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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打胎,这个词语或许在现今开放过度的世界里,发生在女学生身上已经可以说是司空见惯,就算被人得知,也就是几句惺惺作态暗藏鄙视的的关怀而已。
这种事情……
纲吉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情的发生可能性和过程,他并不赞同女孩子年纪轻轻的就做出这种事情,然而也不会因此有什麽激烈的反应,或者说因为这个而去鄙视别人。
可是,它居然发生在了赤名真一的身上。
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人的身上时,无形的暗潮汹涌的从心底翻腾起来,瞬间掀起十几丈的暗流,淹没到嗓子口。
怔然的忘记收回自己的目光,纲吉直直的傻看著女孩子苍白的面容,直到对方咳嗽著撇开头去,又伸手拽了拽自己红色的外套,似乎想要把领口紧紧遮起来,像是怕冷,在这酷热的天气里。
她并不是真的因为寒冷吧,纲吉垂下眼帘去,深黯的瞳眸只能虚视著自己的鞋尖,米白瓷砖的地板晃悠折射著灯光,渐渐的又在他视线里模糊成一团一团的颜色。
他憎恨自己此时多余的伤心,可是不知道为什麽,根本停不下来眼泪的不断冒出。只好放任他们滴落在地板上。
“我不看你……你不要这样……”哽咽著小声开口,努力把喉咙深处的声音挤出来,纲吉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抖著。
我不看你,所以你不要怕我的目光,我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你,绝对不会……绝对不……
不要再流露出那种恐惧和惨白,不要死死拉著自己的衣领,我绝不像他们那样轻佻的看待你……我尊重你,我保证。
纲吉垂下眼帘,双手死死的抓住裤子膝盖上的布料,几近痉挛一样的力道把牛仔裤扯出深深的褶痕,眼前似乎有一阵昏暗的感觉再次袭来,涨疼的眼里一阵短暂的漆黑。
他曾经怎麽对赤名说来著?
我们活自己的,嘴长在别人身上。
他曾经怎麽想的?
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不会一辈子这样的,如果我们可以试著努力去摆脱。
“很痛吧……?”这糟糕的气氛又僵持了几十秒后,纲吉咬著牙,低声问道。
这样一个横空的问题,让女生陷入了沈默。她缓缓松开拽著自己衣领的手,嘴角若有若无的换上了笑意,好像,不是那麽的恶寒了。
她有想过对方的千百种回复,就是没有料到纲吉会问出这样一句来,赤名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却又在半空中收住了手:“你居然这样问啊……”
语气中莫名出现的一丝晴朗让纲吉不由得止住了悲痛,他茫然地抬起头来,显然还不能够接受现状的突然转变:“唉……?”
“你不问我是怎麽回事吗?”女孩歪著头打量他。
“我为什麽要问这个,现在比较值得担心的是你的身体吧?”
“我啊,没事了,今天是来拿点药吃的。”赤名站起身来,脸色恢复了之前的一丝极淡的血色,虽然也好不了多少:“我主要是,这里难过。”她伸手指著自己的心脏位置:“那是一条生命。”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又伸手去拍拍自己坐过的椅子,细弱的腕却被另一双男生的手扣住,硬生生的被迫停在了椅面上空,维持著手指微张的姿势。纲吉无奈的声音响起:“不要这样,你一点都不脏!”
“不是我嫌自己脏,”淡然的笑了笑,赤名掰开纲吉的手指,力道轻柔却不容拒绝:“是你啊,太干净了。”
太干净了?怎麽这麽说!错愕的目光迎上面前因为站立而居高临下的女生。
似乎知道纲吉想要说什麽,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很难以启齿,但又坚决要说明什麽:“你要知道,做我这一行的,可一身是病啊。”
“不……”
“没什麽不的,我已经习惯於接受现实了,纲吉君,有些事情,不是你把心态放宽,它就真的变得无关紧要了啊。”终於把自己的手抽回,挎好了肩上的包,女孩望了望坐在原地的纲吉:“那麽,我先走了,还有些事不能够久留。”
“哦……你多保重。”
想要说些什麽,最终却只能应出这麽一句,纲吉无力的垂下了手,他勉强抬起头看著赤名的身影踩著细细的高跟鞋,脚步虚缓的消失在这条走道尽头拐弯处,那一抹几乎要如血泛腥的红,在到处都药水味的洁白医院空间里,显得非常耀眼。
裤袋里的一万日元钞票,这时候才散发出余温,好像一杯后劲强大的酒,火辣辣的炙人泪腺。那叠钞票似乎要烧起来一样让腿侧的皮肤都烫的发痛。纲吉不觉伸手去触摸那纸质,入手温热。
他想起赤名的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忍不住在心里默念。
“不是我嫌自己脏,是你啊,太干净了。”
干净?有吗?还不是一样为了生存低三下四死缠烂打的活著,从这些层面的本质上来说,他和赤名没有区别,赤名出卖的是自己的身体,而自己消耗的,是精神而已。
不断的不断的拿自己手上健全的东西去和社会交换,然后越来越多的消极物质侵入心脏腐蚀自己。
而且,她,或者说他们眼中的干净,还不是靠著这样的金钱来维持,手上的这些钱,全部,都是赤名用自己一身的病换来的。
机房里核磁共振的机器发出的嗡鸣声扰人心弦,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令人烦躁!被这声音骚扰不能够陷入自我逃避的纲吉只好伸手捂住耳朵,把头埋进膝盖里,像一只鸵鸟一样的缩了起来,弓著背。
那一声一声的吱吱声,现在在他耳朵里听来,像是蝙蝠在吸著人的血。
怎麽办。
如果是云雀恭弥的话,他会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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