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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给未来的你
情人节对于迹部景吾而言是个感情复杂的节日。
喜好上说,从来不缺乏奢华浪漫的情人节很符合他的审美哲学。
但另一方面,从他还不太明白这个节日的年纪开始,这一天几乎就成了他的女难日。在英国时,这一天就好像敌人是巧克力的大逃杀一般,总是要在桦地帮助下,他才能侥幸逃脱不列颠女孩子们的围追堵截。
而回国后,他以为以自己祖国相对保守的作风,情况会有所好转,毕竟不管是呵斥女生还是东躲西藏都算不得什么华丽的行为。
然而圣诞节前夕犹如情人节预演的状况,却似乎告诉他,一切只有愈演愈烈的份。
这种担心在二月十四日那天看到堆积在自己桌上粉白相间各色包装精巧的礼品盒时,得到了印证。
“这也太夸张了吧。”这段时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明寺椿走到迹部景吾桌前,故意做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
觉得大早上不宜情绪过于高涨,迹部景吾极力抚平额角的青筋,无视道明寺椿,从教室后面拿来大储物袋,迹部景吾支着下巴,思考着对这对不可再生物的处理方案。
“你不会想把是把这些东西都丢掉吧,太失礼了哟,迹部。”虽然好像不太关自己的事,但看着后排几个因为迹部景吾动作而神情变得紧张的女生,道明寺椿决定难得的做了回好人。
毕竟这一天是她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实在不想有什么过于让人印象深刻的意外发生。
“啰嗦!”迹部景吾嘟囔道,自己还没找这个最近一直奇奇怪怪的家伙麻烦,她倒先反过来找茬了。
虽然语气不善面色更不善,手上将巧克力扫进袋子的动作也没有停,但至少在最后,那个袋子的归宿只是迹部景吾的桌边,而不是垃圾桶,在道明寺椿看来,这大致也算得上某种程度上的让步。
而这一状况也导致了中午学生会休息室里,忍足侑士遇见了一个非常“非常规的迹部景吾”
永远拥有100%优雅姿态的迹部大爷,正从一个班级常备的大储物袋里往外掏各色巧克力盒,然后逐一拆开,抽出其中的卡片仔细阅读,然后把纸片放在一旁,巧克力放在另一边——另一边的芥川慈郎和宍户亮正在充当甜食消耗机。
“嘛~没想到小景原来是这么温柔的人呢。”忍足侑士虽然仍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但话语中的惊奇他可以用他家世代行医的声誉保证,绝对真挚。
毕竟,面对女孩子们过于澎湃的热情,即便是素来以温柔体贴闻名的忍足君也觉得有些消受不起,虽然每个女孩子送来的巧克力都是微笑着接受了,但多数在拆了包装后,都直接进了家政课储备箱,为此还换到到了美丽的长腿家政老师的义理巧克力。
迹部景吾看了一眼明显很闲的忍足侑士,挑了挑眉。指了指体积只是略微缩小了的储物袋。
“来,帮忙拆,卡片拿出来给我。”
虽然暂时不知道迹部景吾这样做的目的,但是看起来似乎很有意思,忍足侑士很快加入了拆包小分队。
然后拆着拆着,忍足侑士就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虽然巧克力的品质有好有坏,但里面的卡片写的却大多大同小异。
情人节快乐、一直很仰慕迹部君——然后几乎都没有署名。
“所以说啊,女孩子真是相当美好又可爱的呢。”
随便抽出一张没有署名的卡片晃了晃,忍足侑士微笑着说道。
一直埋头苦吃的芥川慈郎和宍户亮都好奇地抬起头,等待忍足天才的传道授业。
“没有名字哟。”
指着空白的右下角,忍足侑士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这样不是连是谁送的都不知道了么?”
好奇宝宝一号芥川慈郎问道,
“所以说,这就是女孩子可爱的地方啊。”忍足侑士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无法得到回应也没有关系,只希望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好奇宝宝二号宍户亮不认同地点了点头。
“那对于接受者,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意味着麻烦!”恨恨地说着,迹部景吾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
“所以说,迹部是在找某个特定的人送的巧克力?”
从迹部的口气中听出端倪,忍足侑士试探地问道,迹部景吾手上的动作稍稍停了下,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已然红起来的耳根让答案昭然若揭。
“难道是这个?”
