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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是戴比特。”
“我是加斯戴罗。两个人合起来是加斯戴比哦~~”
看上去并不相像，却自称双胞胎兄弟的两个人面对每一个来询问的人都做着这样的自我介绍。
两个人都画着相似的浓妆，左边那个黑发的，在大开襟棉衣里面只穿着背心的少年，脸上画着泪痕一样的浓重眼影，自称为戴比特。而右边那个金发的，小开襟棉背心里则什么也没有，除了眼影之外还在嘴上画上了类似针线缝补过的痕迹，手上明明没有什么伤的样子却被严严的包裹着，他自称加斯戴罗。
任谁看到了都会发出“真是两个怪人”看法的人，而从任何方面来说，这两个人都毋庸置疑的是真正的怪人。
被人看见了绝对会被绕路走的——二人看着那些一脸惊恐地绕过自己的路人就觉得，“人类”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过有趣了。
但是当小小的孩子在一边的草丛里偷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睛里却没有恐惧的情感。
“哥哥们，你们很闲么？”旁边的草丛之中，一个看上去脏兮兮的小姑娘歪着头，对着二人这样地发了问。
出声的瞬间，两个人同时看向了那一边的草丛。
虽然并没有特意注意周边的情况，但是作为诺亚来说一般情况下警觉性都是很高的，像这样有人旁观着虽然也说不上很不寻常，可这个小姑娘的存在感也得相当低才能不让他们发现。
“你是谁？”自称戴比特的少年从草丛中拎出小女孩。
实在是脏兮兮，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几个小洞，脸上如果没有泥土的话或许会好看一点……明明是女孩子，可这丫头的化妆水准简直差他们二十条街！少年有些嫌恶地想。
“我是小玲子，哥哥们很闲么？”小小的女孩子虽然在陌生人手上被拎着却仍然衣服不会害怕的样子，就这样直直的看着黑发少年的眼睛，歪过脑袋，认认真真地发问。
两个少年迅速地暂时把自己的使命是捉拿库洛斯元帅这件事情放在一边——反正这名元帅早就跑得没影了，反而对这个在元帅曾经暂住过的房子里面出现的小孩子提起了兴趣。
“啊，我们是加斯戴罗哦~~”戴比特这么说着，把手上的小孩子放下。
“为什么一定要把名字连起来说呢？明明你们的名字都那么好听啊……”小女孩仰着脑袋看着戴比特，一点也没有逃走的意思。
对于相比起普通人来说肤色显得灰色的诺亚没有恐惧情绪的人类，还是个小孩子，让加斯戴比两个人的心突然就那么动了一下，虽然是诺亚，可二人毕竟是少年的年纪，孩子心性一般的爱玩，在任务完成显得遥遥无期的时候，就动了要带走这小姑娘，沿途逗着玩儿解闷的心思。
毕竟库洛斯那家伙太让人郁闷，如果没个解闷的工具，实在是太让人暴躁了。
对于诺亚而言，想要带走一个人很简单，不需要任何的准备或是招呼，就像拐卖儿童一样拎着就走了，不过小女孩这种不反抗甚至不叫妈妈的淡定反应让两人还是有点警觉。
“你的家人呢？”依旧是两人中比较成熟的戴比特发问。
“爸爸在那里……”小玲子指着远处的一座黑色塔状建筑，“人家说，是再也回不了家了……为什么爸爸不会回家了呢？”
黑色教团的亲属么？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捡到了有趣的娃娃呢……
“你的爸爸，为什么去哪里？”
“因为妈妈生病了……那里的人说，去了就能给妈妈医药费……他们给爸爸一件白色衣服就带走他了……提斯他们都说爸爸回不来了，哥哥，你知道爸爸能不能回来么？”
白色衣服？虽然不是黑色教团的人，但是身为与教团做对了百年的诺亚，加斯戴比对于教团的了解已久远远超过普通人，白色制服的搜索部队，一般情况下是作为战斗的消耗品存在的，所谓回家根本不可能，更大的可能就是死在某场战役里，连死讯和尸体都不被允许带给家人。
“你的爸爸是回不来了，但是你的妈妈呢？”面对小孩子，两人有着比战斗时好无数倍的耐心。
“妈妈……有一天突然吐了血……后来就睡着了……小玲子找不到她……但是邻居大婶们都告诉小玲子妈妈是睡着了……”
虽然是少年但也依旧明白告诉小孩子的所谓“睡着了”是种什么东西。
也就是说，虽然身为教团家属但是根本没有双亲。这样的孩子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即使带走也可以，玩腻了就可以随便扔在什么地方的。
戴比特和加斯戴罗心里一开始都是这么想的。
诺亚想让一个人死心塌地跟随的办法很多，其中最简单省事的一种就是将人类变成AKUMA，不过面对这个小玲子，加斯戴比都不想把她变成那种刻印着杀人程序的人形兵器。
至少这样子还会说话和吵闹的才是有趣的玩具，如果变成什么都听命与他们的恶魔，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两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这么做了。
一路上诸多麻烦。
