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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下了一夜的暴雨停了,干草铺就的屋檐仍挂着些水珠,偶尔还会滴下几滴雨水来,就象阿月见过的人的眼泪一样。阿月在木桌旁坐了大半夜,听见衙门的官差来过了,又走了。
此时敖夕家门外的空地上站了不少镇上的百姓,都在纷纷议论着昨晚的事情。
“王大叔平时人那么好,可不会和人结怨哪!怎么就……哎……”
“是不是劫财啊!”
“王大叔家哪来什么钱啊!他打猎回来还要照顾敖夕家的小姑娘呢。”
“是啊!平时卖猎物也比人家便宜,说是为了咱都吃上野味啊!”
“要劫财也轮不上他家呀!”
“真是好人!可惜好人不长命啊!”
……
阿月一下从凳子上蹭起来,不理王大叔家门上的封条,又跑进了王大叔家里,她记得上次阿初给了她一张叫银票的东西,王大婶儿不舍得用,又怕阿月被人骗,于是就藏在了她家的一叠衣服里,还特地告诉了阿月藏银票的地方。
不知情的人都纷纷涌到了门口,不知道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平日里也就这丫头和王家来往最频繁了。阿月把那残破的衣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张银票,但她记得王大婶儿是告诉她放在了里面的。
昨晚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镇上的一个樵夫,名叫张大牛,他见到阿月的模样有些奇怪,便走到她跟前问道:“阿月啊!你在找什么呢?”
此时王大叔两夫妇的尸体已经被衙门的人带走了,说是要让仵作验尸,不过很多人还是不敢进这房子,毕竟是凶案现场,那些人还是很害怕枉死的人灵魂还没散去。阿月却一点都不害怕,她翻了一阵确定一无所获后才说道:“一张银票。之前我打猎卖了猎物,阿初给我的一张银票,现在不见了。”
门外的人都开始低声的议论起来,原来这老两口是因为一张银票被杀的啊!虽然阿月并没有说是多少金额的票子,她自己也没弄明白,但这些穷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挣到一张银票啊!那肯定是笔大数目了。指不定是有人知道了,所以才来劫财的。
阿月徒劳而返后,一个人坐在了敖夕的屋子里,她很自责,因为外面的人都在说王大叔和王大婶儿或许是因为那张银票被杀的。是什么样的人会对一张那样的银票动心呢?早知她就不要了。都是她害死了那么善良的王大叔和王大婶儿。她一定要找出那个人,替他们报仇!思及此,她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了起来,那是狼才会有的凶狠和仇恨。
阿月一直呆在房间里静坐到了黄昏,镇上几家好心的人都给她送来了吃的。虽然平时他们很少来关心这个丫头,可现在照顾她的王大叔和王大婶儿已经走了,而她这个狼女的身份在镇上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怕她没饭吃,便都不约而同地给她送了吃的。
可是阿月生平第一次没胃口,即使面前摆着的是自己平时最喜欢吃的肉,她也觉得吃不下。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总觉得心口有什么堵住一样,很难受。
正看着碗里的肉发呆,门外传来张大牛的声音:“阿月啊!有人找你呢!”
阿月在镇上住了一年多了,平时除了敖夕和王大叔两夫妻几乎没人和她正经地说过话。只是王大叔家出了事,这才有人来和她说话,安慰她。此时有人找她,她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敖夕回来了。冲到门口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施谦初。不过他今天很不同,他并没有穿平时阿月见到他穿的铁片穿成的衣服,也没有梳那两条绑着白色狐狸毛的辫子,而是和镇上的人一般的打扮。她却分不出施谦初虽然穿了一身华国的衣衫,却和镇上的人还是有区别的,他的衣服料子可不便宜。
阿月奇怪的看着他,问道:“阿初?”
施谦初微微一笑:“今儿没见你去打猎,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所以特地来找你。问了这位大哥才知道你住这里。”说完他又转身很礼貌地对张大牛说了声谢谢。
张大牛见他二人似乎认识,又好像有话要说,没他什么事儿了,便转身离开了。阿月让了施谦初进屋,他踏进房间的时候四处环顾了一下,皱起了眉头:“阿月,你平时就住这里吗?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
阿月奇怪了,敖夕和王大叔他们不都住这样的地方吗?人不住这里还能住哪?虽然心里想着,但心情不太好便没问出声,只是默默地坐在了木桌边儿。施谦初没听到她回应自己,这才转过头见到她面前满桌子的饭菜,不觉皱起了眉头,这样的粗茶淡饭怎么可以吞落肚子呢?但看见阿月满脸不高兴,以为她生了自己刚才那句话的气,没敢再说什么。他可不想惹她不高兴!
