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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夜月一帘幽梦醒(二)
细密的雨丝仿佛给整个樊阳城罩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间只听到“滴滴答答”的雨声。
初月坐在揽月宫二楼的走廊上,盯着屋檐下一串串淅淅沥沥的雨珠,雨珠滴在琉璃瓦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怎么了?娘娘?”铃兰端了碗热茶放到她手里,手尖刚接触到她的皮肤,秀眉皱了起来,“怎么这么凉!”忙放下茶盏,用两只手来回搓着初月的手。
“没事。”
揽月楼位于皇宫东北方向,临着御花园。揽月楼为三层的阁楼,在设计上参考了南方林园的格局,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站在三层的走廊上,可御花园和大半樊阳城景色收入眼底。
这是初月有了身孕后,燕泽云下令建造。他深怕初月因为常在深宫中闷了,破格造了这么一个比皇宫城门略低的阁楼。
初月心烦的厉害,找到绣了大半的荷包继续绣。
最近朝堂上要求燕泽云选秀的折子越来越多,纵使燕泽云一手遮天,下了死令不得将此事传入初月的耳朵,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此事,终是传到了初月的耳中。虽然只是零星的只言片语,但聪慧如她又怎么会猜不出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明白,燕泽云不让她知道一定有他的考虑,她便将那些只言片语全部左耳的进右耳朵出。
远远看到一女子撑着一柄青绿的油纸伞缓缓而来,走进了才看清竟是明尚宫。“娘娘。”机灵的宫女打了帘子,明尚宫放下伞,走上二楼看到初月正在一手拿针,一手拿拿着棚子,望着细密的雨丝发呆。
“娘娘。”明尚宫又叫了初月一次,她才反映过来。
“是明尚宫来了。”
初月回神过来,看到明尚宫面上有担忧之色,笑道:“怎么了,明尚宫。”明尚宫脸色凝重,看着初月道:“乔老爷求见。”
初月秀眉微蹙。
乔老爷,他怎么回来?
入宫两年初月乔府中人除了和她交好的几个小辈会时不时来宫中找她,其他乔府中人为了避嫌与她几乎是没有来往。究竟会是什么事情竟让乔老爷亲自来找她。
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的年头浮上心头。
“铃兰,陪我去见乔老爷。”
“娘娘,请留步。听奴婢一言。”明尚宫看了一眼铃兰,铃兰立刻知趣的退下。
走廊上,只剩下,明尚宫与初月二人,“滴滴答答”的雨声的回声回荡在殿内。“娘娘,有些事情,官家也不得已。”
明尚宫低着头,不敢看初月的表情。“官家宠您,不愿您知道,可娘娘也该为官家想想。”
初月愣住怎么没想到,明尚宫会说出这番话来。她没有说什么,扔下手中的东西,几步下了楼看到铃兰正拿着披风等着,接过披风说道“我们走吧,铃兰。”
“嗯。”铃兰不知道明尚宫对初月说了什么,看到她脸色不大好,愣神的功夫初月竟然已经出了揽月阁,忙撑了伞跟上,“娘娘,慢些,慢些。”
到了千秋殿(后宫嫔妃接见外臣的地方,主要针对男性)。
初月的披风也已经湿了,看到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就连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在偏殿换了件桃红色的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换上,找了条藕色的蚕丝腰带系在腰间,觉得还少些什么又往手腕上套了对翡翠绿的玉镯,擦了点胭脂,才觉得满意。让铃兰帮着梳了个堕马髻,别了一直凤凰衔珠的金步摇,才走入千秋殿。
乔老爷正坐在墩凳上喝茶,一见初月来了,立刻行礼。“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请……请起。”初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觉得此刻这“皇后”的头衔有如千金压倒她喘不过气来。
初月坐在主位上,说道:“乔老请坐。”
乔老爷坐下,盯着初月看了好一会儿。初月被他盯得心里毛毛的,正要开口,却听他说道。“您可知,‘皇后’二字代表着什么?”
——皇后——
初月身子一振,发髻上的凤凰衔珠的金步摇在空中来回摇摆。千秋殿外,细雨突然变急,“哗哗——”落在地上,打落枝头枯黄的落叶,伴着落叶狠狠砸在地上,陷入泥中。
“您究竟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您是六宫之主,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您占尽万千宠爱,但您也要为陛下考虑考虑。如今皇嗣单薄,您应当劝陛下充盈后宫,雨露均沾。”
“乔老——”初月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乔老爷。他花白的眉毛下,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倒影着她的身影。他躬身一拜,道:“望娘娘三思。”
两年来,她躲在他的羽翼下,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的宠爱和庇护。安安的出生让他们之间的间隙消散,即使安安是女儿,但他对安安的宠爱丝毫未减,甚至感情更胜从前。
她一直不去想,或者说是在逃避着。
她在世人口中是如何的专宠,如何的羡慕、嫉恨。
甚至从现代人对丈夫的要求来要求他。她曾告诉过他,她希望他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也曾想过当他们两鬓斑白时,彼此依靠一生一世。
只是世人为什么这么残忍,将她的梦打碎,逼着她去面对她一直回避的现实。
“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官家!初月没有说出那两个字,手不自觉的紧握着,颤抖着,指甲已经深深陷入肉中,很疼。
她害怕,害怕这会是燕泽云授意让乔老来游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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