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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匪
清晨,几乎一夜没睡的赵玉,在莺儿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就立刻坐起来。
“公主,起得这么早。”莺儿一脸笑容说道。
赵玉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冷茶,一口气喝掉才说:“新换了地方,睡不着。”
莺儿沾湿面巾,将它拧干递给赵玉,赵玉擦完脸,漱好口,坐在镜子前整理头发。莺儿倒掉水盆里的水,拿过赵玉的梳子,慢慢的为她梳头,今天的莺儿异常沉默。
“莺儿,你去把萧将军请来。”赵玉说道。
莺儿看一眼赵玉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到底什么也没说的出去了。
在赵玉喝完三杯茶的时候,萧免终于来了,他低头站在赵玉面前,自从他的父亲去世之后,萧免就变成了沉默寡言的人。
“莺儿,你先出去。”赵玉抬抬手。
赵玉直到莺儿关门才从座位上站起来,她慢慢的走到萧免面前,说道:“我见萧将军面色不好,可是在思念父亲。
萧免低头没说话。赵玉倒了杯茶递给萧免道:“萧将军,你可知道萧老将军是为何而死?”
萧免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刚好被赵玉捕捉到,赵玉握住萧免的手说道:“你可知道萧将军挡了谁的路?”
“臣知道。”萧免抬眼看赵玉。
赵玉面带悲戚的神色说道:“萧将军,我尚有一个弟弟在皇宫,你的目标就是我的目标。”
萧免沉吟道:“我如何相信你?”
“如何相信我?”赵玉微微一笑,“萧将军,在这个世上没有比我更希望他们死的人了。”
萧免沉默不语,赵玉看到萧免的表情,知道多说无益,她挥挥手叫萧免下去。
看到萧免退出去,赵玉啜一口茶,拿起未看完的书。
所有人吃完早饭,整装完毕,赵玉站在驿馆门口与县令和县令夫人道别。
“大人,承蒙招待。”赵玉转身抓住莺儿的手上了马车,她留意到县令大人担忧的眼神和他儿子握紧的拳头。
马车行驶在大路上,一路上都没有人,大概是官府接到公文,特意留了道,又或者附近的人不愿意摊上浑水,容国的人都知道,朝廷的人都嚣张跋扈不好惹。
“莺儿,倒杯茶。”赵玉捧着书想要喝杯茶,但是拿起的杯子却空了,赵玉叫了两声,没有回音,抬头看时,莺儿趴在桌上睡着了。
赵玉将毯子盖在她身上。
“停下。”萧免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赵玉皱眉,掀开车帘问道:“怎么了?”
“萧将军发现前面异常。”一个士兵答道。
“你把萧将军请来。”赵玉想了想说道。
“是。”
萧将军策马来到赵玉的马车前问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这里离早上的城有多远?”
“大概半天路程。”萧将军回道。
“怎么这么长时间?”赵玉惊问。
“这里的路白天好走。”萧将军看一眼赵玉接着说,“但是晚上的时候,这里虽离皇城很近,却因为官府不作为,所以匪患很多。”
“早上我看县令的眼神不对。”赵玉沉思片刻说道:“萧将军,做好准备,可能会有事发生。”
“是。”萧免立刻吩咐所有士兵戒备。
赵玉放下车帘,却看到莺儿并没有和往常一样露出害怕的表情。
车队又行驶了一段时间,直到夕阳西下,天将黑的时候,两边的树林里突然传来无数的喊杀声。
赵玉坐在马车里听着萧免冷静的下命令,赵玉看一眼莺儿,她镇静的坐在赵玉身边。
终于喊杀声越来越近,赵玉掀开车帘,看到无数人和官兵战在一起,萧免也被几个骑在马上的人拦住,从他的动作来看,他应付起来颇为吃力。
一个马匪终于冲到赵玉跟前,他用刀指着赵玉,呵斥她下来。
这时莺儿突然动了,她异常迅速的将小刀抵在赵玉的脖颈上。
“莺儿,你做什么。”赵玉回头看她。
“别动。”莺儿的声音和往常一点都不一样,听起来冷冰冰的,她说道:“公主,匈奴人杀我全家,现在朝廷要和匈奴和亲,我绝不同意。”
“外面那些人是你的同党吗?”
“是义士。”
赵玉低声笑起来,莺儿的表情变得恼怒,喝道:“你笑什么?”
