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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的傷
紅魔館倒了。
或者應該說,紅魔館被拆了。
這並不奇怪。雖然說,咎和芙蘭的戰鬥只有在地下的圖書館,但是,別忘了,還有兩名破壞指數破表的危險人物也在場。
在經歷了巨大陰陽玉的連環轟炸,以及迷路的魔法使的魔炮之後,原本地基就不太穩固的紅魔館就這樣轟轟烈烈的倒下了。
於是,紅魔館眾人就這樣暫時住進了神社。
「開什麼玩笑!為什麼我要給你房租啊!」
拍桌,蕾米朝著對面正悠閒喝茶的巫女怒吼著。
「砸了我的房子,我沒和你要修繕費就不錯了,憑什麼我還得給你錢啊!」
聽著屋子裡的抗議聲,咎心中升起一陣無奈。為了這件事,那隻吸血鬼已經吵了整整三天了,然後每次都會被巫女的一句話……
「如果不是你沒事引發什麼異變,我會去砸你的房子嗎?」
「唔……。」
給堵的說不出話來。
同樣的戲碼在這幾天已經上演了無數次,可是,明知道吵不贏,那隻吸血鬼卻總是不懂得吸取教訓,沒過多久,又會因為同樣的事再度吵起來。
明明三天前,還被打趴在地上爬不起來,現在卻這麼有精神得又叫又跳,吸血鬼的恢復力真的是很驚人。
不過,說到房租,咎想起了一件事。
在紅魔館的人剛搬進來的那一天晚上,咎聽見巫女的房間裡,傳出奇怪的嘀咕聲,又是異變、又是房租的,而且,還有詭異的笑聲……那應該是笑聲沒錯吧?總之,讓人很不安就是了……。
拉回思緒,低頭,看見的是一張安詳的睡臉。
剛剛還纏著我念書給她聽,現在卻又睡的這麼熟……。看著躺在自己腿上沉睡的芙蘭,咎的眼神變得有些迷茫。
說起來,村子裡的孩子也常常是這樣的呢……
「你用這種眼神看她,對這孩子來說可是很不公平的。」透過眼前的人看著其他的人,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會是公平的。
「紫。」淡淡道出來人的名字。「你都看到了。」事情的經過。沒有抬頭,咎只是陳述著事實。
都已經特地把自己引去了紅魔館,如果不在一旁觀戰,那才不符合紫一貫的作風。既然,都看見了……。
「你知道嗎?」下意識的握緊右手,咎的眼神暗了暗。
「即使知道,那些只是分身……。」那纖細的脖子的觸感,到現在還留在手上。村子裡的孩子,當時,也差不多是這麼大,而我……。
「又想村子的事了嗎?」紫忍不住在心中嘆氣。
記得人類有一句話,叫做「時間會帶走所有的傷痕」,不過顯然,這一點也不適用在自己這個好友身上。那道傷口,光是沒有化膿她就該謝天謝地了,要指望這個石頭腦袋的傢伙自己想開,還不如期望靈夢有一天突然不愛錢了還比較有可能。
「不是想起。」不是。從來,都不是想起。
「我一直,都沒有忘記。」
一直、一直、都無法忘記。哪怕已經過了千年,心口的傷依舊,鮮血淋漓,伴隨著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不曾間斷的提醒著她,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要我怎麼去忘,又怎麼能忘的了。
既然從來都沒有忘記,自然也就不曾想起。
「你明知道那不是你的錯。」
明明知道說再多也無濟於事,要是真有用的話,這麼多年來難道她還說少了,可是,要紫就這樣看著咎繼續鑽牛角尖卻也是辦不到。
如果傷口無法癒合,至少,可以阻止它繼續惡化吧。
「我知道。」我很清楚這件事,但是,「那是我的罪,紫。」就算,那並不是我的錯;就算,再重來一次,我也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但是,那並不是洗清我身上的鮮血的理由。
我所背負至今的,以及,必須背負的,一切,是我永遠也無法贖清的罪。
紫無奈。既然你也知道不是你的錯,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了。一根筋通到底的傢伙真得是很難應付,一旦她們認定了一件事,根本不是用牛就拉得回來的,就算換成用吸血鬼拉大概也沒什麼用,所以,她只好轉移話題了。
「這個小傢伙,」躺在你腿上的小吸血鬼。「你打算怎麼處理?」就她所知,這小傢伙的破壞之力,似乎和妖狼一族所尊崇的平衡,有很大的衝突。不過,就她們相處的模式看來,咎對這小傢伙好像,還挺不錯的?
