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之蝶

　　布置简洁的办公室里，肖浩洋正坐在桌子后面，一手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桌上的地球仪，一边听着Bryce 和Jim的汇报。

　　“Boss，对不起，行动失败了。没想到前两天来的那个警察正好在现场，让白锦堂躲过一劫。我会再去安排，下次一定成功。”Bryce略带不安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肖浩洋，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会引起他怎样的反应。

　　“Jim，出事以后，白氏那边有什么动静？”肖浩洋平静地问道

　　Jim是个身材瘦弱，外表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人。他皱了一下眉，有点不解地回答道：“很奇怪，他们根本就没动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这样悄悄地平息了。”

　　“那警方呢？他们也没管？”

　　“警方似乎很在意这件事，已经和白氏接洽了几次，但结果都不很乐观。“白氏”基本上拒绝合作，警方也束手无策。毕竟当事人自己都不追究，警方也插不上手。”

　　见肖浩洋沉思不语，Jim忍不住问道：“Boss，白锦堂的态度很奇怪。难道他们是不信任警方，准备自己动手解决？”

　　肖浩洋摇了摇头：“白锦堂好不容易把家族漂白了，不会再走回头路的。”他忽然冷笑了一声，伸手停下了转动的地球仪，手指点在了美国所处的位置，冷冷地说道：“这就是他们的弱点！现在是他们上市纳斯达克的关键时候，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影响股民的信心，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极力想保持现在天下太平的状态，自然不能让警方公开对他们进行调查。”

　　“那我们怎么办？还继续暗杀行动、扰乱他们吗？”Bryce接口问道。

　　“那倒不用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有警察在，还轮不到我们。”肖浩洋悠闲地点燃了一根烟，“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中，有一个是展辉的弟弟叫展昭，就是上一次来的那个。”听到展辉的名字，Bryce和Jim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只听肖浩洋接着说道：“据说他一直以来都在公安局里表现优秀，还去过“猎人学校”训练。对了，两年前的那次行动，好像也是他带队的吧。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任何有关案件的线索呢，更何况这个案子还牵涉到自己最亲的人。有他在，白锦堂跑不了。我们现在只需要轻轻推一把，就大功告成了。”

　　他猛吸了一口，语调变得冷厉起来：“Jim，用你的渠道，把白锦堂遇袭的消息散播出去。最好让媒体知道，传的越广越玄越好。Bryce，找几个青龙帮当年的弟兄，私下里放消息给警方的线人，让他们知道，当年“四海”就是给青龙帮的走私活动提供运输服务的幕后助手。然后，你先找个地方躲两天，千万不能让白锦堂再找到你。我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躲过去！”

　　看到Bryce和Jim都点头答“是”，肖浩洋才慢慢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对他们说道：“白氏就是再干净，它的第一桶金也还是来路不正。现在，警方和白氏斗得越凶，我们就越安全。大家就等着看好戏吧！”

　　烟雾缭绕中，只能看到肖浩洋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的光芒，好像嗜血的野兽，正凶狠地窥视着毫不知情的猎物，随时准备将它撕碎、吞噬。

　　白锦堂紧锁眉头，坐在临时布置好的办公室里，一脸忧色地看着丁兆兰送来的报告。“白氏”目前的状况很不妙，简直可以用“腹背受敌”来形容。一方面是媒体的围追堵截，另一方面是警方的连连施压，虽然目前还算在掌握之中，可是如果下面的事处理得稍有差池，极有可能会引起一连串的负面反应，让他们为上市付出的所有心血都毁于一旦。

　　“老大，媒体那边暂时还没有太大问题。我已经和几家影响比较大的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很快再上一些宣传片，继续提高我们的公众形象。至于曝光的那几家，我已经吩咐给他们送律师函过去，估计他们会消停一阵子，短期之内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丁兆兰舒了一口气，为了这件事，他可是煞费苦心。和媒体打交道，真的需要处处小心，否则一不小心，被他们抓到把柄，就更难挽回了。

　　“嗯，这样就好，至少可以给我们喘口气的机会。对了，查到是谁透露消息给媒体的了吗？难道是警方？”

