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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对不起,她是病人
两天以后,徐瑾瑜在向依的陪同下离开了警察局,因为经过调查,证明了她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从警察局里出来,一大批记者就围住了她和向依,铺天盖地的问题丢向她,无数的闪光灯变换着各种角度想要捕捉她的每一个神情和动作。向依一手护着徐瑾瑜,一手推开挡在她们面前的记者,还不停地喊着让开。徐瑾瑜虚弱的身体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折腾,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开车赶到警察局的Marcus刚好看到这一幕,他冲进记者中间,抱起昏倒的徐瑾瑜上了车。记者们绝对没有想到智佳公司的总裁会出现在这里,还抱着昏倒的女人上了自己的车,这更是激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请问您和这位小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请问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所有的记者都涌向了他们,闪光灯更是一波接一波的没有停止过。向依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不让他们拍到她的脸,Marcus迅速的关上车门,把油门一轰到底,甩开了那群记者。经过医生的诊断,徐瑾瑜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和休息不好而造成的低血糖。女人被推进病房,旁边挂着葡萄糖和营养液。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向依不禁又红了眼眶,她可以想象这几天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Marcus很细心的递给她一张卫生纸。
“谢谢你。”向依接过纸擦掉脸上的眼泪,抬头看着男人。他个子很高,长得也很帅,“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用客气,帮朋友是应该的。”
“朋友?”她怎么不知道瑾瑜还有这样一个朋友。
“你先在这儿看一下,我去买点吃的。”
“嗯。”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被打开,向依握着她的手问:“这么快?”门口的人没有回答,只是关上门走了进来。向依觉得有些奇怪,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床边的李煜城。
“怎么是你?”向依有些厌恶的看着他。
“她怎么样?”男人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人问向依。
“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你不用假惺惺的来探病,因为她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拜你所赐!”说着,向依把李煜城推出了病房。关上身后的门,向依口气很不好的说:“李煜城,我求求你放过她吧。这几年瑾瑜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得很辛苦,她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这些天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了。算我求你,放过她吧,别再折磨她了。”
“这几年她过得不好吗?”
“你觉得呢?既然当初你为了出国而选择放弃她,那现在为什么又要来折磨她?”
“我为了出国而放弃她?她是这样跟你说的?”他的话里,带着不屑和讽刺。
“李煜城,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当初会在没有任何预兆的前提下选择离开你?为什么她甘愿放弃作为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的你?”
“因为她找到了新的救命稻草。”
“啪!”向依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李煜城,这一巴掌是我替徐瑾瑜那个笨女人打你的!我真替她感到不值!也替你感到可悲!这一辈子你都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你永远都会失去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而这些都是你亲手毁了的!”说完,向依准备回病房。
“向依!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煜城,如果当年你能这么问一句,你就不会错过徐瑾瑜了。现在才来问,还有意义吗?”
“我……”一阵铃声打断了李煜城的话,“喂。”
“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曼婷的人?”
“李曼婷?她怎么了?”
“她在我们超市偷东西,被我们超市的保安当场抓住。”
“在哪个超市?我马上过来。”挂上电话,李煜城看了向依一眼,转身离开。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表达了徐瑾瑜的不重要性,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开车赶到超市,李煜城在超市安保部的办公室里见到了李曼婷和几个超市负责人模样的人。
“你好,我是李曼婷的……”他顿了一下,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我不管你是她什么人。来,你看,这就是她在我们超市偷的东西。”说着,一个男人从旁边的地上拿起李曼婷平时背的包,把里面的东西全数倒在了桌子上,有打火机,戒指,小零食,和一些其他的小东西。“我不说别的,就光是这枚戒指都是好几千块。按照我们超市的规定,只要偷窃的金额超过一千块就要报案的。”
男人走过去,把已经吓得全身发抖的李曼婷搂在怀里,“我们愿意做出赔偿,只要超市方别报警。”
“赔偿?按超市的规定,那是要照原商品价格的十倍赔偿的,你们赔得起吗?”
