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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出水面
他同样也知道,苏笙去太卜署的原因。
他是黎国未来的君主,对宫中的大小事情早已了如指掌,又怎会不知太卜署内的禁/书阁一说。
恐怕是那小子知道自己被施了咒,所以想去其中查找文献,救自己的性命。
祖上的规矩,禁/书阁由历任卜正看守,除卜正本人可入书阁进行例行的修理和维护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苏砚从未在意过那个地方,因为他从不屑咒术之法。只是不明白,既然那个地方已经被废弃良久,为什么又要派人看守和维护。那些被祖上废弃又保留下来的规矩和处所,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思索良久,脑海中忽的灵光一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难以捕捉。
“嗯,说起来祖上的规矩……”苏砚托腮,不知不觉喃喃出口。
苏笙从不知他思维跳跃性如此之大,抱着空空如也的药碗皱眉望着他。
无意间瞄到对方正盯着自己,苏砚遂回过神来,从衣袖中取出什么东西,不由分说的塞进他的嘴里。
苏笙还来不及反应,便觉一阵清甜在口中弥散开来。
“味道如何?”苏砚注视着他,笑的温和。
“这是……”苏笙轻触自己的唇,清甜入口即化,芬芳四溢,甜而不腻,淡去了唇齿间令人作呕的浓苦。
“糖丸而已。”漫不经心的一语带过,苏砚望着他逐渐缓和的神色,一脸的玩味:“怎么,不撵我走了?”
“……反正一开始也没指望你会听我的。”瞪了他一眼,苏笙重新躺回床上。他有些奇怪,本想要苏砚命的十二灵魂此时为何如此安静。用来咒杀的魂魄,见到被施咒之人会变得异常狂躁,而他们却似完全感觉不到苏砚一般,事不关己的站在骨雕旁。
难道是因为自己转移了诅咒所以对他丧失了兴趣?但更怪的是,他们也没有接近自己的意思,除了那次在义庄与其中一个鬼魂正面相对之外,魂魄再未主动与他接近过。
这到底是为什么?
思索之中,见苏砚还在饶有兴致的打量自己。他沉默稍许,琢磨着这人一开始就能送自己回殿内,却在自己入睡之时半路折回,想必是有事情告知,遂问:“皇兄来找我……是否有事要说?”
“本来是有的,现在没了。”苏砚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掸了掸袖子。
“为什么?”
“也没什么,忽然察觉了新的线索而已。”
“什么线索?”
苏砚勾了勾唇角,笑的神秘:“有待确认。”
被对方如此敷衍,苏笙才意识到自己问的似乎太多了。
最近自己的“闲事”管的也不少,大概让对方多少也有些奇怪。
也仅仅是奇怪而已,却从未对他产生过怀疑。
纵使自己一直违背他的命令,一直对他冷眼相向,让他以为自己做这一切是为了在他眼里根本一文不值的皇位。
苏砚一直默认自己的帮助,任他以旁观者的身份走进这或许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件里。
然后在某个静谧的瞬间,漫不经心的的透露出些许温柔。
这让苏笙害怕。
手足之情,血浓于水。然,这勾心斗角的宫中,纵使相怜相惜,又何曾真的坦诚以待。
思绪幽然,牵起胸口的伤。
疼痛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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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风凉,烛火摇曳。
苏砚侧躺于榻前,长发轻垂,衣襟半落,慵懒而随意。
仔细的翻着手中的文献,他需要从中找到有用的信息,证实自己的猜测。
一桩桩的事件在脑海中纠缠错乱,从一开始骨雕进献,到武源的蓄意投毒,再到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故意和鬼魂扯上关系。
苏砚渐渐觉得,这些人的目的都已经偏离了他,往另一个人的身上游走而去。
但是,原因呢?被他囚禁多年的太子,不至于初出茅庐就引来这么多危险的视线。
放下手中的书,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苏笙抢过毒酒的样子。
决绝,淡然,毫不犹豫。
自父皇走后,他本以为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会让那个人留恋。却没想到仅仅一杯早已被自己调换的毒酒,就让那个早已能对世事淡然处之的人乱了阵脚。
被他这样关心,自己应该是高兴着的吧?
唇角浮笑,烛火却猛然一动。他淡去了笑容,恢复了平时威严的模样,沉下声音:“回来了?”
一抹黑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床边,魍魉恭敬的跪下,沉默的拱手行礼。
“怎么,没能杀了他?”瞄了一眼跪着的人,苏砚继续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的书。
“不,人已死。”魍魉的声音平直而冰冷,没有丝毫的情感和粉饰:“但不是我杀的。”
“……什么意思?”翻书页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苏砚侧过头注视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我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死因呢?”
“正在查明。”
苏砚将书放回桌上,重新平静下来,细细思索。之前之所以没杀这个人,是为了从他口中套出些有用的话,所以他对外界放出话说投毒的人当场被杀,实则把那人藏在地牢里严刑审问。
但下毒的人嘴实在太严,这么多时日一句有用的话也套不出来。而武源的人即使知道他活着,也不可能现身在救一个已被弃的棋子。所以他身上已经没有能用的线索,留着也不过是浪费黎国的粮食而已。
可是他不明白,若这人是武源派来的暗探,为何只做一个小小的厨役?既是厨役,那他便有千百个机会给自己下毒,为何又偏偏挑在这最容易被抓到的时候下手?
而他若不是暗探,为何又要冒死下毒,并且无论如何严刑拷打也不吐露任何信息,最后还招致杀身之祸?
这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苏砚蹙眉思索良久,从桌上整齐的文书中抽出一封信,放到魍魉的手里:“你快马加鞭到武源边境,把这封信交给他们的将军方应天。记住,信的内容万不可泄露,也不能让任何人发觉。”
“是。”
待到魍魉的身影消失无踪,他才出声唤门外的侍卫:“来人。”
“焱亲王有何吩咐?”一侍从踱了进来,低眉顺目,轻声细语。
“叫户部尚书过来。”苏砚扯了扯披在肩上的衣服,又拿起了文献翻找。
“……现在?”侍从小心翼翼的瞄了眼浓黑的天色,略有些犹豫。
“怎么,有意见?”苏砚挑眉,他平时最讨厌下人问这问那,不懂守好本职。相较起来,魍魉就懂得多了。
“不敢,奴婢这就去!”见他似要发怒,侍从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跑了出去。
侍从去的太忙,门并未关严。冷风席卷而过,木雕流金的大门在风中左摇右晃,发出诡异而刺耳的声响,如同鬼魅来去穿梭。
苏砚望着半敞的大门,冷冷勾了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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