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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羽毛(四)
全身仅着片缕的躺在床上,头上不辨喜怒的目光,简直像赤-裸裸的躺在床上任他看,我忙要扯过被子盖住自己,他竟知道我的意图一般早一步抓了被子扔在床下。
这下子周围都空空的,我连遮掩的物品也没有了,不禁悲、羞、怒交杂,酿了一坛子的情绪,“顾瞻书,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带了几分揶揄的笑,低头玩味的打量我,像在品味我的尴尬和愤怒,“落幕,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你不是要把大街当T台吗,怎么,被我看了几眼就恼羞成怒了?”
我撇过头,不愿理会他,盯着写字台上的水晶球,这个还是过生那天书书送的,她说里面的小娃娃跟我像就毫不犹豫的买了它。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庆幸,如果真要在大街上若无其事的走,我恐怕是死的心都有了,更何况身无分文,连报警也没法子。
“顾瞻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吃穿从来没缺过,你还供我上学,这份天大的人情我都是还不起的。我很懦弱,我巴不得在这里呆上更久更久,可是我的心都是绷得直直的,就怕哪一天把我扔去救助站。”我静静的说,尽量缓和我们的关系。
他看着我不说话,棱角分明的五官依旧是一贯的不苟言笑,严肃压迫。
我继续说,“所以就算我以后再没出息,缩在平民窟里劳累一辈子,我也是过得踏踏实实的,你明白我的感受吗?”
他听得眯起眼,眼底幽深一片又有几分隐约的蔑视。一只手撑着床,一只手轻轻落在我的脸颊,指尖冰凉,拂过我的额头,下刮我的鼻梁,脸,最终落在我的嘴唇上。
我倒吸一口凉气,全身僵硬,硬邦邦的,戒备的看着他,“你……唔!”我刚张口他已倾身吻住我的唇。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我立即手舞足蹈的推开他,使足了吃奶的竟也挣扎不开他束缚,他的吻狂热而凶悍,完全没有丝毫的温度,带着香草味混合着成熟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强迫的捏着我的下巴,我的下巴疼的快碎了,他还是不放过我,胳膊圈着我的腰勒得死死的。舌头被他咬破,口腔里一股血腥的味道直冲脑门。
我的嘴唇好痛,他吻蔓延至我的颈项,落在我胸上,我整个人像触电一样,浑身一震。巨大的恐慌侵袭着我,我不顾一切的挣扎,嘶叫,健硕的身躯的压了下来,任我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他脱掉衬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我傻掉了,连思考的余地也没有,直觉得整个人掉在深不见的黑洞里,不停的往下坠……
他微喘息的停下来,嘴唇轻拂我的耳畔,“怕了?”
别开脸,身子还是忍不住发抖。
他伸手拂过我的脸颊,嗓音喑哑,漫不经心的说:“你怎么这么爱哭,老是哭。”
此时他已经放开了我,我却再也没了意识和力气夺门逃走,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冷得发抖。
房门的门把扭动发出声响,门外传来魏冉的声音,“落幕,怎么大门大开着,家里只有你一……”“人”字还没有出口,人就惊怔住了,几乎是错愣,又似是不可置信,望着我们,眼眶里积满了雾气,摇晃了几下,人就倒下来。
顾瞻书好不掩饰的看着她,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说,“魏冉,我们下去说。”
魏冉扶着门,凄然的笑,自嘲的说,“有什么可说的呢,我应该再早点发现的,是我自己笨。”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像火一样,烧得我无地自容,我捡起被子盖住自己。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全身靠在门上,全身的力气都被顾瞻书抽光了,“那次去游泳,顾落幕不过失踪一会,你竟然急得给我脸色看,我跟了你多少年,还不了解你?那时我才觉得你们两个有问题,我是教师,但凡哪个同学在底下搞小动作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偏偏是,离得最近的那个人……”说道这里再也说不下去,捂住嘴,嘤嘤的哭。
顾瞻书低头看了看我,目光深沉,对魏冉说,“冉冉,我们单独谈谈。”
不知道顾瞻书对魏冉说了什么,这一夜,静谧得像坟墓。
第二天一大早,顾瞻书就收走了我现目前的所有现金,甚至亲自开车送我去学校,临走时留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上了两堂课,我就偷偷从学校食堂翻出去,潜回房间,迅速收走我需要的物品,还特地写了一个纸条:你放心,用你的一分钱,我以后都会定期还你!