忍足侑士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白色的卡片,递到迹部景吾跟前,这是今天忍足侑士唯三留下来的巧克力里所夹带的卡片,果不其然看到迹部景吾停止了动作,从忍足手里接过卡片,若有所思地看了许久,抬眼看了眼忍足,又把视线转了回去,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离迹部较近的好奇宝宝二号宍户亮凑过去,发现卡片上写的是:
祝亲爱的忍足君:
情人节快乐
道明寺椿敬上。
“说起来,这个我也有呢。”
宍户亮从放在椅子上的书包里,掏出的和忍足侑士一样的卡片,只是抬头换成了“亲爱的宍户君”。
“哦哦~原来部长是要找道明寺同学送的嘛~早说嘛~”
贡献出第三张同样卡纸的是完全没发觉迹部景眉峰已经快打结的芥川慈郎,他还相当好心的把迹部的大口袋拖到自己面前,然后把剩下的倒了出来。
“道明寺同学今天好像送出了很多义理巧克力呢,好像听说连教授A班的男老师都收到了哟。”芥川慈郎一边难得勤快地从中翻找,一边念念有词,“而且盒子上都有道明寺家的家纹,很好找的。”
然而,结局却让在场的人都失望了——除了忍足侑士。
在堆积成山的同类物中,并不存在有着独特纹路的那个。
“也许是还没来得及送?”宍户亮猜测,但是从距离上说,这种可能几乎不存在,道明寺椿可就坐在迹部景吾前面。
“也许是遗落了?”芥川慈郎觉得自己的猜测很靠谱,毕竟以迹部景吾收到的规模而言,遗落一二还是很正常的,不过他手上的却是道明寺椿亲手交到面前的,当然,即便迟钝如慈郎,也知道后一句最好还是不要说出来。
但这世界上总是有即便非常会读空气,却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比如忍足侑士。
“是生气了吧,因为圣诞节那晚的事情,说不定那是人家初吻也不一定哟。”看着迹部景吾一时变幻万千的脸色,忍足侑士祭出了杀手锏。
迹部景吾“嗖!”的站了起来。
明明一直以来,爱说谎的是那个家伙
惹是生非的是那个家伙。
难以捉摸的还是那个家伙。
圣诞节先想捉弄人的是那个家伙!
新年就跟冬眠了似的杳无音讯的还是那个家伙!
为什么反过来却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坏家伙!?
迹部景吾越想越气愤。
更气愤的是,他忽然觉得似乎自己也有那么点认同从头至尾不靠谱的存在确实包括自己。
怒气冲冲的迹部景吾在三位友人神色各异的注目礼下向门口走去。
刚拉开门就看到正准备敲门的道明寺椿。
“诶,你果然在这啊。”门两边的人都被这突然的碰面吓了一跳。
“我有话跟你说。”
“本大爷有话问你。”
而本应和谐的二重唱却在迹部景吾强势地拽着道明寺椿朝外走之后,变成了单方面的祈使句。
“诶,部长不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吧。”看着气势汹汹的迹部景吾,善良正直、今天正好又被美味的巧克力收买的的芥川慈郎有些担忧地问道。
“放心~如果连迹部景吾都搞不定,那道明寺椿就不是道明寺椿。”虽然说着让人放心的话,但忍足侑士却是一副完全无法让人放心的玩闹表情。
中学的天台多数时候可以充当两种功用——表白和决斗。
从成员构成上来说,这一年情人节中午的天台适用于前者。
而从气氛上来说,至少在开端的时候适用于后者。
“你这家伙今天到底在搞些什么?”
举起手礼三张同质地、近似内容的卡片,迹部景吾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只是生气的原因不知道是应该归结于卡片本身,还是竟然能说出这种不华丽的话的自己。
“义理巧克力啊。”道明寺椿一副完全无辜的表情回答道,“今天不是情人节么。”
道明寺椿理所当然的态度反而让迹部景吾想要说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你就要问这个么?”
虽然方向全错,但一时也不知道是气极了无话可说,还是觉得就算继续说下去,估计眼前这个家伙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摆出一副“什么嘛,根本不是我的错”的样子,迹部景吾索性点了点头。
“嘛,那就轮到我了哟。”
抱着如果这家伙今天又做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情的话,就算是她,也一定要吼回去——这样的想法,迹部景吾深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
然而道明寺椿接下去做的事情,却让迹部景吾所有的担忧都成了多余。
“情人节快乐,迹部君。”
看着被捧到眼前的粉红色小盒子,跟眼前真挚微笑着的脸,迹部景吾的心情像忽然被松手放气的气球,从几欲爆裂的状态,直接冲到了最高点。
“嘛,为什么是曲奇啊。”只是事情总是很难尽善尽美,而且这曲奇的造型……
被做成面部造型的巧克力曲奇,虽然形象上走了印象派路线,但是不管是从牛奶巧克力捏成的微翘发角,还是从黑巧的画成的趾高气扬的颜文字五官,都无疑是收礼者的真实写照。
虽然内心吐槽着这家伙不是把愚人节礼物当情人节送了吧。
但心情却还是好到迹部景吾连嘴角都无法拉下来装出生气的样子。
“嘛,虽然也试图做巧克力,但是一直失败,就只能拜托柴田把那些失败品重新做成义理巧克力咯,这个曲奇的话,相对比较容易啦。”以为迹部景吾是在笑话自己的手艺,道明寺椿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说。
难得有些示弱的回答,让迹部景吾笑出声来,不知道忍足知道自己得到的只是“残次品二次重造”的结果,会是什么表情诶。
看到迹部景吾似乎并不打算停下他的“嘲讽”行为。
今天本来打算一直放低姿态的道明寺椿按耐不住,还是拍了迹部一把。
“别笑了!严肃一点!我还有话要说呢!”
