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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楔子
“听说傅家嫂子过世了?”
“可不是么,哎哟真是作孽啊,年纪轻轻二十岁不到就撒手了,连个种都没留下。”
“傅家相公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可不是啊,以前就看他独自一人的,好不容易有了个伴,又这么快没了,哎……”
“哎我说村头王寡妇家的女儿长得还挺标致的,配傅家相公你们说怎样?”
“人家媳妇才刚过世,朱家娘子你就想这出,夭寿喔……”
“谁让人家是媒婆呢,别说了大家有事就帮忙吧……”
…………
女子淡淡的望着那草房上贴着的白联,漫天的纸钱挥洒着,空气中,飘着街坊邻居七七八八的嘈杂声,以及对她身前身后的各种评说,或同情或怜悯或幸灾乐祸。
轻轻的走进曾经的家门,那棺木还放在堂前。因生前没有留下任何子嗣,故尔连个披麻戴孝守灵堂的人都没有。
男人半蹲着往火盆里撒纸钱,年轻的脸上满是悲伤。
那是她的丈夫。
虽算不得英俊,但斯斯文文的样子给人也有别样的好感。男人是村里的私塾先生,平日里待人极好,人缘甚佳。
听说曾经村子里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一一推辞。
直到她的出现。
伸手抚上男人的脸,女子的脸上浮上一抹笑意。
夜霖,好好保重!
转身,向着门外那苍茫的夜色中走去,一袭白衣,转瞬即逝。
男人似乎感觉到什么,抬眼望向门外……
有什么从他脸上滑过,落在身前的火盆里,转眼消失。
从此生死两茫茫。
二年后
又是一年清明到。
空山雾蒙细雨纷纷,撑着伞,踩在泥泞的道路上,嘎吱嘎吱,那声音听着让人寒碜。
虽是给上坟的人们平添了许多不便,然心里盛着心事的人,对身外事物总是后知后觉。
平日安静的坟陵漫着一阵阵的低泣声,纸钱飘洒,是世人对那故去的人所有的思念。
谁也不会注意到,某座孤坟前那落寞的身影。
傅夜霖默默的望着那墓碑,爱妻两字,灼痛他的眼。虽只有短短三年的夫妻之情,但他总觉得他们认识了好久好久,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在这二年里时时煎熬着他。仿佛被人活活的剜去了身上最重要的部分,痛不欲生。
咳,咳咳咳……抚着石碑,夜霖弯下身咳得厉害。自她故去,这两年他的身子骨突然就差了下来。住在隔壁的张大夫已经再三提醒他要好好休养,别再胡思乱想,善能缓解这病。
只可惜这病根算是落下了,那是他当年奋不顾身跳下河救她上来的代价。
“我在这里看着你的冢,是否,你也在另个世间看着我?”他微微的笑,微微上挑的眉眼,却让那平凡的脸上平添了股说不清的神彩。
虽只有一眨眼的时间,却依旧晃花了女子的眼。
傅夜霖不会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竹丛中,一袭白衣的女子早已站在那里看了他很久很久。
夜黑如墨,无星子的晚上,总让人有幽冷的感觉。
郊外,轻雾弥漫。
白衣女子静静的坐在竹林中,淡淡的望着不远处坟冢,那是她自己的墓碑,眼中,无悲无喜。
蓦地,远方传来嘈杂声,隐约听到作孽啊苍天无眼之类的唉叹声。
这世间,又有一人离去了。
女子抬头远望,始终沉寂的面上终于泛起了笑。
早该这么做了,只是她一人的错,何必要拖着他人陪着在这红尘中苦苦挣扎。
抬头望着那墨漆漆的天幕,女子微微叹息:夜霖,陪了我这么久,谢谢你。只是这错是我铸下的,这果也该我自己尝。我不能再自私的拖着你在凡尘受苦了。
夜霖,他日有缘,我们也许会再见面,只是,你还能否认得出我?
想想,女子苦笑了下:最好,还是别见了。
蓦地,那孤坟前出现了一道人影,模糊的白影,女子却能清楚的看见他的脸容。
“颜苏”。
是个男子。
女子不作声,缓缓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静静的望着他,不置一词。良久,转身离去。却被他拉住了衣袖。
“颜苏!”望着无动于衷的女子,男子低低问道:“你真的无话与我说?”