背着我的小行囊,心里竟分外的迷茫。
下楼时,不经意看见客厅坐着的窈窕的身影。她只披了一件睡袍,老土的棕色,穿在她身上却一点也不显老,更有一种神秘的美感,温婉的女人味散发着幽香。美而不露,直达心底的舒坦。
踌躇的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知道改进还是该退,谋划了许久也不敢正面和她说话。
只见她斜斜躺在榻上,兀自往玻璃杯里倒了半杯红酒,举在阳光明媚处,看它们在春光里斑斓,轻轻一笑,一口饮尽。
“其实我根本一点也不恨你,顾落幕,孤男寡女处在一室怎么不出事,就算是大上了好几岁,到底也是女人的身子,是不是?我明白你,你死了爸妈,什么也没有,好不容易有了棵能依靠的大树,自然要巴巴的缠住。只能说是我自己蠢,竟然还想着同情你,什么事都想着你,就怕你孤单了伤心。”她有自斟了杯红酒,仰头望喉咙里灌,喝水一样的畅快,“顾落幕,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自爱,亏我还待你那样好,我和瞻书马上要结婚了,你是不是就想着给我个下马威?你知不知你的行为就是社会上说的第三者,二奶!?”她端着酒杯颤颤悠悠的走过来,飘忽的眼睛憎恶的盯着我,视线落到我的背包上,轻笑,指着说,“你这又搞的是哪出?”
我嘿嘿的笑,说,“当然是如你的愿,离你夫君远远的,第三者,二奶?我可担不起这么大的恶名!你说你蠢,你确实蠢,你想想如果不是你抓不住顾瞻书的心,他至于爬上我的床吗?”说完擦过恼怒不已的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边走,我不由的想,是不是所有现世安稳,生活充裕的人都喜欢高高在上,毫不留情的俯视弱者。
去火车站买票,售票员问我去哪,我也不知道去哪,于是指着月台的尽头说去那。坐了三天的车,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然后我又乘汽车往最偏远的地方去,汽车绕过泥泞的小路,最终停在一座僻静的小镇上。看着与现世相冲突的牌坊,应该是一座还未经旅游开发的古镇。
我的包里还有四千九百块钱,顾瞻书搜刮走的是他看得见的钱,这两年来,他给得大方,我也用不完都存攒下来,就是为了这一天,只是想不到这一天来得毫无准备,所有的前路都被断了,只能从头再来。
小镇上铺陈的是青石板路,两边都是松旧的木房,行人较少,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搬了竹条凳子在门外纳凉,一位妇女系着围裙拉着大哭的孩童剪头发,两个孩子趴在石制圆桌上做作业……
在镇子里转了许久,天色昏黄暗沉下来,我必要的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住宿的地方。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小巷,高高的围墙外还有居民晾晒的衣服,我茫然的望着五颜六色的床单……
记得以前妈妈很爱干净,偏偏爸爸很懒,回来又实在太累洗把脸到头就睡,所以才一星期枕头的套子就脏兮兮的,妈妈只好每周都要把被套都洗一遍,被单支在后花园里,风一吹就飘飘扬扬,煞是好看。不知道这户晾晒被套的人家,今夜又有怎样甜甜的梦?
收回神,打算离开,忽然余光瞥到身旁不远站着一人,软弱无骨的立在角落眼神怪怪的看着我,让不禁想到豺狼盯住猎物时的眼神。我心一紧,忙四下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糟糕的是这里太僻静,跟没连一个动物的尸体也没。
我故作不知,警戒的原地返回,期待这个人根本只是在欣赏风景。就快要拐出去,他一闪就绕到我面前,一只手撑住墙面,挡住我的去路。
我睁大了双眼看着他,心紧到了嗓子眼,我实在不想再被贩卖一次……
他嘴里翘着牙签,裂开嘴对我笑,露出一口烟牙,“小妹,你一进镇上我就观察你,怎么,迷路了吗?”