“只要超市方不报警,我们会按照你们的规定赔偿相应的金额。”
“你听清楚了,是十倍的赔偿金!”那个男人再一次申明。
“她是病人,如果你们报警的话,她也不用负任何的法律责任。相反,我会照价赔偿。我相信双赢的结果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说完,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放在桌面上。超市方也不是麻烦的主,既然可以在没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得到一笔可观的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男人拿过卡,有些奇怪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两个人:“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缺钱的人,这么多的赔偿金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真搞不懂怎么还会偷呢?”
李煜城拿回自己的卡,带着李曼婷回了家。喂她吃过药,李煜城又守在她床边直到她睡着才离开。走到阳台外面,李煜城拨通了Jason的电话。
“喂,Jason是我。煜瞳又开始出现偷窃的行为了。药我喂她吃过了,现在已经睡了。好,这几天我会看着她。那你尽快赶过来,就这样,再见。”挂上电话,李煜城双手撑在栏杆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记得那是在自己还在读初三的时候,她才刚刚升上初一。本来每天回家都是两个人一起的,可是有一天因为自己要参加一场很重要的篮球比赛,所以就让她先回家,可是没想到意外就这样发生了。等到李煜城打完篮球回到家以后却发现她还没有回来,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全家人开始四处寻找,最后还是李煜城在学校附近的一个草丛里找到了她,只见她光着身子蜷缩在那里,以前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空洞洞的,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已是少年的他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李煜城脱下外套裹住她,然后抱着她回了家。整整一个月,她躺在床上一句话都没有说,每天就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半年以后,他们发现她开始偷东西,就带着她找到了心理医生,经过诊断,医生说这是一种病理性偷窃的行为,即是说病人无法控制自己想偷东西的欲望。再后来,他们搬离了那里,来到一座新的城市生活,还给她改了一个新名字叫李曼婷。李煜城一直为这件事而深深自责,所以他转到了她就读的学校,成了她的同学,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兄妹,她的真名叫李煜瞳。煜瞳对他很依赖,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而他也很宠爱这个妹妹。去到美国以后,煜瞳再次改名叫李思琪,以一个新的身份开始全新的生活,并且她一直在接受Jason的心理治疗。这两年煜瞳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她逐渐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了,可是没有想到才刚刚回国没有多久,她又出现了偷窃的行为。难道是国内的环境对她造成了影响?
男人有些烦躁的去摸兜里的烟,突然想到煜瞳不喜欢烟味,所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碰烟了。李煜城转身进到厨房,准备到吧台去拿酒杯,这时他才发现之前放酒杯的地方此刻插着一束已经
干枯了很久的百合,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难道说煜瞳犯病和她有关?
记得之前有一段时间她的偷窃行为很严重,那是在她知道李煜城和徐瑾瑜在一起以后。每天她都会担心哥哥是不是会丢下自己和那个女人走,然后就是疯狂的偷窃。那段日子她几乎偷遍了每一个大型的超市,直到后来警察局里超过半数的人都认识她。他问过医生为什么会这样,医生告诉他,那是因为她必须要从头屑的快感里弥补她内心的缺失。依赖让她对亲情有很强的占有欲,因此当她感觉到自己依赖的人有离开的可能以后,她的安全感就受到了眼中的威胁。这时候,她就会想要通过偷窃来得到快感,从而缓解她心里的不安。如果说在她心里的那种可能会失去的不安是一种疼痛的话,那么偷窃对她来说就是一剂很有效的止痛药。可是那个时候,他根本不可能和徐瑾瑜分开,正好学校要挑选五个学生以交流生的身份去美国学习两年,所以在经过一番考虑之后,亲情最终让位于爱情,他选择和她一起去国外学习。可是没有想到,换来的却是她的拒绝和分手。
李煜城突然想到那天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或许导致煜瞳犯病的原因就是她看见他吻她,多年来筑起的安全感在瞬间又被瓦解,她觉得自己的哥哥又要丢下她离开,所以她需要通过偷窃来寻求一种心里的平衡。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一口气灌下,冰凉的液体一瞬间充斥在胃里。他轻轻打开煜瞳卧室的门,走到她床边蹲下,无意间瞥到了她藏在床底下的杂志。抽出杂志,封面上是徐瑾瑜昏倒时的照片,而抱着她的男人正是Marcus。没有想到上午才发生的事情,下午就已经上了娱乐杂志的头条。翻开里面的内容,有很多内容都在报道她和Marcus的关系,还有对她隐私的挖掘,里面甚至提到了自己和徐瑾瑜过去的恋人关系。李煜城收好杂志,帮煜瞳掖好被子,然后出了门。
向依把晚上出去买回来的杂志扔在茶几上,对着坐在沙发上正在给多多换睡衣的人说:“太过分了!这些记者怎么这么没素质?”
