的生活就告诉他任何看似平静的环境都可能突然出现各种致命的伤害，而常年跟飞坦搭档也使他磨练出了别人完全不能与之匹敌的对杀气的敏锐感知，芬克斯告诉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爆发的杀气绝对不是错觉，但是不是眼前这个笑的人畜无害的医生就说不准了。
　　是故他一直紧紧盯着金发医生。
　　“妲博尔？你的名字真奇怪。”待看清了医生胸牌上的名字芬克斯嗤笑了一声。
　　医生似乎并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屑与嘲笑似的，推了推眼镜：”是的，我是莫杉杉小姐的主治医生。”
　　“哦？”芬克斯指了指身后，“你明白要怎么对待我的女朋友吧？”
　　后面就是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前·主治医生。
　　妲博尔点点头：”像对待公主一样对待莫杉杉小姐。”
　　“嗯，没错，就是这……喂你在干嘛，离我家杉杉远一点！”芬克斯一把揪住妲博尔的衣领把他扯离病床前，眉眼中燃烧的尽是怒火，大有你现在不把事情说清楚了就别想平平安安走出这个门的意思。
　　医生眼中闪现过一丝迷茫，他指指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莫杉杉：”平民觐见公主不都是要亲吻脚趾什么的么？书里写的。”
　　芬克斯大文盲一个，哪里知道哪本书里写有这么高深的玩意儿，现在就掏出手机给团长发短讯显然也不是什么好选择，于是他哼了一声放开对方，凶巴巴地警告：”不准碰她！”
　　“……呃，可是我……”妲博尔面色为难。
　　“嗯？你还想对我女朋友怎么样！”
　　“不，先生，我只是想要检查一下她的身体状况。”
　　好吧，芬克斯必须承认医生和病人之间的肢体接触是难免的，他草草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说：”我去给她买杯果汁。”

　　医院附近的便利店被之前的无佞之灾波及到，不是关门歇业就是商品滚了一地，芬克斯只好奔去较远处的超市给莫杉杉买果汁。
　　超市里琳琅满目，芬克斯一个货架一个货架地看过去，最后站在整整一架饮料架前苦恼。
　　水蜜桃？
　　橘子？
　　或者是柠檬？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莫杉杉喜欢喝什么样的果汁。
　　或者说的更加准确一些，他甚至连莫杉杉喜不喜欢喝果汁都不知道。
　　女孩子，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目前就读于凉山高中，家庭成员是很讨厌的老爸加早逝的老妈外加两个不知道死在地球上哪个角落里的哥哥姐姐。
　　其余的，一无所知。
　　当芬克斯又开始痛苦地挖脑浆时，一个大婶儿推着装满黄瓜的推车走了过来。大婶儿看了看这位苦恼的年轻人，果断使用了技能“观星”：“知天易，逆天难，年轻人，如此良辰美景，你在苦恼些什么呢？”
　　老子在苦恼是先杀了你再去选果汁还是直接无视你满脸菊花一样的褶子。芬克斯恶狠狠地瞪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大婶一眼，继续挖脑浆。
　　但是大婶儿自带仁王盾，芬克斯这点杀气人家都瞧不上眼：“跟大婶儿说说，兴许大婶儿能帮得上忙呢！”
　　对方一脸的我是过来人我盐巴吃的比你多相信我没错的。还没等芬克斯做出是否要继续听下去的决定，大婶儿就像是被摁下了播放键的录音机，早就放入的卡带叽里咕噜地自转起来：“在为买饮料苦恼？和那些每天为世界末日的到来而忧郁的人类来说，你的烦恼还比较靠谱。”
　　哈，那是因为我从小就生活在比末日之地更加悲惨的流星街好么。芬克斯白了她一眼，说：“我不知道我女朋友喜欢什么口味的果汁……其实吧……我对她根本就不了解。”
　　“那你喜欢她吗？”
　　“废话！”
　　“那不就够了吗？”大婶儿歪歪头，“那你还在苦恼什么呢？你知道你爱她，就足够了。”她随手拿了一瓶西柚汁塞给芬克斯，“满怀着爱与喜欢的果汁，再苦都是甜的。”
　　“……你确定？”
　　“我以我爷爷的名义发誓。”大婶儿虔诚地说。
　　“唔，那先谢过了，还未请教高人姓名？”芬克斯回忆并模仿团长小白脸时的行为，彬彬有礼地帮大婶儿推着手推车，心中想的却是先搞清楚这家伙的名字，日后要是方法不管用就找出来交给飞坦，哼哼哼。
　　大婶儿呵呵一笑：“我叫黛施特尼·希特。”
　　“好名字，刚刚看你以爷爷的名义起誓我还以为你姓金田一呢！”
　　“怎么会！”大婶立即摇头，“比起‘命运就是一坨狗屎’，金田一什么的弱爆了！”
　　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收银台，芬克斯难得诚心诚意打算做一次守法居民为手中的西柚果汁支付七百戒尼，但旋即发现自己的的钱包和银行卡都在上衣口袋里，而上衣……在莫杉杉那里……
　　不是芬克斯不想做好人，这都是这个社会逼的啊！

　　上升。
　　落下。
　　上升。
　　落……到地上。