　　“不是。”丁兆兰立刻否认，“我最近光忙着灭火了，还没来得及细究这件事。不过，可以确定不是警方，我怀疑应该是和想杀你的人是一伙的。你说，会不会是原来青龙帮的人干的？”

　　“很有可能。兆蕙也说，那之后就找不到Bryce的踪迹了，看来他们的嫌疑最大。”

　　“其实，老大，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警方那边。照现在的情形，如果他们真的立案，恐怕当初“四海”和青龙帮的事就会被揭出来，任凭我们再怎么掩饰，也终究是包不住的。”

　　“可不让他们立案，他们依然会抓着爆炸的事情不放，继续查下去。”白锦堂有些无奈地说，“如果再被媒体证实，就不是对付谣言这么简单了。一句“和□□有牵连”，我们的所有为上市做出的努力就会付之东流。现今之计，还是得让警方自己罢手。”

　　“难哪！”丁兆兰叹息道，“你看欧阳春的架势，这两天已经来了几次电话。看样子，如果我们不合作的话，他是不会罢休的。”

　　“他的问题我来解决。”旁边一直没有言语的丁兆蕙突然接道，“我有办法让他暂时离开调查组。他们干刑警的，总会有行差踏错的地方，找个借口让他停职几天没问题。警方那边没了他，估计也会放松一些。”

　　“可是还有展昭呢！”丁兆兰的话脱口而出。听到“展昭”的名字，每个人心里都是一震。“他是现场的目击者，也是调查组的人。再加上以他的性格，想找毛病恐怕不容易。只要他一出院，肯定是个大问题！”

　　过了许久，白锦堂才打破了沉默，他看向丁兆蕙，语气中却听不出什么感情：“兆蕙，如果我让你去对付展昭，你能保证做得不让外人察觉吗？”

　　“老大……”丁兆兰低低地发出了一声惊呼，却立刻被白锦堂打断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就算没有玉堂，冲着展辉，我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他暂时离开，等我们把这边的关系都疏通好，暴露的问题都解决掉，让他不可能再继续追查下去，再放他回来。”

　　“我想应该没问题。”丁兆蕙回答说。

　　“可是，老大，”丁兆兰不放心的问道，“展昭回来追究到我们怎么办？虽然兆蕙说没问题，可是万一被他发现了，不是前功尽弃？”

　　“如果我看得没错的话，他为了玉堂，不会太计较个人的事情。就算他知道是我们在对付他，也不会因为这个就找上门来，只会继续调查案子。不过那个时候，恐怕已经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利用了。”白锦堂冷静地分析着，几天前面对着展昭时失魂落魄的样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又挂上了惯有的内敛沉稳。他转头又对丁兆蕙吩咐道：“兆蕙，你还是要小心些，能不让他发现最好。就算是发现，也不要让他拿到任何证据。这样，他再想从这里查，也是无从下手。”

　　“要是小白知道了怎么办？”丁兆兰忧心忡忡的说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白锦堂苦笑了一下：“你们不总是说要让他知道吗？都到了这个份上，我们也是没有选择，才出此下策。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就让我们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白家的人吧。”

　　展昭躺在病床上，脑中还在反复思考着刚刚获得的消息：欧阳春因为被怀疑收受贿赂包庇嫌疑人而停职了。以他对欧阳春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至于是谁，根本不用做第二人想。他们手头的案子中，有能力搞出这种事的，除了手眼通天的白锦堂，就再没有别人。

　　如果说他怕公司的名誉受到影响，不希望警方公开介入，那么，双方完全可以私下合作，共同调查爆炸案的真相。可是，现在他们的态度是全然的回避，只能说明这里面大有文章。想到那天爆炸前的情形，展昭几乎可以肯定，十二年前，白锦堂和自己的哥哥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哥哥那时刚刚工作不久，社会关系简单得很，能够认识白锦堂，多半是在那一次的卧底行动中。再加上此前对“四海运输”的种种推测，白锦堂是无论如何都脱不掉嫌疑的。而他现在的种种表现，更是从侧面证明这一点。

