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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十二
夏日的清晨还带些凉意,早起的鸟儿已经开始了一天的觅食。悦兰芳闭着眼躺在藤椅上,他昨天夜里没睡好,可是闭着眼睛,却没有多少倦意。
莫召奴与素还真现在该醒来了吧?或许还没有,毕竟还早得很。
旁边的椅子发出“吱呀”的声音,有什么人坐在了他的身边。可是悦兰芳并没有睁眼,他似乎没有这种好奇心去关注对方是谁。可是来的人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放他安静,反而问道:“心情如何?”
悦兰芳懒洋洋道:“不差。”
对方啧了一声,貌似相当不以为然:“一夜未眠,心情不差?”
“自然是不比阁下差。”
悦兰芳挑衅的言语并没有让崎路人失态,他相当随意地躺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反唇道:“吾之心情比起你来说也是不差。”
“阁下心心念念叶小钗之事,却一再失算,就算差也是有理由的,何必与吾比呢?莫召奴是吾亲手送上素还真的床……”悦兰芳笑了一声:“难不成吾还会跟他吃醋?”
“会与不会你自己心里清楚,吾也并不在意。不过好心提醒一句,素还真他,相当讨厌枕边人对他使用心计……说起来莫召奴在这点上可是比你清楚得多,他难道没有提醒过你吗?”
悦兰芳终于睁开眼:“想要挑拨吾与莫召奴的关系,阁下大可不必。”
“挑拨?哈。”崎路人大笑:“吾只是想释出善意,提醒一句罢了。”
崎路人说完走了,悦兰芳就有点坐不住,他急切地想去看一看莫召奴,虽然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能获得什么保证。
(河蟹)
门口的声音顿时杂乱起来,莫召奴没有心思去细辨,马上又听到门被“哐”地一声重重合上。
莫召奴红着脸从被子中扒拉出来,对着素还真“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素还真将他连人带被子搂住抱了起来:“放心,没看到。”虽然素还真这样说,莫召奴心里可没觉得多一丝安慰,只想把自己埋起来,他也这样做了,被子一掀整个人裹在里面装鸵鸟不肯出来。
素还真扯了扯被子,没扯动,也相当无奈,将他连人带被子搂了一阵,问:“你这样不热么?”
莫召奴这才伸出个头来,红着脸点点头:“有点。”素还真看他这样又觉得好笑,在他脸上掐了一把:“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悦兰芳。”
一出门就见到悦兰芳一脸不安地站在门口,素还真走到他面前:“你酒现在总算醒了,找得到自己房间在哪了。”素还真语意不善,悦兰芳不敢跟他顶嘴,只装着可怜:“吾站了好一会,腿都酸了。”
素还真不说话,只挑挑眉看着他。悦兰芳观察他的神色,小心地拉住他的袖子:“吾也不是为自己,你与莫召奴之间不睦,吾见了为他心急。”
“……”
见素还真还是没反应,悦兰芳眼里含了泪:“你要是不高兴,我以后不做便是。”
素还真皱了皱眉,将他拉了过去,用力擦掉他眼角的泪:“哭什么。”
悦兰芳将头埋进他怀里,哽咽着说:“吾什么都没有,只能依附着你,你若不要吾,吾真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听到他表白,素还真愣了一愣,心底升起股十分怪异的感觉,但他一时厘不清,只好拍着悦兰芳的背部安抚他:“你这么说倒像是我欺负你。”
悦兰芳没说话,只将头埋得更深,素还真的腰都被他勒疼了,只好无奈地说:“好了,这回就放过你,下不为例。”
悦兰芳轻轻“嗯”了一声,松开手,擦了擦眼睛,低声道:“吾去看看莫召奴。”
素还真看着他低垂着头,不由又有点心软,摸了摸他的头顶:“去吧。”悦兰芳便垂着头,一步一步挪进自己房间里。
悦兰芳一进房间就抬起头来,正好看见莫召奴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上看着他。他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做了个唇形:如何?