　　在芬克斯回到医院的时候，眼前宛如世界末日到来的景象让芬克斯微微一愣，满载着爱与喜欢的西柚汁差点就此滚入阴沟。
　　果然，和那些每天担忧世界末日到来的人们相比，果汁选哪种口味这种问题简直就和四千五百七十二乘以五万二千八百零七等于多少请在一秒钟内作答一样简单——反正都得不出正确的结果，随便蒙一个就好了。
　　芬克斯确信虽然从医院到便利超市的路程遥远，而自己又似乎遇上了什么隐藏剧情和神神叨叨的NPC进行了一场不太正常的对话，但是整个过程绝不会超过一刻钟。那么，谁来告诉他一座建立百年简直就要成为整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的超大医院是怎么在十五分钟内变成似乎被核弹炸过三次的废墟的？！
　　更重要的是，谁来告诉他莫杉杉在哪儿？！！！
　　“莫杉杉！莫杉杉！”顾不上去捡之前还视若珍宝的果汁，芬克斯冲进了那堪比流星街的废墟堆中。
　　到处都是断肢残骸，到处都有人呼唤着亲友的名字。
　　分离与死亡，并不是流星街的专利。
　　在“外面的世界”它们也一样如病毒一般四处横行，引发无法被任何药物治愈的疾病。
　　被波及到的人会心慌、痛苦、哀伤。
　　“你在找她么？”绝望之际，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是尚秋棠。他从废墟的阴影中走出，笑着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两个黑衣人扭着莫杉杉跟了上来：莫杉杉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上也贴着封口胶布，她一向习惯梳成马尾的头发如今散乱在肩上，眼神却是极其凌厉的。
　　“……你什么意思？”芬克斯自高高的废墟上纵身跃下，杀意浓烈的简直就像化不开的油画颜料，“跑车爆炸也是你做的？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小、子！”
　　“当然。”尚秋棠笑了笑，侧头示意在他身后站得笔直的黑衣人，立即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了莫杉杉的脖子上，“我要你偿命。”
　　这个世界满是狗血，其中有一盆就哗——的一下一股脑全部浇在了芬克斯的脑袋上，量他速度再怎么快都躲不过。
　　说简单点，这不过是一个复仇的故事：芬克斯第一次见莫杉杉时抢车杀人，杀的那个白虎会的高层正是尚秋棠的父亲。
　　芬克斯对尚秋棠的行为嗤之以鼻：“想复仇？随时欢迎，但她是怎么回事——”手一指莫杉杉，“跟她没有关系吧，嗯？”
　　尚秋棠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头看了莫杉杉一眼，撩起她一缕头发温柔地啄了一下。
　　“谁准你吻我家杉杉头发的！给我滚远点！”
　　不理会炸毛的芬克斯，尚秋棠绕到了莫杉杉身后，亲自接过匕首，动作优雅地就好像只是在为心爱的女孩儿戴上名贵的项链，只是这条项链刚一触碰到脖颈就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红痕。“怎么会没关系呢？”尚秋棠宛如亲密恋人一般将下巴抵在莫杉杉的颈窝，直视芬克斯，“我能感觉的出来，你很强，可是……再强的人都会有弱点不是吗？不接近她，怎么击败你？你和她，今天只能活一个。”
　　三秒的沉默后，芬克斯掏掏耳朵：“就凭你？”

　　尚秋棠接近莫杉杉从而制定击杀芬克斯的计划的所有历程如果要写成书估计不会薄于一厘米。
　　但芬克斯绕过莫杉杉干净利落地给尚秋棠这颗碍眼的大白菜一个手刀只用了不到一秒钟。
　　念能力者与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此。
　　其实他是真心想直接扭断尚秋棠脖子的——就像扭断他身边那两个刚登场甚至还没有给安排名字和台词的路人甲黑衣人的脖子一样，但在下手的一瞬间他又犹豫了：魔王救美是很好，但不知道莫杉杉这傻姑娘会不会依然把这混蛋小子当王子。
　　芬克斯想太多了——纵然是在他几乎对之一无所知的“外面的世界”，“欺骗”和“背叛”也是无法容忍的。
　　尤其是那种被欺骗感情的妹子，很容易变身成比克大魔王什么的——比如说莫杉杉现在就变身了，但她最先做的并不是掐着尚秋棠的脖子死摇“你为什么要骗我！！”而是用实际行动摧毁了芬克斯的世界——
　　不不不，如果你认为她是立即抱起昏迷不醒的尚秋棠然后愤恨地瞪着芬克斯什么的就大错特错了。莫杉杉手上的绳子松开的瞬间她猛地扯下了封在嘴上的胶布，跌跌撞撞地冲向废墟堆：“妲博尔！”
　　于最后一话登场的、出现在镜头前总共不超过十五分钟的、台词加起来只有三句的角色突然占据了女主角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位置……这究竟是想闹哪样啊！！！
　　芬克斯怒了！
　　他一把拉住莫杉杉的手臂，几乎是强硬地把她拖回自己身边：“莫、杉、杉！”他一字一顿，恼怒得就像是被抢走了口中肥羊的雄狮。