施谦初走到阿月旁边,对着凳子吹了好一会儿的气,才坐了下去。看了阿月一会儿才问道:“今儿你怎么没上山?”
阿月表情十分黯然,眼睛里闪烁着哀伤的情绪:“昨夜下了好大雨,王大叔和王大婶儿被人杀了。”
施谦初愣了下,有点听不明白她怎么会将两件事扯在一起,沉默一阵才问道:“阿月,现在王大叔和王大婶儿都死了,不如你跟我回我家,我照顾你?”
阿月想都没想地就摇了摇头:“不行!”
施谦初蹙眉问道:“为什么?”他有点焦躁了,之前这丫头说是因为要照顾邻里,如今那两碍事的老家伙已经归西了,她为何还不肯跟自己走?要知道他的巡查就快结束了,他父皇已经派人来催促过两次了。
阿月淡淡地应道:“我要找出杀了王大叔和王大婶儿的人,替他们报仇。我还要等敖夕回来!”
施谦初惊了一下,立马改变话题:“敖夕是谁?”
阿月应道:“敖夕就是敖夕啊!他就住在这里。”
施谦初望了下屋子,原来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他和阿月是什么关系?难道是阿月的丈夫?或是哥哥?不过他从阿月的眼睛里看见了坚定,她不会那么轻易跟自己走的。他也不敢强迫她走,毕竟他可是见识过阿月的本事!但仍是多口问了句:“敖夕……是你哥哥?”
阿月想了下,该怎么形容敖夕和自己的关系呢?但绝对不是哥哥,哥哥应该是她梦里那个将她藏进水缸里的人。不过她很快在王大婶儿教给她的词语里找出了一个来形容:“恩人。”
施谦初淡淡笑了一下,原来是恩人,难道就是带她回到镇上生活的人?看来要这丫头跟自己走,还得费些力气了。不过从之前鄂凯给自己的情报里,可没提到过这么个人。施谦初又试探地问道:“敖夕不在家吗?”
阿月摇了下头:“去年从军去了。”
施谦初点了下头:“原来如此!”他又和阿月东拉西扯地说了些话,岔开了话题,直到见外面天色已晚,这才起身告辞。阿月送了他到镇子外,便回了家。
施谦初走出好远才吹了声口哨,鄂凯牵着两匹马从夜色中走了出来。施谦初见到他,望了望身后的复安镇,狠狠说道:“你带人把这个镇子给孤夷为平地。”
鄂凯惊讶地看着夜色中太子殿下的脸,犹豫一阵咬牙提醒道:“殿下,恐怕这样会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让华国的军队有所戒备。去年对华国用兵就因为暴露了行藏才被华国的军队灭掉了我们的几处部署,功亏一篑的,殿下还是……”
“蠢材!”施谦初真不明白自己身边的这个护军将军是怎么坐到今天的位置的,“你就不能扮成山贼或者土匪?谁让你带兵攻打复安镇的?如果连这么个小镇子你都要劳师动众出动兵马,那你还是别跟孤回上都了!留你何用?”
鄂凯惶恐地应了声:“是!”
施谦初翻身上马,却没立刻离开:“听着!别伤了那个叫阿月的姑娘,否则你就提头来见吧!”
鄂凯立马又应了声:“是!”
施谦初望着夜色中的复安镇,眼里闪烁着不甘与愤恨,天下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想得到却得不到的,哪怕是华国的江山将来也会是他的囊中之物。这个叫阿月的女子很特别,她很野性,就象他见到的草原上的狼一样。他第一次如此想得到一个女子,他讨厌上都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乌国贵族女子,那么的虚伪扭捏,比不上阿月的丝毫。他要带她回上都,要让她死心塌地地喜欢他,成为他的女人。
临走前,施谦初仍是带着他的冷笑说了句:“记得等到她出去打猎的时候再动手,否则你们都别指望有命回来。”阿月是匹野狼,骨子里就是,恐怕发起狠来,训练有素的士兵都未必是她的对手。能撕裂一只猛虎的野狼是不容小觑的,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希望得到她,那种嗜血的狠劲,估计世间再无一个女子能与她匹敌。
待施谦初听到鄂凯的再次应答之后,他才拧转了马头,迎着月光朝着草原的另一头奔去。如果她无依无靠,她还会等那个敖夕回来吗?不过无论如何,他也会让她跟自己走,不管使出什么手段,她的依靠只能是他。
夜开始深沉,前路一片迷茫,浑然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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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初啊!你为什么那么狠?怎么忘了,狼是有仇必报的!
这个人……其实很重要,没有他,就没有后来的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