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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皮特 6
他今天又拥抱了她,有点狠的,当然是因为他不高兴,的确是他期待的派对,今天人也来得异常的多,还有很多没有忘记他的宣言的女生,在这里进行她们的努力,然而他不高兴,是她躲在厨房里一次都没有出来,探头也没有,不像从前关注他了。
他圈着她不让她离开,她当然还是颤抖,他紧紧抱着,甚至抬腿钩住她,他抓住她的双手,对着她冰凉的手呵气,她露出惊惶的表情,仓促的想把手缩回来,可是他不准。
「我…我要回去了,我的工作还没做完。」
「那些事情有旅馆的人做。」
「我就是旅馆的人。」
「那我炒了妳。」
她没说话了,只是挣扎着要起身,他这次是狠下心不让她走,简直像摔跤选手的抱住她,对自己的焦急感到狼狈又生气,最后看她不是全身冰冷发抖,就是使劲受伤也想离开,他放开她。
然后打开灯。
她错愕的吓了一跳,双手瞬间不知道该遮哪里的看着他。
「妳就起来吧!」
他用手斜支着下巴侧躺,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自己不着寸褛,就这么看着她,狐狸眼瞇瞇,掀开一点床单。
「还是再回来,我可以把灯关上。」
她的大脑似乎一时反应不过来般的,只是傻楞着看他,终于从这无赖行为回过神,最后挫折般的叹了一口气,还不敢太明显,抓起地上的衣服,这里遮一点那里遮一点的走出房间了。
他错愕的坐起来,觉得不爽,追出了客厅,果然看到她又仓促的进了电梯,飞一般的逃走了。
他真的火大了,仓促的套上西装裤,抓了西装外套,连上衣也来不及穿,鞋子也不套的追了出去,在饭店附近的路上追上了陈玫瑰。
「我话还没说完。」
陈玫瑰回头,吓了一跳,看到是他,似乎又想立刻转回去,但最后匆匆的跑到他身边蹲了下来,有点焦急的看着他。
「你的脚……」
不知怎么他心中瞬间有股得意,「妳去哪?我话还没说完。」
「回家。」
回家?难道他家不是她家?要回哪个家?
「我跟妳去。」
「可是……」
「我肚子饿。」
「我回旅馆弄给你吃?」
「我要去妳家吃。」
「你的脚……」
「不要管我的脚。」
她看着他,默默的转身走,他也跟上,脚痛得要命,他33年的人生从来没有光脚在柏油路上走过。
不过这个痛竟然让他心里有点爽快,因为她正拿热水过来泡他的脚。
这房子有点太简陋了,用了几十年似的木板床,跟大便一样颜色的窗帘,连门也是不牢靠的木板门,锁还是传统小偷最爱喇叭锁,住在这种地方能开心吗?能比跟他住在一起开心吗?
「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抱怨,她看了他一眼,抱歉的表情,然后低下头,继续擦着他的脚。
「那你吃桌上的面包吧!」
他看了一眼,是那种连面粉也舍不得多用1公克的便宜面包,「这东西我不吃。」
他沉默她就不说话,他又看了面包一眼,「妳平常吃这个?」
「偶尔。」
人的舌头竟然要被迫品尝这种没有味道的东西,他拿起面包丢进了垃圾桶,她瞬间看了他一眼,太快垂下眼皮了,他没读懂她眼里的意思,反正也不是责怪,他就没当一回事了。
突然外面开始滴滴答答的下起雨来,她看了外面一眼,又看向他,「要帮你叫司机吗?李先生。」
「李先生?」他有点想咬自己的舌头,听到她叫李先生不很高兴,但自己也用不着跟着念一遍,「不用了。」
「那借你雨伞吗?」
「不用。」
「那……」
他看她一副疑惑的样子,干脆说,「我现在不想动了,来来回回的走,烦。」
她似乎伤心的看了一眼她的床,然后点点头,「你先休息吧!李先生。」
李先生很开心她的没有拒绝,一倒就瘫在她的床上,床…很硬,枕头也太薄了,还有点凹凸不平,不过,还有她的味道,勉强可以忍受。
躺了一下,看她迟迟没有进来,他忍不住出声,「喂!」
脱鞋的声音趴跶趴跶的传来,她快步走了进来,「有什么需要吗?」
有什么需要吗?旅馆柜台的语气,有这么破烂的旅馆吗?他还大手大脚的躺在床上,有点嚣张的姿态,问她,「在干嘛?」
「睡觉。」
啊?!
「在哪睡?」
「外面走廊。」
那张烂摇椅?为什么?那能睡吗?顶多就是挨着吧!
「妳睡床。」
「不行不行。」她赶忙摇手,「这里只有一张床,还是你睡吧!」
为什么就让他睡?因为他说过叫她离开他的床?所以她死也不敢跟他同床?因为这里只有一张床,而他是大牌的李先生,所以床让给他?