“有”!望着那只紧紧抓住她衣袖的手,颜苏同样低低的回答,似乎在叹气。
男子微挑了眉不作声,只是那手却不由的紧了紧。
轻轻却坚定的抽回自己的衣袖,颜苏转过身,望着男子的脸。
俊朗,清雅,冷冽中带着满满的上位者的尊贵。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人,让她等待了三千年。
什么话都听不进,什么劝阻都一笑而过,一意孤行的追寻着他的脚步,固执的认为自己总有一天能够跟他并肩而行,笑看这四海八荒天际云舒星河日月。
而如今,这个想法是多么的令人可笑。
颜苏有些自嘲的想:这四海八荒若论笑话指数,她一定排第一。也算是这近万年来她为天界所做的最大贡献。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认识你——暮苍。”
言毕,颜苏那白色的身影便化作点点萤光消失在男子的面前。
徒留他一人怔怔的立于原处。
良久,风起,男子衣袍微动,几步开外的孤坟蓦地白光一闪,紧着男子身影原地消失。
被遮久的月华终于重现,照着那无字的墓碑,微微凄凉。
颜苏站在曾经的家门前,望着进进出出帮忙的邻居,嘴角噙笑。
“哎,真是可怜啊,傅家嫂子才走了两年,傅相公也走了。”
“是啊,我还没给他去王寡妇家说媒呢。”
…………
大伙议论纷纷,谁也看不见屋内死去的傅相公身上慢慢浮出的那团金光,只至脱离肉身瞬间直冲天际。
望着那消失的金光,颜苏良久才低下头。
夜霖,这下我们是真的再无瓜葛了。我已在你身上设下封印,你不会再记得你与我所有的过往。这段时间的经历,只当是普通的凡尘历劫吧。以后,你依旧是那九重天上高高在上的月神。而我,只是凡尘的蝼蚁。
相见,争如不见。
黄泉路,不归途
三生石,尘缘渡
孟婆汤,断今生
奈何桥,叹奈何
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在忘川岸边疯狂的弥漫着,火一样的向远处延伸,那红艳似血的炫丽是这个暗沉的黄泉之都唯一的风景。
一个个幽魂梦游般的向前走着,偶尔会有情绪激烈的,就会被鬼卒武力镇压,不管你心有多不甘不愿,多抽打个几次,也就心甘情愿喝下了那碗汤。
孟婆永远是那副睡不醒的样子,眯着眼睛,颤微微的递上一碗汤,总让人担心,那手一个不稳,会不会就端不住那汤碗?
外人不知道的是,无人的时候孟婆的确已经摔坏好多碗。
女子抿嘴笑了笑,在这阴冷的黄泉之都,莫名的感觉到一丝温暖。
“飞画”很是轻快的招呼,却让那孟婆猛的打个颤,不置信的转身,看着那一身白衣的女子,颤抖着脸上的皱褶,最终只滚下两行泪。
“颜苏……”
“你终于来了……”
故人相见,泪湿两行。
孟婆那张皱皱老树皮脸,似乎一下子舒展开了。摇身一变,依旧是当年那艳倾太苍的飞画仙子。
风华绝代,风姿无双。
看呆了身边那护送幽魂渡桥的一众鬼卒。
“罪仙飞画,贬入地府永世为奴!罪仙颜苏,打入凡尘永受轮回!”
久远的记忆,瞬间清明。
帝座严厉的喝斥声犹在耳边,当日,在那雷声隆隆中,她和颜苏双双被推下了刑天台。
而今,三千年过去了。
是夜,奈何桥边发生暴乱,数个幽魂被推下奈何桥,瞬间世上数人命运被改写,孟婆也在这场动乱中消失。后阴界搜查数年未果……
是夜,太阴月君归位,结璘宫大放异彩,各路神仙均前往祝贺,煞是热闹。月君一袭黑衣独坐在高台上,望着来贺的众仙,笑意吟吟。那微挑的桃花眼端的是风流尽显……
是夜,扶着酒瓶的月老喝得酩酊大醉,却依旧不忘管人间闲事,掐指一算,却是哈哈大笑,暮苍啊暮苍,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笑完又抱着酒瓶嚎哭。月老宫的童子在这三千年早已见惯了他时常的发疯,见惯不怪。照样该干嘛干嘛去……
是夜,魔界幽宸殿,一袭白衣的魔独坐在廊柱外,望着天上玄月,红发如火,手中酒香万里。本是良辰美景独酌正畅,却无端的停下动作,似乎在顷听什么,稍后,只听砰的一声,捏碎了手中酒壶。一地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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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貌似起了个沉重的开头。
保证啊保证,这绝对不是悲剧。
我以我的人格作担保……(啊喂,你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