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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六)华星凤妹妹的番外‧来历
幸亏老天爷待她不薄,还让她不适合孕育孩子的残躯,能在有惊无险的情况下,持续替独子的杨桂森诞育了二子一女,断了他能纳妾的借口,认命地乖乖做她敬平长公主的驸马,她华尘莲的丈夫,提供一个没有庶子女的纯粹家庭生活,使她和他的骨血能一条心拧作一团麻绳的平安成长,不需经历严苛的后宅斗争,便能享有人间珍贵的兄弟姊妹情谊。
上阵仍须父子兵,打虎仍要亲兄弟。
血缘是将他们紧紧牵系的一个凭借,如果彼此只有父亲的血缘,而不是同个母亲的肚子出生,难免是有些隔阂,光是嫡出庶出的待遇就计较不完,为防保险起见,子女孩不若通通都是嫡出,将来朝外议亲也才有脸面。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妇人,若是想要在男方家站稳脚跟,她得要有一个孩子,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不论是男是女,代表她有生育的能力,生男孩子是迟早的事情,但前提是得要她能先生的出来。
华尘莲纷杂的心思缓缓地沉淀,她正等着眼前妇人的反应,她再见招拆招。
“妳……”妇人张口结舌的应道:“真的是观察入微。”在震惊片刻后,她立马醒神,内心一片凄苦地说:“正如妳所推测,我是出生于鹿港的施姓望族。”有些话点到为止,她不欲透漏太多,省的引祸上身。
“嗯,我知道了。”华尘莲云淡风轻的一颔首,转而跟她声明,“我对您和您丈夫的事情并没有兴趣,只是想要报答您收留我暂歇的恩德。”她特地向妇人解释她的做法,希望能让事情赶紧步上轨道,“为了搏取您的信任,逼不得已,我只有出此下策,若有让您觉得冒犯,我在此向您说声抱歉。”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是她行走这个世间的原则,能不尽量得罪别人就不得罪别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谁能预料,自己在落难的时候,帮助自己的贵人会不会是当初自己帮助过的人呢?
更何况是在杨桂森有意思要帮助他们家出个飞黄腾达后代子孙的情况下,那是万万得罪不起。
妇人一听华尘莲没有要深究她和丈夫私奔的往事,遂松了一口气,客套说:“夫人说的是哪儿话呢,是夫人不嫌弃寒舍简陋,故而委屈的在这边歇了几个时辰,并不是我们伸出援手救夫人于危难之中。”潜台词是,我并不需要您的报恩,只要您别把我和丈夫私奔的是情向外说到一二,让她的娘家父母带人找上门,她就感恩不尽了。
妇人的拒绝是在她意料中的事情。
华尘莲不以为忤的一扬眉,向妇人丢出了一个重量十足的诱饵,“我的报答就是用医术调养妳的身子,并且让妳尽快怀上孩子,不知妳意下如何?”聪明如妇人,应该懂她话语里的背后含意。
假设她和丈夫有了自己的骨血,起码她的父母会看在外孙的面子上,不会在为难他们两个人,说不准还会主动接纳她丈夫的存在,连带承认他们是夫妻的实情。
这个办法是利用骨肉亲情逼迫对方的父母就范,虽然是有些卑鄙,但总比彼此一辈子都因为当初产生的嫌隙,不能相认要来的上佳。
她若是晓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必定明白,她是存着助她找回失落已久的父母恩情,并不是要将她推落万劫不复的深渊,害的她众叛亲离。
那孩子的存在,便是哄的老人家回心转意的一个好手段。
端看她能不能狠的下心,充分利用啰。
孩子……一个流有她和爱人骨血的孩子,遗传到他们共同相貌的孩子。
