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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
傍晚时分,那人终于在众目睽睽下醒来,眼神迷离的楚楚病样直接秒杀了房里的那位中年妇女,而本来就楞楞的小宝自然被震慑的更楞了。还好对方在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以后马上改了一副警惕又厌恶的表情,不然谁知道那一大一小会对着人家发花痴多久。
“你身负重伤,这两日没少用药,再加上住宿费,大家初次见面我也不开价了,二百两,若是有钱现在就给,若是没有用你身上的东西抵也行。”
无视娘和小宝的惊讶,青草一开口就漫天要价起来。
结果可想而知,等青草讲完,那人轻轻皱了下眉,然后瞥过脸开始闭目养神。
房间一阵静默,青草一个眼刀飞给小宝和娘,示意他们别杵在这里影响谈判。
“哎呦,厨房里还煮着粥,别糊了,走儿子我们快去看看”娘会意,拉着小宝便往外跑。
“对对对,快走,”小宝一路附和着,两人推推搡搡着挤出了房间。
唯一的声源随着他们的脚步消失,房间再一次归于寂静,一时无人动作,一站一躺,好像时间也随着他们禁止不动。
“哎。”
青草无奈的叹了口气,装出我可是为你好的苦脸说道
“这位大侠似乎不太明白现下的情形吧,我虽然能让你醒,可若不继续用药,你的伤不出三日必然溃烂至骨,更别说胸口那一掌伤及肺腑,虽然本不致命但加上你的毒症顽疾,恐怕也拖不了几时。还不如给我医药费,让我好好治治你,包你伤愈之后身体健壮更甚从前。”
那人闻言还是无动于衷,青草不禁气愤,奈何不想浪费力气大吼大叫,转而又温柔了几分语调
“喂,我说大侠啊,你这样躺着等烂也不是个办法,我看你衣着不菲,也不像穷苦人家,不用跟我计较这点小钱是吧,我开的价也不高,你随便去市面上问问,就你这伤啊,少说也要个六七百两的,你今天算是运气好,遇到我青草,二百两,包吃包住,还不留疤,你看是不是很便宜”
青草一边说一边搬了个椅子坐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床上那已经成挺尸状许久的人,可对方还是不理,无奈决定使出杀手锏
“好吧,既然这样,大家出来混靠的就是朋友,我们相见即是缘,你再加个二百两我就把你身上的毒也一并治了,怎么样,这可是便宜到不能再便宜的价格了,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可是真的不治了啊”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毒?”少年特有的嗓音响起,带着多日未开口的沙哑和冷漠的疑问,侧转了些脸看着青草。眼神尖锐而疏离,好像能把人看穿。
原来知道自己中毒啊,本来还想报出名字吓吓他
青草自豪地一笑“那当然,我可是神医”
“哼,口出狂言,这囚岁在毒榜上多年无药可解,你一山野村姑又何来解法”不屑的语气的确令人火大。
“喂,少看不起人,村姑怎么啦,没我这村姑你早曝尸荒野了。没人规定你们这些大家大户医不好的病,在我这山野村落里就医不好了呀,民间多能人懂吗?”青草气节,都说高门子弟讨人嫌,如今看来的确不假。井底之蛙还好意思教训人,真是世风日下。
囚岁在毒榜上居高多年,并不像其他毒令人闻之色变,此毒毒性不烈却奇,中毒者初时与常人无异,多年后会出现渴睡,乏力,健忘等症状,常常被误认为过度辛劳或睡眠不足,之后毒性渐深,终日身处幻觉之中,不眠不吃,形同疯癫,看似疯症却药石无灵,直至毒发身亡。而唯一能辨别出囚岁的办法便是中毒者死后三日内尸体会自行腐烂化为血水,血有墨色,恶臭无比。因其仅凭尸体辨毒,毒发又可长大数十年,病如常症,一旦中毒便只能等死,从而命为囚,取其病囚人岁之意。
而此毒主要源于一种叫金信子的蛇的毒汁再配上子凉花汁所制,金信子剧毒无比,通体翠绿如青柳,唯舌尖呈金色,身形细长,喜湿热畏寒,仅南方稷国可见,极为稀有。子凉花却是随处可见,浅紫色的花瓣,小巧又不失典雅,不少发簪都是以子凉花为形而造。碾碎的根叶汁水对祛瘀散血有奇效,花瓣却有毒,五朵左右便能致死。
两者虽毒,可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能制成就必然有解毒的方法,之所以这么都无人可解,则是因为囚岁的制法无人得知。
所以囚岁的卖点就是让人下毒于无形,若是知道自己中毒那只能等死。
“你还没说是怎么知道我中毒的?囚岁可是无症可寻的。”
冷漠的眸子闪过一丝好奇,虽然只是一瞬便沉寂在那无穷的黑色之中。
可在青草眼里,却觉得,这么容易便能看出心里在想什么,出来混太嫩了。怪不得被砍成这样,还是回家当少爷的好。
夕阳西下,一时余辉照的满室橙光,青草转过头,用手微挡着眼睛,笑道“你看着夕阳多漂亮,你说若当时我没捡到你,恐怕你已经下去见阎王了吧,收你点医药费也不为过吧?”话题一转,果然又谈到钱上。
“若是能治好,钱自然会给你,甚至可以保你一生荣华,若是你信口开河,那可不是一条人命的事。别引开话题,说,你是怎样发现囚岁的。”
“放心,我还不想死。上次给你检查的时候发现肋骨发黑,这就是囚岁的症状。不过还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囚岁啊,也就能让人疯疯癫癫却与那么多剧毒齐名还有个原因就是………”
……………………
………………
“快说”
沉不住气的家伙。
青草暗笑,每次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玩弄一下。
“此毒传染于无形”
“不可能!”