两个打扮奇怪的少年，身边还带着一个大概才五岁的娃娃一样的女孩子，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瞩目的。
“小妹妹，你是不是找不到家了？”这边刚走进一个城镇，就由尽职的守卫大哥来询问。
又是一个以为我们拐卖人口的家伙……两个人的交流甚至不用语言，深深地羁绊让两个人几乎心灵相通。
“不是啊，我知道家在哪里啊。”小玲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守卫大哥，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尘埃。
这样的眼睛，让人想守护又想破坏啊……真是种矛盾的情绪呢……身为诺亚的两人，心中的破坏情绪占着上风，急迫的想看着毁掉这种不沾尘埃的纯真之后会是怎样的。
手中的玩具枪齐齐的指向了守卫大哥。
“冰弹~”
巨大的白色冰球席卷了守卫大哥，他还保持着弯身问询的动作，嘴角挂着笑容。
“嘿！死了哦死了哦~~”加斯戴罗笑着举着枪随口吹了吹。
“哥哥，什么叫死了？”小玲子持续着仰头的动作，转向加斯戴罗。
“死了就是，再也回不来了，就像你的妈妈爸爸一样，都死了。”戴比特蹲下来看着小玲子的脸。
“可是，这位叔叔没有吐血啊……”小小的女孩子不明白死亡的意义，听了解释之后只是觉得死亡就是同妈妈一样的吐血，或者是像爸爸一样的不见。
两人再怎么习惯死亡也不过是少年而已，解释什么叫做死亡这种问题根本不是两人擅长的项目，两人擅长的，只不过是杀人而已。
“火弹！”没办法解释的戴比特打出火焰球，把守卫大哥的尸体彻底消灭。
但是一次没能破坏就放弃的话，就根本不是加斯戴比的性格了，做一件事一直做到兴趣消失是他们的准则。
于是在赶往下一个据说库洛斯元帅的落脚点的路上，死了很多人。
小玲子在一次屠村的血终于溅到脸上时才明白起来什么叫死亡。她抹着脸上的血珠，眼里有一点的害怕。
毕竟是那么小的孩子，看见血肉模糊的人类倒在面前，难免会害怕的。
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早就该忘记诺亚觉醒之前的事情的兄弟两人就突然回忆起觉醒之前的某次事件，鲜红的血液让当时还是孩子的两个人发出的颤抖突然就那么清晰的出现在两人的脑海。
“好了……不用看了……”加斯戴罗难得的低下身抱起小小的仍然在颤抖的女孩子，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
感受到的是越来越潮湿的肩膀地区，感受到的是小孩子的颤抖。
“没事了……都没事了……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了。”他用拙劣的手法安慰着孩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爸爸妈妈也是这样的么？”肩头传来闷闷的声音。
“不一定的……死去也有安静的死去……你的爸爸妈妈肯定都是安静的死去的，他们会在天国好好的看着你。”不由自主的说出这句话，却突然愣住。
这种话……怎么会像是他们说的话？这种估计会被千年公骂的话……到底是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的？
“真的么？”小孩子从肩头抬起头，期盼的眼神让加斯戴罗突然不能摇头。
“是的，真的。”戴比特也来点头。
得到了两个哥哥的保证，小玲子就笑了起来，眼神依旧那样明亮。
两人突然就没有了破坏的心情。
抓捕教团的库洛斯元帅的任务还是很轻松的，路上没有碍事的驱魔师，除去要为那个混蛋库洛斯还账以外，整个旅途可以说是美好的。
但是，总归还是有还账这种是在让人讨厌的行为。
在房间里发现了留有库洛斯签名的纸张，留着叫他们到某某酒馆的口信，说是会在那里等他们。结果等到他们带着小玲子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只看见成堆得锅碗盘子。
被抓住又不想在小孩子面前再次杀人的两人只好乖乖洗盘子。
“呀！”早就已经熟悉了的小孩子的惊叫把两人从成山的盘子里带的抬头。
本来以为大概也就被烫着了的两人果然还是低估了这世上的险恶，少年的说法，一点没有错。
小小的孩子被几个大汉抓在手里。
“嘛~~这么小的孩子，卖的话可以卖不少钱呢~~正好就拿来抵偿你们的债务了~~”几人朝着明显单薄的加斯戴比两人说道。
“把我们的人放下。”戴比特首先冲出来，顺带带倒了一堆盘子。
“哟，小孩子居然还这么倔强呢，哈哈哈哈……”几人笑声就这样被突兀的截住。
两把枪抵在抓住小玲子的那名大汉头上。
“你以为我傻的么？拿玩具枪糊弄我？”虽然嘴上这么嘴硬着，但还是把小玲子放了下来。
“告诉你一件事情……加斯戴比的人，不是你们这些废物能动的！”戴比特抱住小女孩的头转过去，不让她看得到接下来的东西。
“火弹~~给你个痛快~~”加斯戴罗开枪，一名大汉瞬间在高温之下连尸体都不剩。
解决一名，加斯戴罗的眼睛看向剩下的人，嘴角永恒的笑似乎又加深了一些。
“啊啊啊啊！！！！”剩下的人纷纷高叫着跑出了酒馆。