对她来讲,这的确是个重量十足的诱饵,牵引妇人双手不自觉轻轻地放在犹仍平坦的肚腹上,带着一脸幸福的笑靥缓缓地摩娑着,彷佛那里头真的有一个小小胚胎,在努力吸收着母体供给的精华,平平安安的成长为一个可爱婴孩儿,就等着十个月后瓜熟蒂落,降生到这个世界,带给自己亲生父母无尽的喜悦。
尔后看着他学翻身学坐学爬,到他会摇摇晃晃的走路,开口用软糯的声音喊他们爹娘,在牵着他们的手踏着摇摇晃晃步伐上学堂,一路到搭船离开台湾去北京考取功名,由皇帝御笔钦点做状元,载众官员的簇拥下,骑马衣锦返乡,再娶个贤淑的妻子,帮儿子掌管家务,处里内外的应酬交际,在生个玉雪聪明的孩子给他们两老含饴弄孙,享受着天伦之乐。
妇人在内心描摹了孩子的到成年后的锦绣前程,越发的心动,在悄悄抬眸望了正含笑等她答复的华尘莲一眼,左手握一握拳,她敌不过想要自己一个孩子的诱惑,应允她的致谢,“既是夫人有意要当送子观音,那我不应允妳的报恩,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也罢,也罢,她收留华尘莲几个时辰,却能够换来一个亲生的骨肉,这笔买卖说什么,都是她赚到。
华尘莲清楚一个女人想当母亲的渴求,是多么的热烈。
热烈到能把补药当水喝,能把听来的偏方都一一试验了个遍,就是期盼自己能早日怀上一个孩子。
她就是捏准这个妇人唯一的弱点,设下请君入瓮的招数,便是替杨桂森在人事无法尽到的职责,由她执行,让他亲自安排的风水,能够收获到一个相去不远的结果。
皆大欢喜。
“请您就坐我旁边吧,我好替您把个脉,再问您一些事情。”华尘莲疲惫的拍一拍床沿,接着侧首吩咐竹宁,“竹宁,你等等在把我口述的药方和要注意的事项一条一条列在纸上,好交给这位夫人和她的丈夫能依叮咛办理。”见妇人脸露疑云,她轻笑一声,语调祥和的同妇人做解释,寄望博的她的信赖,“呵,这个生孩子从来就不是只有女孩子的事情,当然另一半的配合是非常重要,不仅能教妳头一胎怀儿子的机率会大大增加,更甚者可以顺道调理妳丈夫的身子,将来想要第二个、第三个孩子都不是问题。”
妇人理解的一颔首,就姿态优雅的坐在床沿,客气地道:“那就有劳夫人了。”
华尘莲仅是对妇人抱以一个安抚性的笑靥,便要妇人轮流伸出左右两手,让她把吋口脉,待她把完后,再换皓祥把过一次,做出双重的确认,降低华尘莲误诊的机会,华尘莲就在问妇人身子平常的状况,和她丈夫身子的状况,得到肯定的回复,便和皓祥仔细得商量,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探讨出了适合夫妇两个人的调养方子,和针对妇人表现的妇科症状要注意的保健方法跟要避讳的食物,皆由竹宁详细的列在纸上。
候的华尘莲处置妇人的疾病完毕,竹宁和皓祥便有自觉把他们搬下马车的物品逐件收拾,在携返马车,杨桂森则把写好的纸张折迭整齐,封在精致的锦囊内,临别时,便亲手交给妇人,“恭喜妳和妳的丈夫,能住到这么好的一块儿风水宝地,代表你们是有这个福运承接此地的地脉,生出优秀的下一代,是故,我便将此宝穴要注意的禁忌都写在这张纸条上,等我走后,再行拆阅即可。”
妇人不明就里的接下,朝杨桂森做了一个标准的福礼,就立在原位目送杨桂森抱着换了杏黄色袄裙不良于行的华尘莲登上马车,信手关闭车门,把一切的喧嚣都锁在门外,营造宁静的氛围包裹着两人,让等会儿的谈话有个好的开始,愉快的终结。
皓祥骑着杨桂森来时的乌蹄盖雪名驹,缓辔行在马车的旁边,竹宁则坐在车辕上,一扬鞭子狠狠的击在马屁股,驱策着两匹马撒蹄奔跑。
此刻风雨初歇,在被一场倾盆大雨彻底清洗过的苍翠山峦上,有一道透亮的七色彩虹横跨至湛蓝的天际,俯瞰着生长在土地上的万物,诉说着云破日出的喜悦。
正是妇人现在的心情写照。
那么扬桂森呢?他还有一场硬战要打呢。
※ ※ ※
别那么残忍,有人正燕尔新婚,有人江水中冰冷……