　　只是可惜，那一场爆炸打乱了全部的计划，不仅自己受了伤，也失掉了唯一一次能够扰乱白锦堂心神找寻线索的机会。经过这次，白锦堂定然会心生防备，自己的攻心战恐怕再难有效果了。那么剩下的路只有一条，就是正面交锋。幸好自己是爆炸案的目击证人之一，只要抓住这条线不放，相信也能找出蛛丝马迹，把白锦堂身后的秘密揭发出来。不过，看来这一次，自己要孤军奋战了，不仅没有了搭档欧阳春，也会少了一直默默充当坚强后盾的白玉堂。他实在不忍心把白玉堂拖进来，去面对这样一个根本无法解开的矛盾。

　　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的，可是一想到白玉堂，展昭还是不觉有些黯然。等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他们还会有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吗？两个人还会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不分彼此吗？他努力甩开这些不愉快的念头，把心思又转了回来，开始专心思考后天出院后的行动计划。

　　忽然，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接着一个人开门走了进来。展昭背对着门躺着，却并没有转身去看，应该是换药的时间了吧。每天这个时候是他最尴尬的时刻，要对着一个女孩子宽衣解带，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尤其是还要对着那样一脸爱慕的表情，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所以，到最后，他干脆连看都不看，只听着人家的指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刚想伸手去解衣扣，却直觉空气中有种异常。是脚步和呼吸！普通的护士进来，绝不会这样小心翼翼迈步，甚至连呼吸都摒住，那是一种偷袭者本能的紧张反应。他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全身都处于戒备的状态，等待着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来人慢慢靠近了床边，接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散发出来，而且越来越浓，好像正在向自己的脸部靠近。展昭突然回身格住那人的手，身体就势一翻，右腿快速地向他的腹部踢去。对方也不含糊，似乎是受过专业训练，看到展昭突然发难，急忙撤身后退。这工夫，展昭已经迅速从床上一跃而起，面向对方，站定如松。虽然他表面上气定神闲，自己却是有苦说不出，刚才的动作用力过大，牵动了背部刚刚愈合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险些让他又跌了回去。现在，背部还隐隐约约地传来不适的感觉，如果再做剧烈的运动，一定会使伤口再度绽开。

　　对方看到展昭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立刻醒悟敌人是病人这个事实，再不犹豫，欺身上前，又想故技重施，把那个浸满麻醉药的手帕贴到展昭的脸上。展昭强忍不适，看着对方慢慢逼近，终于在他就要接触到自己的霎那，轻巧地转身，避过那人，马上向大门的方向冲去。出了门，他就安全了。

　　展昭跑到门前，刚拉开门，却发现连门口都站了两个彪形大汉。他们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正在奇怪平日身手最利落的同伴，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解决，却被突然而至的展昭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同时伸手去挡。展昭见状，知道自己再往前冲，也未必能出得了这个门，于是急忙煞住了脚步，向后退去。

　　展昭一边抵挡，一边忍不住在心中抱怨起白玉堂来。说什么需要静养，就自己做决定让他搬到了门可罗雀的高级病房，现在这情形，恐怕是不可能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必须靠自己了。他故意在闪躲中掀翻屋子里的东西，希望能够用声音引起别人的注意，自己则像轻灵的云雀，利用对屋子的熟悉，不停地穿梭在敌人之间。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的企图，情急之下，三个人竟然不顾展昭的袭击，同时奋力冲向了展昭，终于用身体把他逼到了墙角。几下硬碰硬的交手，牵动了展昭背后的伤口，让他疼得冷汗涟涟，一时失神之际，已经被三个人联手压在墙上，接着一条带着呛人气味的手帕被按在了口鼻之间，他终于经受不住药物的作用，慢慢停止挣扎，昏了过去。

　　房门再度打开，丁兆蕙缓步走了进来，他看看一室的狼藉，脸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一个大汉走上前来，说道：“丁总，没想到他这么厉害，要不是受了伤，我们三个还真不是他的对手。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这里收拾一下？”

　　“嗯。”他点了点头，从兜里拿出一个注射器，走到展昭面前，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将药物注入展昭的体内，接着命令道：“留一个人清理一下，你们两个去走廊把车推过来，放他进去，然后立刻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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