“依依,把那些东西收起来!孩子还在这儿。”
向依赶紧把杂志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坐到了徐瑾瑜的旁边:“瑾瑜,现在怎么办?”
“过段时间就会好的。”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说要自己站出来声泪俱下的说明自己是无辜的?
“可是,谁知道这个过一段时间要过多久?”
“好了,去睡吧。”她亲了亲孩子的脸蛋,然后看着他走进了自己的卧室。起身收拾多多刚刚换下来的脏衣服进到卫生间,徐瑾瑜开始洗衣服。“依依,最大的伤害我都撑过来了,还在乎这些吗?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会影响到多多,其他的对我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看着一脸平静的女人,向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了解徐瑾瑜,越是难过她表现得越是平静,只是谁都看不到她心里的伤口其实已经溃烂到血肉模糊了,她不是不痛,只是她觉得说出来也没用,所以宁愿自己一个人受着。
走进书房,李煜城拨通了林秘书的电话:“关于公司企划案丢失的那件事,我不想再被那些记者当做炒作的话题。”
“是的Boss,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封面上女人苍白的脸,李煜城打开抽屉把杂志丢了进去。或许在他决定报警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当然前提是Marcus不在记者面前表演那么一幕。第二天一早,徐瑾瑜就接到总编的电话,说是考虑到她现在的情况,所以让她在家里休息一个星期再上班。挂上电话,徐瑾瑜送多多去上学,却在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被突然冲出来的记者围住,无数的闪光灯开始在她眼前闪烁,此起彼伏的问题反而让她听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她把孩子紧紧地护在怀里,不让他被记者拍到,而孩子小小的手也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她知道他被吓到了。徐瑾瑜想用手肘推开面前的记者,可是人实在太多,她被围在记者中间根本就出不去。
“够了!你们吓到孩子了!”她忍无可忍的喊了一句,身边立刻安静下来。
“请问这个是你的孩子吗?孩子的父亲是谁?是智佳公司的的总裁Marcus吗?之前有人拍到
你们一家三口一起吃饭的照片,你可以说明一下吗?”
“可以让我们给孩子拍张照片吗?”
“之前有人说您和E公司总裁李煜城先生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而您又卷入E公司的盗窃商业机密案,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吗?这和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有关系吗?您是被冤枉的,还是出于报复的目的?”
“徐小姐,您……”
无数的问题朝她砸过来,她觉得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压在自己身上。她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人,然后看着别人不断的朝自己泼脏水。可是她不能退缩,她不能害怕,因为多多还需要她的保护,徐瑾瑜把孩子护在自己怀里,然后努力挤出记者中间,抱着孩子坐进了一辆刚好开过来的出租车里,耳边的嘈杂被迅速关上的车门挡在了外面。
多多有些害怕的看着她问:“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问那么多奇怪的问题?”
她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看着他解释:“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他们都是为了我来的。因为他们很喜欢我啊,所以他们想和我一起照相,希望我可以和她们说话。就像你很喜欢超人,你是不是也希望有一天可以见到他,然后和他照相,再然后问他一些你想问的问题?”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也和你,和他们一起照相?”
“因为我怕他们看见你了,就不喜欢我而喜欢你了呀。”
“徐瑾瑜,你真小气。都不让他们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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