他一把拉住她,整个拖到床上,「妳睡,我也睡。」
「这不可以……」
「现在可以了,可以了吗?」
他用棉被整个包住她,做人肉腊肠一般的让她动弹不得,她只好乖乖不动。
「要是…要是你睡得不舒服,跟我说一声,我马上离开。」
「知道了。」
他可以感觉到她非常僵硬,虽然轻微,但是还颤抖,抱了很久,以为颤抖会停止,没有,一点也没有,他生气的下床,看了她一眼,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光着脚走在雨里的时候,觉得这是他人生最狼狈的时间了,比在外公面前,在亲戚面前溺水还要糟糕,感觉心脏里有一个地方空空的,他怎么填也填不满。
她追出来,递了雨伞给他,他顽固的不想接,感觉被雨淋还痛快点,不然他所有的感觉都会跑到心脏那块空空的地方。
「雨伞。」
她也很执着的想要递给他。
「回去!回去妳的烂房子!躺在妳的烂床上!随便妳要发抖要抽筋,妳家的事。」
他第一次跟她发脾气,感觉她也吓到了,那眼神分明写着就是惶恐与不知所措,最后就只拉起他的手,把雨伞交给他就匆忙跑掉了。
他虽然拿着雨伞,可是没有撑起来,当然他看出她在乎他,可是这个在乎是以前那样的崇拜呢?还是单纯的恐惧?
隔天他病了一场,从来几乎不因生病卧床的他,两次卧床都是因为陈玫瑰,他心情不好,也不叫她上来了,反正她上来也是害怕,他还更害怕看到她的害怕。
昏昏的睡,却感觉有冰凉的毛巾放他头顶,固定一段时候就换,招招手的话,温开水就会送到唇边,喊一声饿了,就有人喂粥,还是他喜欢的口味,拿碗的手也不抖。
他勉强抬抬眼皮,是小鹿陈玫瑰,现在不小鹿了,还带着一点担心的焦虑,他嘴角露出一点点笑容,又闭上了眼睛,昨天的雨淋得还算值得,想着到底是因为崇拜还是恐惧,答案就出来了,的确是崇拜。
原来他的虚弱才能让她不怕他,生病的时候得到特别温柔的对待,不生病的时候她总是避免出现他眼前。
需要用到这种方法确认,未免有失尊严,以前她总是硬要凑上餐桌,硬要一起吃晚餐,只要看到他,她肯定就在不远处,他半夜突然想要什么,就算不在手边她也千辛万苦的去买,只为了把东西交给他,能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瞬间。
隔没有多久,他又生病了,这次足足病了两个礼拜,病得是全身发软,吃饭肯定是要人喂,就连洗澡都没办法自己去,还要她张罗着洗头擦身体,她说要叫有力气的男员工来帮忙,他又忽然能走几步上床了,上了床之后又是手脚发软,一下子想喝现榨果汁,一下子想听音乐。
要是她照顾得勤了,他又会某时某刻突然生龙活虎起来,把她压在床上这样那样一番,她要离开,他就开始死活呻吟着这里那里不舒服,要帮他请医生,医生也只是来帮他量量体温摸摸头,然后对着她摇摇头,然后离开。
他能感觉到,在他闭着眼睛的时候,她握住了他的手,轻声的说,「怎么办?为什么一直不会好?」
因为太久没有处理公司的事,王秘书来看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身体差成这样,还直说南部不适合他,要他早点回北部。
「我想在这里疗养就好。」
「那不行,这里的医生当然没有北部的好。」
「我、想、在、这、里。」
王秘书被他眼里那莫名其妙燃烧的火焰吓着了,慌张的退后两步,不明白的看着他,她也不明白的看着他。
他不愉快的看了那两人一眼,最后起身,抓起外套,走到客厅按了电梯,回头,那两人还是一副不明白状的看着他,真奇怪,希望他离开的人不就是他们两人吗?
电梯门开了,他对着王秘书,「不进来吗?」
王秘书慌张的点点头,跟着进去了。
电梯门关上时,他看到她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因此他一口气提到了胸口,司机等在旅馆门口,他拿了司机钥匙,叫司机和王秘书去了后座,王秘书看着他,惊慌的说,「你不是生病?」
「更严重了。」
车子飙得飞快,一路从乡下海边飙回了城里,司机和王秘书下车吐光了胃里的东西,还进了医院吊了葡萄醣点滴,号称生病的人却走进办公室,对着堆积如山的公文叹了一口气,开始工作了起来。
他的妈妈推开门走了进来,是一副强硬的姿态,「这一个月去了哪里?怎么都没有联络?」
「买了旅馆度假去了。」
「你知道这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次是大舅舅还是二舅舅?」
妈妈看了他一眼,坐下来,「老大、老二,全部。」
他签了几个文件,也退了几个文件,抬头,「妳知道,现在我们不用靠外公都可以呼风唤雨了。」
「我要李唐集团的主导权。」
「妳要外公下台?」
李雅蓝充满野心的眼光看着他,「明明我也是大股东,却跟我说,『妳要不要再婚?是不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就和着口水咽看看。」他低头继续工作,「不要因为情绪化的问题闹得满城风雨。」
「李归元。」
他抬头,一个茶杯砸到他头上,在他身后墙上破裂,他的妈妈对着他笑了一下,起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生气都是一种沟通,但是海边的陈玫瑰不会跟他沟通,曾经有一次她想关心他,但是他要她把门关上,要她待在他觉得她应该在的地方,不要走上通往他的楼梯,也不知道世界上真有这么乖的,试了一次被拒绝就再也不走了。
熬到了隔天下午,终于把累积的工作都做完了,王秘书感动的拍拍手,「叫车送您回家吗?」
「叫救护车。」
啊?把这个字吞进喉咙里,王秘书叫了救护车,送他上车的时候问了一句,「到医院吗?」
「到南部。」
又是活生生的把一个「啊?」字咽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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