然而,当迹部景吾终于恢复到道明寺椿期待的严肃状态,仍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长到将天台的氛围由第二种决斗气场往第一种告白气场拨了好几格。
“好吧,我不笑了。”
迹部景吾深吸一口气说道,看着道明寺椿除了在比赛中,平常很少能见到的认真表情,迹部景吾不禁有些期待,今天还会有其他惊喜么?
“呐,迹部,我下一周的话,就要去法国了。”终于说出这句话的道明寺椿,微低下头,有些忐忑地等待着迹部景吾的反应。
会被吼“你这个自作主张的家伙!”呢?还是像以前一样呵斥自己不省心呢?
但结果却出乎了道明寺椿意料。
“我知道。”迹部景吾平静的说。
“要去两年哟,中途……可能一直都不会回来了。”以为迹部景吾误把自己的法国之行当作修学旅行,道明寺椿继续补充道。
但结果仍然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我知道。”
而越来越无机质的三个字,却瞬间让道明寺椿的心掉到了谷底。
是完全不在意么?
几乎从来没想过这种结果的自己,果然还是太过自负了么?
更深地低下头,忽然变得有些心情寥落的道明寺椿,甚至没有意识到眼角渐渐积起的湿润。
“这种学生安排,即便是体制外的击剑社,学生会必然还是会提早知道的吧。”迹部景吾冷静地继续说着,“虽然一开始确实想过,你这家伙怎么就背着我…………们大家做出这种自以为是的决定,真该好好训斥一顿,但后来就想,应该有你自己的原因吧。”
道明寺椿错愕的抬起头,看着迹部。
眼前的是那个在她挫败时、受伤时会给与她变扭的安慰迹部。
“我一直都在等,等你你亲自告诉我原因。”
那个即便说着词不达意的话,但也掩不住眼底的温柔的迹部。
“我想成为自己更想成为的那个自己。”道明寺椿坚定的说。
在决定选择与那个“自己”不同道路之后,所希冀的、位于这条道路彼端那个不再被家族束缚的自己,至少在当时的道明寺椿的定义里,更加趋近于美好理想的自己。
“离梦想更近的那个自己。”
。
“那就加油吧~”迹部景吾点了点头。
本着“礼尚往来”的态度,故意那么冷淡地说着那些话,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玩过头了呢,伸手轻抹掉方才差点溢出道明寺椿眼角的泪光,迹部景吾继续说道,“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似乎从来没有得到过迹部正面肯定的道明寺椿,在听到这样的话时不禁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得犹如即将来到的春天。
“嘛,我还以为迹部至少会觉得有些惋惜呢。”
因为预备铃响起,两人离开天台朝教室走去。
“为什么呢?难道因为以后就没人跟我找不痛快,没有人总是拖我当她彪悍母上的挡箭牌了”
“谁说不是呢~”
亦步亦趋地跟在迹部景吾身后,道明寺椿答得大言不惭。
考虑到今天失态的情况有些过多,迹部景吾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不过就是6个小时罢了。”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似乎并未跟上自己思考回路、从而一副迷茫表情道明寺椿,迹部少年决定大发慈悲地补充说明:“本大爷虽然日理万机,但从日本飞去欧洲的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
“要记得哟,迹部说的话。”
向前跨了几步,站到与迹部景吾并肩的地方,道明寺椿伸出小指头。而不久,就被另一人的勾上。
登上去往巴黎的飞机之前,道明寺椿朝出关口外的众人挥了挥手,又向迹部景吾比了比小指头,直到看到后者也回应了相同的动作才转身朝登机口走去。
虽然人生并不能总是尽如人意,比如送机人群中没有因为她的离开愤而离家出走的弟弟,比如情人节那天因为心情起伏太大而忘记说的那些很重要的话。
但正如迹部所说的,不过就是六个小时罢了,不过就是两年罢了。
他们的人生都才刚刚起步,年轻到有足够长的时间,让那个在未来等候的更完美的自己去弥补曾经的遗憾。
只是,当时道明寺椿并不知道的却是,在他们都算得上光华万丈的人生里,与时好时坏的姐弟关系,频频误解的言语交流相比,约定本身,恰巧是最不尽如人意的一部分,特别是在她与迹部景吾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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