听到这句话,躺在床上的人第一次有了明显的表情。虽然这语气凶的让青草很不爽。
从囚岁出现至今从未有过大范围的中毒者,要说传染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怎么不可能,我又没说只要接触就会被传染,而且从中毒到毒发少则几月多则数十年,毒源无法考据,你怎么能保证中毒者不是被传染的?”
“此般说法有和根据?”
“你可听过夂吸虫”
“自然”
夂吸虫乃是一种飞虫,以子凉花蜜为食,入药可安眠,治惊夜,头风等症状,寻常可见。
“囚岁本是不传染的,可中毒之人不小心喝了有夂吸虫的药,而那夂吸虫有偏偏吸食了子凉花蜜那就不同了。然而直接食用花蜜却无此效果。虽然虫中花蜜微量,对囚岁却影响极大,不仅可以加重毒发的效力,还能使毒传染与他人,传染源便是血,一旦触碰毒血必然中毒。”
这便是囚岁虽然传染却从未有过大范围中毒者的原因,中毒者初时疯癫少不了镇定安眠药,可药多了去了,也不是每一副都需要用到夂吸虫,而夂吸虫众多,也不一定抓到就是刚吸饱花蜜的,中毒者的血更不用说,也没人一天到晚在流血不是吗?这些毕竟都是巧合中的巧合,要完全吻合也不易。偏偏床上就有这么一个倒霉蛋。
“所以我不仅知道你中了毒,还很肯定你中毒的原因,解毒不难,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我一家人的平安。”
“这话是什么意思?”对方微微的眯起眼睛,一丝危险的气息在房间里油然而生。
“没什么意思,不用动不动就放杀气,现在我杀你比你杀我容易的多,你重伤成这样,明显是被仇家追杀,但是从你醒过来到现在这么久,都没有想逃跑或者躲藏的举动而是任我磨时间,也就表示你很清楚,仇家没追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已经被你的人干掉了,当然也可能是这里地属偏僻他们找不到,不然我们也没机会在这里废话。”
小犁村是个名符其实的山村,四面环山,农家不过二十余户,要出村没走个七八里路是出不去的,三边的山路皆陡峭,唯一一条出村的路又是蜿蜒曲折,还好山中物源丰富,又风景如画,各家自给自足,除非要去镇里买卖些蔬果物品,否则也极少有人出村。这样的地方外人要寻来自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青草一边分析一边觉得有些烦躁,虽然当初救人的时候就想过如今可能会发生的情景,只是一时好心,又不想对方横尸在村子里从而引发更大的乱子,就帮了把手,没想到如今还是有些后悔了,早知道那时应该做的干净些,把人埋了再弄点假线索引到外头去更好。虽然有风险,可毕竟能拖一些时日,如今…….
想着后悔,嘴上功夫可没停
“我现在也说了,能保证治好你,所以即使你的仇家来也不用担心,等你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我煽动村人干掉那些个伤残人士还是可以的,但是如果是你的人先找到这里的话,我就要考虑被灭口的可能性。”
“所以就靠解毒来牵制我,果然不简单,你到底是谁?”杀意随着话音一起逼近,房间的气氛如和窗外的夕阳一起沉入黑暗。青草起身从柜子上找了蜡烛和火石,在桌上的烛台点亮,昏暗的火光摇曳不定,映照着双方的表情都晦暗不明。
“呵呵,别紧张,想害你就不会就你了,我这辈子都出过五次村,尽管去查好了。”青草笑了笑,用这辈子最真诚的语气说
“我爹是郎中,我不想干活,就在家读医书,我爹的医书还真是个宝贝,可惜不全,不然我就是神医了。”
青草的爹当年是村里有名的郎中,医术在这片乡镇里也算排得上号,十几年前被征了去当军医就没了音信,还好走之前留下本医书给小宝,想子承父业的,可小宝他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字都没学几个,干活却勤快。
看着对方又没了声音,青草只觉得口干,想来对方从头到尾也没说几个字,倒是自己快把家底都掏出来了,看外面天全黑了,便起身倒杯水,打算结个尾,然后找小宝和娘吃完饭。
于是,
“解药名贵,穷乡僻壤里自然没有,等你的人来接应了再说。等下小宝会送粥来,你可以休息了”
说着便想往外走,只是没走几步
“你若怕我们灭村为何不让所有人离开?”
“这里是他们的家,祖祖辈辈都生活的地方,仅凭我一人的说辞就要大家离家背景谈何容易,若真的救不了,我也无能为力。”
灭村?若当时没有救人,被灭村是肯定的,如今尚且有一丝希望吧,不然怎么会难得好心的救人呢?祸从天降,想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终究是天不遂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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