莫召奴扶着床沿站起来,悦兰芳赶了两步跑过去将他扶着坐下。挨得近了,便听莫召奴轻声道:“你这样做是得不偿失。”
悦兰芳一怔,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别看了,人走了。”
悦兰芳回过神,笑了笑:“吾这样做自然是相信他不会真狠下心肠对吾。”
“信任最是经不起考验,他虽一时不说什么,心里却不一定能够完全无碍。”莫召奴看着悦兰芳:“你不是这样盲目愚笨的人,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悦兰芳抿了抿唇,又不由自主地去看门口。素还真自然早已离去,可他总觉得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眼前。悦兰芳自嘲一笑:“或许……吾只是想看看自己在他心里究竟有几分重量。”见莫召奴不赞同地皱起眉头,悦兰芳哈地笑了一声:“何必做出这种表情,你就未曾有过这种想法?”
“重一分他也不会因此另眼相待,轻一分他也不会心生怠慢,是轻是重除了令自己心生怨恨,又有何用?”
“你自然可以这样说。”悦兰芳扯了扯嘴角,懒洋洋道:“素还真为了崎路人,可以千方百计花上数十年时间令他复生,为了叶小钗可以不计性命生死相拼,对非凡公子亦是费心不少,更不用说他对你之宠爱,你要是不高兴,他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唯独我……”
莫召奴看着他,悦兰芳迎着他的眼神,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莫召奴,我没有这种自信。我与素还真从阴差阳错而开始,如今不过将错就错,我依附于他,他给予我保护,除此之外……也不剩其他什么。”
“你以往,并不计较这些。”
“是啊……我也以为我可以不计较。可是真正遇到了才知道……”悦兰芳苦笑,神色间隐隐有几分不平:“人都是有争胜之心的。”
莫召奴定定地看着他,心里突然发闷,他站起来,将屋里所有窗户打开,烈艳的日光照进来,似乎驱散了心中的一些阴影,莫召奴才觉得轻松了些,他望向悦兰芳:“你这种想法十分危险。你是汗青编的人,应当很清楚当年寒雨梦中人之事。”
悦兰芳闭了闭眼,道:“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素还真离开之后直接去找了屈世途,他心里有许多疑惑不好对其他人说,指望屈世途知道些什么能够给他解答。
这个时候屈世途才刚刚起来准备早饭。昨天夜里闹得晚了些,他老人家可比不了年轻人,精力不济啊!心里感叹了几句,屈世途手里利落地切着葱段,打算来煮面吃。看到素还真进来,向他努了努下巴:“再等会,就好了,饿了的话蒸笼里有点心,昨晚蒸上的,现在刚刚好。”
“吾不饿。”
屈世途瞄了他一眼,不饿进来厨房做什么啊?真是碍手碍脚。
素还真瞧他眼神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顿时哭笑不得,心里那点焦虑就被吹散了。
“吾来是想问,吾过去可曾留下什么日记或手扎之类的东西。”
屈世途一愣:“你怎么想起要问这个?”他的反应十分奇特,素还真心下觉得怪异,又追着问:“怎么了?有吗?”
“呃……你是曾经记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日记,只是……”屈世途神色有些怪异:“后来都烧了。否则现在哪里要这么麻烦。”
烧了?素还真皱眉:“怎么烧的?”
“还能怎么烧?”屈世途转回头去,把切好的葱段用菜刀撂在一起:“你自己一把火烧了,不晓得突然受了什么刺激。”
这个答案更令素还真惊讶。以他的性格,会有日记并不奇怪,可是会把那些东西全烧了……定然是有什么理由,或者说……里面有什么不能让他人知晓的秘密……
素还真心里有点乱,又听屈世途问:“烧了几十年了,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素还真看着屈世途劳作的背影,居然难得地有一丝迟疑,他所烧掉的、想要埋藏的秘密,屈世途会知道吗?
察觉到素还真的沉默,屈世途扭过头来:“怎么了?”
“不……”素还真也仅是迟疑了一瞬间,马上答道:“只是记忆里有些片断……令人生疑。”
这话说得十分含糊,屈世途没听明白:“怎么个生疑法?”
素还真皱了皱眉,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就是……似乎……那些并不是属于素还真的记忆。”
“怎会……”屈世途咋舌:“既然是在你的记忆里,怎么会是不属于素还真的记忆?难道说是你把自己化体的记忆弄混了?”
“吾也不知,混乱得很。”素还真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头隐隐作疼,只好作罢:“或许真如你所说。”
“你也不用着急,这才过了多久,总会慢慢记起来的。过些时候菩萨来了,你也可问问他,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素还真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除了花时间修复自己的记忆,他此时也做不了其他。只是那似真似假的记忆,想来让人有些困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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