「你說,芙蘭?」回神,咎低頭,看著熟睡的小吸血鬼。
「好像是叫作芙蘭吧?」聽見咎對小吸血鬼的稱呼,紫的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反正,就是這個小傢伙。」直呼名字……是嗎,看來,這次的異變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啊。至少,咎又多了一個認同的存在,不是嗎。
虧她當初還半強迫得讓咎留在神社裡,結果過了三個月,靈夢也沒有得到咎的承認,反而是這個小吸血鬼,才打了一架而已,就讓咎記住了名字。
某人也不想想當初自己也是花了好幾年才獲得咎的認同,承認她是朋友,而且很大部分還是看在幽幽子的面子上,否則還真不知道要耗到什麼時候。
「她和我,很像。」對於這個擁有破壞之力的小吸血鬼,咎的心情一直是十分複雜的。
芙蘭的經歷,是所有擁有規則之力的人的縮影。
身為「規則」的持有者,大部份時候,她們是不被世界所接受的。
對外,不論是人類或是妖怪,都會恐懼她們的力量進而遠離她們;對內,她們又必須對抗規則對自身的侵蝕,爭取自身意識維持的時間。
被孤立在世界的邊緣,獨自承受著內外的壓力,最後,在精神撐不住的那一刻,被規則所吞噬。這就是規則之力的持有者,總有一天必定會走到的結局。
更何況,大部分的持有者,即使活著,也還是不斷的受到能力的影響,時時刻刻,無論身心。
芙蘭之所以破壞,是因為她只懂的破壞。
「如果不是父親……。」
如果當初不是父親排除眾議留下我、如果沒有我所摯愛的村子和族人、如果不是因為有那個承諾……,我也不可能,就這樣,堅持過千年。
或許,早就變成了,只知道殺戮的怪物,也不一定。
「確實,熾月首領是值得尊敬的人哪。」想起那個豪爽的赤紅色身影,紫感嘆。
「我想,試著幫這孩子。」
就像,父親當初教會我,什麼是重要的一樣;我也想試著,幫這孩子認識這世界。
認識這個,村子裡的孩子,還來不及認識的世界。
看著不再沉浸於回憶中的咎,紫微微鬆了一口氣。
儘管知道咎能堅持過千年精神不崩潰,對那件事的贖罪心態是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但可以的話,紫還是希望她可以走出那件事的陰影。
雖然這可能性低得連紫自己都覺得很不實際。
所以,為了轉移咎的注意力,她才會有事沒事就逗弄一下咎。
「你就不怕對這小傢伙太好,會讓某人吃醋嗎?」當然,她得承認這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惡趣味。
「……這又關那傢伙什麼事了。」為什麼會提到她啊?
看著咎在自己提到那個花之妖怪時,露出的不自在情緒,紫就忍不住想笑。明明因為三個月都沒有那傢伙的消息而擔心不已,卻又死都不肯承認。
如果是以前,咎可不會這樣光是提到那傢伙就滿眼不知所措,說來說去,也是那傢伙自己的錯,做出了那種事。雖然不太清楚詳細情形,不過從那一天開始,咎就開始有意無意的躲著那傢伙了。
所謂欲速則不達,就是這樣吧。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呢?」
「哎呀呀~」
看著咎因為一句話而僵住的身體,紫終於笑了出來。真是的,還真是說人人到呢。
來人有著一身格子花紋的衣飾,手裡撐著一把似花的陽傘,以及,一頭充滿生命力的綠色頭髮。
四季的鮮花之主,風見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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