不期然的,在华尘莲的耳畔回响着,她在前世不经意听到的一首歌《等你到三十五岁》哀怨凄美的曲调,恰是符合这具原身子主人听到表哥奉父母之命另娶他人的消息时,她在绝望下留了一封遗书,便走进了波涛汹涌的鹿港溪企图寻死,在混浊的溪水淹没她的口鼻,使她昏厥的那一瞬间,她的灵魂便进到了这一具不甚健壮的残躯,被从福建南平县来台湾接任彰化知县的杨桂森从溪里救起,就一路和他牵扯到现在,整整有十五年的岁月。
她承接这具身子所有的记忆和医人的技术,却没有领受她对那位表哥深刻到能够抛弃生命的爱情,乃至在她和杨桂森成亲的第五年后,跟这具原身子主人有过一段恋慕情谊的表哥,因着死了结发妻子,在替她守满一年的丧期,便脱去孝服不远千里从陕西来到台湾要求娶她做他的填房,但却被她已有夫婿孩子为借口给婉拒,不死心的表哥使尽浑身解数,都没有办法再次获得她的青睐后,就郁郁寡欢的离开台湾,至此她就未曾听过任何一件他另娶其他女子的消息。
早知道这样,那又何必当初呢?
错过了即是错过了,两个人在也回不到从前那样如胶似漆的状态。
等在后头,只是无尽的痛苦在折磨彼此,把那一份曾经朦胧的美好情意,在两个人心有疙瘩日日相处下,点点滴滴得耗光,不剩半寸的余地。
与其这样,倒不如各安天命,各归本位。
对彼此都是一个解脱的结局。
更何况,她并不爱不懂得替自己权益争取的〝表哥〞,只知道一昧攀龙附凤,全由父母安排终身大事的负心汉。
是不配这个满怀绝技,拥有医者慈悲的这具身子原主人在爱上他,再度蹧蹋她的一份纯真恋慕。
她的整个人,她的整颗心,唯独能给懂得疼她爱她的优质男人捧在手掌上珍惜,宠她宠得像女儿一样,舍不得她吃苦,舍不得她在外面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更舍不得她在为一家子生计辛苦的奔波,仍没有个放松的区域,让她稳当得做一番休息后,精力充沛的再出发。
用她现代的苛刻条件来审视,想要帮前妻的孩子们寻找一个称职母亲的表哥,绝对是排除在她的名单外,连个后补都轮不上号,甭论她会被他的甜言蜜语迷惑到不知天南地北,傻呼呼地抛弃杨桂森和他们两个人共同孕育的孩子,毫不留恋地跟他走掉。
不是脑袋被雷劈。
放着现在的日子不过,跑去当别人孩子的后妈?
她的表哥就算是个京城贵女都想要抢着缔结姻缘的香饽饽,但贵为华氏一族典医女兼大曜朝嫡长公主名衔的她,是不会跑去自荐表哥的枕席,做一个人人唾弃的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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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到牙科检查,说口腔的白斑是脂肪粒,瞬间有逃过一劫的感觉。
可能上天是看我挖得坑太多,不想要我太早死,继续填坑的关系吧,总之是平安无事呢!
不过其中提到妇人的名字姓施,那是因为在早期台湾在清朝统治的时候,施姓就占了鹿港的一半,算是在当地的望族,我将其中的女配安排为此,是有其意义,接下来会一一跟读者说个明白。
现在科普一下,在清朝统治台湾时期,有一句谚语说:“一府二鹿三艋舺”。
指的即是在台湾的繁荣地带,一府指的即是台南府,早在郑成功时期,便由他领着一部分从内地移民的人在这里开垦,并将统治的国都定居在此地带,促进这个区域的文化和经济有重大突破,逐渐成为一个军事兼商业的重镇。
二鹿和艋舺,前者指的是彰化县的鹿港,后者即现在台北的万华,都是船只往来频繁的对外经商港口,但因后来泥沙淤积严重,便改成其他的港口代替,但这两个地方的文化和经济活动,在清朝中叶,也是不容忽视,才会有这一句俗谚的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