我拼命的咽了咽口水,告诉自己要放松放松,张张口,嗓子都紧在一起了,“不……不是,我是在找我的亲戚,他说一会就来接我……”
他“呸”的一口吐出牙签,“哪个亲戚会让你在这里等?”上下打量我一番,说,“来旅游的吧!”
我忙点头称是。
“我呢,也不难为你,”他吐了一口唾沫随手拭了拭嘴,“你把你的包留下,人就可以完完整整的走了。”
“不行!”我立即跳起来反对,护住我的包,祈求的说,“它们现在是我唯一的财产,你放过我,求你了!”
他挑眉,随意的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刀,刀光闪闪折射了余晖的金光越显锋利无比,在身上擦了擦,边说,“这个镇上什么都好,就是信息落后。你看,这里是不是很偏僻?”刀锋贴着我的脸,晃了一晃,似乎很满意我的面部表情,收回来吹了一吹,“就算扯了嗓门叫喊,也没人应得见!你说,让它见见红好不好,这刀子可不会懂得怜香惜玉啊!”
一抖,腿也软了。
……
坐在桥上,底下是哗哗的流水声,如果不是水下浅,我可能就纵身往下跳了。肚子好饿,今天中午也没吃饭,可是身上除了件外套什么也没有,衣服又不能变出吃的来……
我失落到了极点,恨不得在头上插根草,谁要肯收留我我就为奴为婢,孝敬他一辈子!
终于寻到一家还在营业的餐馆,我找到店主问他还找不找人,他说,“你是学生吧?”
我点头。
他说,“我们店小,招不到多的人,你还是回去好好学习,干这个没什么出息!”
我只好又问,“那你知道这里谁家要招人?”
他想了想,否定的摇头,“不好说,我们镇小,都是各家做各家。”
我泄了气,在镇上转了许久,人已经疲乏,路过一家正在收摊的面馆,一个人喊住我。
又是刚才的那个店主,店主问我,“小姑娘,你怎么还在外面晃,多晚了?”
本是出于一个陌生人的关心,我却像听到了福音一样,一时间悲从中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好不容易止住哭,才抽噎着把之前的遭遇道出来。
他同情的叹息一声,建议我最好打个电话给家人,今天暂且就在他家住下来。
打给家人,往天上打还是往地府连线?我悲凉的想。
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脑海里的人,莫名浮涌上来。
就算到了绝路,原来,心里念着的还是这个人。他将有他美丽的妻子,而我……我摇摇头,断绝了念头。
终于还是把号码拨给了思七,幸好我还背得到她的号码。
电话刚拨通,就立马被接听,我们都没说话,静静的听着对方清浅的呼吸声。
电话那头传来说话声。
“也许,是你吗?”
我立即挂了电话,心脏猛烈的跳动,这个世上,还能叫我“也许”的,就只有一个人……
不一会电话铃响了起来,我没敢接,呆滞的站在原地,急促的铃声聒噪得我神经发麻。最后还是店主接了电话,报了小镇的地址,还补充说了我刚才被抢劫的事,我吓的大哭,要他尽快赶过来。最后还说了些什么我也没仔细听。
店主将桌椅收进铺子里,对我说,“你家人说了明天就来接你回去,今晚你还是住在我家。”
晚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我想到顾瞻书那晚阴晴不定的瞳孔,又想到魏冉憎恶的表情。转瞬又似乎听到莫沉浅说,“也许,你不可以,你还是个孩子。”
我终究是不能把这个人从我的记忆力摈除,就算他即将有他的家,就算他根本只是把我看成一个小孩子,就算……
还是在爸妈出事的前一周,我尚不知爸爸的公司出了巨大的财政亏空,满心惦念的是他不经意的吻。悸动了好久好久,羞涩的含着花苞。一个吻就是好的开始,我务必要乘胜追击。于是我特地去商场买来一件性感内衣,趁人不注意溜进他的房间,躲在衣橱里,迅速脱了大衣。
等了很久也没听见响动,却老远的听到客厅的争吵声,是爸爸,一口脏话流利得很。
我又惊又惧,难道爸爸知道我在这里,我屏住呼吸专心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
好像是爸爸向他借钱,也许是莫沉浅没有答应,爸爸洪亮的嗓门震得衣橱都在颤抖。爸爸总是这样,一不顺意就要发火骂人,也不管对方是谁,得罪了哪些人我倒不在意,可这个人是莫沉浅啊!