　　莫杉杉惊恐而焦急地看着他：“芬克斯……妲博尔！妲博尔他还在废墟下面，那个时候是他把我推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去、救、我、的、情、敌？”芬克斯咬牙切齿。
　　“……啊？”莫杉杉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她说，“妲博尔（Double）……是我的二哥莫双双啊……”
　　………………
　　……………………
　　………………………………
　　“大舅子撑住！”

　　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至的时候，莫杉杉和芬克斯正坐在医院内幸免于难的小花园的台阶上各自发呆。
　　芬克斯习惯性地挖了挖脑浆，对莫杉杉说“等我会儿”然后就几个起落消失在废墟堆中了。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瓶脏兮兮的饮料。他本想直接递给看上去颇有些魂不守舍的莫杉杉的，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把饮料瓶在裤子上狠狠擦了擦，才递了过去。
　　莫杉杉木木地接过了，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好苦，不想喝。”
　　命运果然是一坨狗屎。
　　如果喝饮料的人心中不开心，就算满载了再多的喜欢和爱，饮料依旧是苦的。
　　在芬克斯苦笑之际，莫杉杉低下头去，把脑袋深深埋在臂弯中，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下次买玫瑰红茶就很好。”
　　“诶？”
　　莫杉杉依旧没有抬头，未被散乱发丝遮住的白皙手腕上的勒痕如此眨眼：“……我现在才知道……当你全心全意为一个人付出，他却将你视如草芥是怎样一种感受……之前，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么凶的。”
　　某个粗神经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鼻尖：“草芥……我啊？”
　　莫杉杉看了他一眼，虽然眼中饱含泪水，但名为“你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的实现还是准确无误地戳中了芬克斯，“不然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呃……我不是隔壁邻居么？”芬克斯决口不提猥琐男。
　　莫杉杉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马上又板起脸来说：“隔壁的老邻居。”
　　“……我可以让侠客我是说我朋友把身份证上的年龄改小点！反正现在用的这一张也是他伪造的！”
　　“什么，原来你还是个黑户口啊！”
　　言多必失，沉默是金。
　　芬克斯打算从今天开始囤金山。
　　“……算了，”直到聒噪的鸭子都要憋不住了莫杉杉才开口，“虽然你又老又丑还猥琐……不过我还是勉强决定给你个做备胎的机会……”声音越说越小，若不是芬克斯是念能力者，听力远超凡人，说不定都听不见了。
　　无奈芬克斯和外面的世界脱节很久，虽然话是一句不漏地听到了，但话里的玄机和潜台词他一个也听不出来：“备胎？杉杉你家什么时候买车了？”
　　他果然收到了大白眼一个。
　　“备胎就是备用男友！”
　　“男友？！！！”
　　“备用的！！！”
　　“杉杉你是说你愿意让我做你男友？！！！”
　　“我是说备用的！！！”
　　一个生理年龄三十冒头心理年龄徘徊在高中生与大学生之间的家伙和一个生理心里年龄都只能算小破孩儿的家伙在废墟堆上比嗓门儿。
　　“亲一个。”
　　有人得寸进尺。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有人寸步不让。
　　“男女朋友都会这样做的！！！”
　　“你、只、是、个、备、用、的！！！”
　　“用不找强调，有我这个备用的在，你一辈子也别想找到‘正牌’的！”芬克斯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来一个我扭一个，说到做到！”
　　“你……”莫杉杉被这个强词夺理的家伙气得不行，指着他一脸欠揍的理所当然说不出话来，突的，狡黠的笑容再度绽放在了她的脸上，“来，我让你亲，如果你不怕的话。”
　　“我芬克斯活了三十……我是说我长这么大还没怕过什么呢！”
　　芬克斯凑近莫杉杉。
　　“我爸爸很生气……”
　　芬克斯略微迟疑，然后继续凑近。
　　“他举着大烟斗……”
　　双唇只剩一厘米的距离。
　　“在你后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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