“笑什么?”赵玉反问,接着她拨开莺儿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小刀划伤她的皮肤,莺儿显然没预料的赵玉会这么做,一时呆在那。趁着这个机会,赵玉走下车。
“公主……”萧免叫了,紧接着肩膀就被砍了一刀。
赵玉站在马车下,看着远处骑在马上好像是首领的人,那青年浓眉大眼,穿着红色的衣服非常英武,骑在白马上威风凛凛,虽然他笑着,但是眼睛里并没笑意,似乎发现赵玉在看着他,他转头盯着赵玉,那双刀子一样的眼睛直直看进赵玉的心里。
赵玉心中一慌,马上镇定下来,露出一个笑容,随手拨开架在脖颈上的刀,不去管身边的刀光剑影,也不去管身边的喊杀声,只是慢慢的,一步又一步的走向那个骑着马的青年。
那青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赵玉站在马下,青年坐在马上,他们面对面的看着,然后赵玉说:“愚蠢。”
所有人停下来,看着这个毫无畏惧的公主,马上的青年嗤笑一声,带血的剑闪电般直指赵玉,萧免牺牲了后背,挡住几个人,来到赵玉身边。
剑尖还在滴血,抵在赵玉的脖颈上,它刺穿了赵玉的皮肤,血液流在赵玉的衣服上,红色的血液映着赵玉苍白泛着青色的脸,有种诡异的美感。
“有趣。”良久,青年笑了起来,然后将剑收起来,大笑道:“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他的笑容太刺耳了,赵玉皱眉,那青年笑够了似的停下来,严肃的看着赵玉说道:“你就是公主吗?要被送去和亲的公主?”
“是。”赵玉盯着那青年说道。
“我娶你。”那青年突然说出这话,萧免愣在那里,然后挡在赵玉的身边,持剑怒视青年首领。
“哈!”赵玉嗤笑,冷声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娶我。”
显然,青年从没受到过这样的奇耻大辱,长剑扫过来,被萧免架住,赵玉面不改色,她说:“匈奴入侵,国之将亡,多少百姓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就会在这里抢劫吗?”
“你可知道,如果我不去,多少人会死去,你可知道,如果我不去,会有多少家破人亡吗?有多少稚龄的孩子上了战场再也没回来,你可知道在匈奴弯刀之下有多少英灵,你可知道这些?”
站在身后的莺儿低声啜泣,就连萧免的眼眶也红了。
赵玉上前一步,双眼紧紧盯着青年说道:“我想你也是不知道的,否则你也不会带着你的人来抢劫我,你可以杀死所有的人,但我绝对不会苟活下去。”
赵玉说完这番话,所有人安静下来,这时一个年老的儒士走到赵玉的面前,高举双手,眼含泪水,他哽咽着说:“我朝建国356年,从白启帝到朝明帝,整整356年从没有向外屈服过,从没有需要女子和亲解决战事的地步,如果今天让公主过去了,我容国国威何在,我容国的脊梁何在,我泱泱大国这么多好男儿,难道需要一个女子换来和平吗?今天公主想要和亲,除非踏过老朽的尸体?”那老人拿着一把刀抵在在脖颈上,他面容悲戚,涕泗横流,用他那佝偻的身躯挡在赵玉面前,所有人看着他无言以对。
“这是谁的耻辱?”赵玉低声道,她慢慢的走到老人身边,恭恭敬敬的行礼,朗声道:“我虽是一介女子,但也是容国的公主,容国积弊已久,上有皇后太子独揽政权,下有贪官污吏卖官鬻爵,内有奸臣,外有强敌。攘外必先安内,我想说,如果我今天不去和亲,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吗?”赵玉看着所有人质问,就连那老人都无力的垂下高高举起的手臂。
“你们不知道吗?不,你们知道。”赵玉大声说,“匈奴都快打倒皇城根了,他们杀死了那么多的人,玷污了那么多的妇女,你们就为了面子,就为了容国的面子跑来挟持我,你们觉得我像个笑话吗?”
赵玉叹息一声说:“你们快回去吧,趁着官兵还没来,战争和政治不是仅凭一腔热血就可以改变的。”
赵玉夺过老人的刀子狠狠的割向手心,鲜血如注,她高高举起右手,大声说“今天我赵玉以血为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让匈奴覆灭。”
那儒士跪在地上,冲着夕阳磕了个头,大喊着:“天道何在,天道何在!”然后慢慢转身离开,他步履瞒珊,佝偻的背影那样凄凉。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骑在马上的青年跳下马,健步走到赵玉面前。
“每一个女子站在我的位子上都是如此,只是你没见过而已。”赵玉抬头看他。
“我叫马陵。”那男子笑起来,爽朗如秋风。
“我没兴趣。”赵玉转身离开,马陵还要上前,被萧免拦住。
赵玉走向马车,莺儿沉默的跟在后面,赵玉转身问:“莺儿,你本名叫什么?”
“穆容,公主我要和你去匈奴。”穆容还在哭,“我要亲眼看到匈奴覆灭。”
赵玉浅浅的笑起来,她轻声说:“莺儿,你不必和我去,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穆容,你去跟着马陵吧。”
“公主……”穆容跪下来哭道。
赵玉摸摸穆容的头说:“或许我们还会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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