那个时候,我还丝毫没感觉到,也从来没想过,爸爸的公司面临的是破产的威胁,甚至临上飞机,我们一家三口出动,我还以为是家庭旅游。
真傻,侯也许,你的愚蠢真的让人厌恶!
凌晨四点我才平息了情绪,渐渐睡着,醒来的时候天还蒙蒙亮,店主已经下了床,准备着营业。我也穿好衣服,在铺子里帮些忙。
来吃饭的都是当地的居民,喝着茶摇着蒲扇,胡乱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不时开一开店主的玩笑。也有背着单反的旅人,窸窸窣窣的吃完饭就继续赶路。我正在收碗筷,一个外国旅人坐下来,用蹩脚的中文让我来碗饺子,我微笑着让他等等。
送来饺子,那老外好像在研究地图,我凑过去看,他就问我能不能帮个忙。然后把地图递给我,问我怎么去这里的彝族聚居地,我研究了一会,到底是学了十几年的中文,沿着路线给给他看。
他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很慷慨的给了我五十美元的小费,一会英语一会中文的和我聊起来。他走后我将五十美元呈交给店主,店主不肯要,说是老外给的我,就是我的。
我捧着票子高兴的亲了口,喜滋滋的又去忙活。
不怎么的镇口那边热闹得很,大邦子的人往那里奔去瞧热闹,摊子上的人全都走光了,我好奇的问店主,那边是有什么节目吗?
店主也琢磨着说,“不晓得,今天还轮不到赶场啊。”
听着那边喧嚷的声音,我也想去看看,忽然一个裹着围裙的夫人跑过来,一脸的兴奋,边跑边扯着嗓门问店主,“嘿,听说牌坊那儿飞来个飞机,你要不要去瞧瞧?”
店主不敢兴趣的摆头,“我还要守着生意哩,不去!”待那妇人跑远了,才笑着对我说,“小姑娘,我们这些乡下人都没怎么进过城,什么事都新奇得很,来了架飞机比谁家嫁女儿还新鲜!”
我不由的问,“那您怎么不去看看?”
他不好意思的笑,过了一会才说,“我以前在城里读过书,恰好机场离学校近,每天都看得到飞机起飞,有什么新鲜的?”
我好要再说,铺子里就来了客人,十几个人都背着大大的行李袋,象是驴友。我一一给他们上菜,其中一个女孩叫住我,说,“你不是这的人吧!”
我愣了一下,笑笑点头,说,“菜都齐了,你们慢慢吃。”
一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身的休闲装,跟二十出头的男孩似的,俊美的眉目淡化了,只看得清他温和含笑的眼。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问我道,“那位老人家在哪,我们得好好的感谢人家。”
我指指厨房,他“嗯”了声吩咐我等在这,然后进去找到店主。
店主面对着莫沉浅有些不知所措,一直憨厚的笑,对莫沉浅说,“这女娃儿很乖得很,一天都在店里帮忙……”从外面我看到莫沉浅悄悄往他的背篓里塞了一叠钱。
道完谢,莫沉浅并不急着走,坐在铺子里看着我上菜、收碟,好几次店主阻挡我要我坐下来歇息,我笑着说没什么,能做些事我感觉挺幸福。而店里如此招风的一个人,不少大妈级的妇女纷纷搬着凳子坐在自家门前边勾毛线边打望。整整几个小时,莫沉浅一字也没和我说。
直到镇子里开来几辆警车,莫沉浅才站起来和一位领导模样的人公关性的握握手,寒暄完朝我招招手,我于是放了抹布净了手走过去。
原来这领导还是公安局的副局长,笑容很是亲切,听完我简单的讲诉,默了一会说,“你是昨天傍晚在深巷里被劫的?”
我说是的。
他说,“这样,你带事发地点看看好不好,我保证一个小时之内将他捉拿归案。”
我下意识的看着莫沉浅,只见他朝我点点头,于是在前面引路。期间,我好几次要与他说话,可话一到嘴边看到他淡然的眼神又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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