“那么，这里的帐，就算是了了？”戴比特歪着头看向自己的双生兄弟。
“那是当然~~怎么能把宝贵的任务时间浪费在还债上。”加斯戴罗说。
“那么~小玲子我们走~~”加斯戴罗抱着五岁的女孩子径直向酒馆外走去，目睹了刚刚一切但还没有跑走的酒馆老板娘已经没力气再叫他们留下继续还债。
但是可惜的是以后的酒馆就再也没有这种不长眼睛的人了，连老板们都很和蔼的对待两人一直带在身边的小玲子，这样的话，加斯戴比两位少年就根本不忍心在这种地方闹事借此逃掉还债的命运……这个库洛斯元帅简直混蛋，骗人还债的手段一成不变，让总是抱着希望的两人恨透了。
走一路，就连小玲子都学会用诸如“吸血鬼”、“变态”、“讨厌鬼”这样的词汇帮着加斯戴比骂库洛斯了……可见两人对教团这名以不着调闻名的元帅的愤恨已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就这样，追踪着那个库洛斯的足迹居然来到了江户。
加斯戴比很开心，江户毕竟是千年公和诺亚制造和进化AKUMA的大本营，在这里那个库洛斯应该没理由逃脱吧……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两人在路上有闲心和童心的和小玲子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少年的话，其实有很多的东西是想不到的。比如说，既然江户是AKUMA的大本营，还是人类的小玲子在这里究竟会怎么样。
因为本人的诺亚身份，所以在这种地方畅通无阻的两人，根本忘记了人类在这种地方是无法生存的。
小小的女孩一个人在长满美丽樱花的路上寻找躲藏的地方，终于选定了一棵看上去最美丽最大的樱花树，躲在它的后面。
只顾着玩的小女孩根本没有注意后面的情况，三只有着大致的人的形状的AKUMA正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不过，就算看到了，凭着小女孩的心也不会害怕这样的生物的，在路上看着加斯戴比两个人驱使着这些AKUMA屠村，虽然给她留下了不小的惊吓，但是她以为这些东西都不回伤害她的。
正是这种幼稚的想法让女孩子回头时看见这些AKUMA都看着自己的时候还对着他们做了个“嘘”的动作。
直到倒下的一刻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攻击。
被惊叫声引来的不仅是加斯戴比，还有很多垂涎人类血肉的AKUMA。
这些AKUMA在他们看来，虽然是驱魔师们都很难对付的LV3，但是也只是卑微的下位者而已，虽然随便杀死AKUMA的话会被千年公很恐怖的责备，但是用上位者的威压驱散这些家伙是连手指都不用动的简单事情。
这样事情，在平常的话会让加斯戴比两个人玩个很久的，试试看在什么样的威压下AKUMA门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现在不是平常的情况。
直接放出最强的威压，把所有的AKUMA驱赶得一干二净。
虽然AKUMA已经没有了，但是小小的女孩子还是不能救活的。
事实上，AKUMA杀死的人类，就算千年公，也是没有能力救回来的，虽然救活人类这种愚蠢的想法，估计千年公一千年也不会有。
眼睁睁的看着小玲子脸上的五芒星在慢慢扩大，渐渐蔓延到整张脸上。
那双眼睛依然明亮着，虽然恐惧但是依旧没有丧失希望的明亮着。
“哥哥，我会死么？”躺在戴比特臂弯里的小小人儿这么问道。
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
“哥哥，我不会死的，对不对？哥哥会救我的，对不对？”她的眼睛光芒耀眼。
看着这样的眼睛，加斯戴比两位少年都不由得点头。
“会救你的。我们。”
“啊……太好了……小玲子长大了能做哥哥的新娘哦~~”她笑着，化作了一堆沙土。
戴比特臂弯里只剩一套小小的衣服，没了主人让它更加显得小了。
“笨蛋……我们有两个人……你要做谁的新娘啊……”戴比特把小小的衣服随手拿起来，向后一抛。
曾经属于某个人类的衣服委顿在地，没有人去在意。
两人的眼影却有了一点的融化。
“啊……这里的天气还真热呢……搞得我都流汗了……”加斯戴罗说道，咧开的嘴角笑的越发开心。
“加斯戴罗……”戴比特叫着自己的孪生兄弟。
“嗯？”
“人类的什么感情之类的没用的东西啊……真是没用呢，你说是吧？”
“啊……没错呢，果然人类是那么弱小的种族啊……”
“感情什么的……不需要了。”
感情什么的……我们都不再需要了……我们只要有着我们之间属于诺亚的，基因里面的羁绊就够了……人类的什么感情……再也不需要了……
就算这么想着，但是小孩子的那双晶亮的眼睛却又出现在两人眼前。
对着那双眼睛说了谎话呢……明明都是谎话，但是那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是什么呢……
不愿意再想的兄弟两人径直向着库洛斯据称所在的房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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