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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何若薇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到了李聪所在的屋子。春喜跑得急,刚出来的时候门都没关。
何若薇一跨进去扫视了一圈儿,就发现这屋里根本没人,便回头问道:“春喜,人呢?”
春喜一脸诧异,指着床上乱成一团的被子道:“我走的时候明明还在的,而且还凶巴巴地盯着我……”
何若薇皱皱眉,问后面的几个下人,“你们看见这屋子里的人去了哪儿没有?”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均摇摇头。
“小姐,我在前面守门,没看到有人出来。”一个下人说。
何若薇道:“我和娘亲就在前院儿剪纸,如果他到前院儿来,我不可能看不到。”
“莫不是从后门走了?”一个下人说。
“阿山,后门那边看到有人吗?”何若薇问。
阿山是个黑瘦的青年,是本村王家村那边的穷苦人家,后来听说何家招下人,便跑来应征。何夫人听说他是为了给娘看病才来做下人的,很是疼惜,虽然他长得瘦小,还是把他留了下来。
阿山感激涕零,做事非常认真。何若薇见此,就把他放在了后门那边看守打扫,顺便帮着厨房。
此时听到何若薇发问,阿山连忙道:“没有,小的一直在后门守着,没瞧见不认识的人来。”
“哎呀,莫不是藏起来了吧?”春喜捂嘴叫道,“难道我猜对了,他就是个坏人,要不然他藏起来干嘛?”
何若薇心中也惊疑不定,确实如此,如果行事坦荡,他躲起来做什么?要不是做了亏心事,哪里会这么形迹畏缩可疑?
这地方那么小,他能藏到哪里去?要是真是坏人……糟了,下人都被她召到这里来娘亲还在前院里!
想到这里,何若薇大骇,厉声道:“阿山,你赶紧带人去搜这些屋子!阿立春喜,你跟我到前院去!”
几人齐齐应是,何若薇提着裙摆急匆匆地和几人赶往前院儿,却见何夫人好端端地坐在廊下剪窗花,蓝巧正在给她拿纸,面色如常。
何若薇松了口气。
看到几人出来,面色古怪,何夫人便问道:“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般慌张?”
何若薇也不隐瞒,“娘亲,我们救的那个人不见了,他没有出去,定是躲在院子里的哪个地方。”
“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躲呀?”何夫人也不解。
“我也想知道。”何若薇上前安抚道,“娘亲放心,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人那么多,他也犯不出什么事儿来。”
何夫人反过来安慰她,“无妨,只要把人找出来问问就是了。”
“是,娘亲。”何若薇应了一声,吩咐道:“阿立,你留下。剩下的人全部去搜,务必把人搜出来!我到要看看,这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王立夫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蓝巧问道:“小姐,你救的人是什么来头?”
何若薇道:“我也想知道,昨日见他昏迷,就好心救他回来了,没想到出这样的事。”
“都快过年了,希望别闹出其他事儿啊。”蓝巧道。
何夫人看何若薇还站着,便拉着她坐下,“你现在急着也没用,让他们找到了就行了。”
何若薇道:“没有扰到娘亲就好了。”
不消片刻,阿立又带着人匆匆而来,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想来是被人一顿好打。何若薇等几个女眷又惊又疑,纷纷开口询问。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为何满脸伤痕?”
阿立也很狼狈,朝何夫人、何若薇方向躬身道:“禀告夫人小姐,我们搜院子的时候,发现那人居然还在那屋子里面,我们原本想把他带来找夫人小姐,却不想被他一顿好打……”
“真是岂有此理!”何若薇气道。
何夫人听着,脸上也露出不悦之色,“到底是什么人如此霸道?居然敢出手打人?”
边说着,边往廊下石阶走去,何若薇忙扶着她,道:“娘亲,小心脚下。”
蓝巧和春喜也听得一肚子气,跟在何若薇和何夫人两侧愤愤道:“这样的人,小姐就不该好心救他!”
阿立等人原本仗着人多势众,没想到却被人打得落花流水,还要夫人小姐来出头,现在也面露尴尬和不忿之色,低着头,匆匆跟着何若薇等人去到后院儿。
何若薇心中怒火中烧,这阵子她在云乐县混得风生水起,虽然稍稍有些磕磕碰碰的,但是终究是顺风顺水。药堂一开,那银子和名声都是滚滚而来,还没人敢这样对她。
后院儿里新雪初融,几株梅花开得正是艳丽,两株松柏矗立在一溜儿房屋的两头,最尽头那间,正是昨日何若薇救助的男子住的房间。
“娘亲先在此等候,让我和阿立他们先去瞧瞧再说,免得他伤人。”何若薇道。
“那你小心些。”何夫人目露担忧。
“娘你放心,阿立他们已经带好了棒子,不信打不过他。”
“是啊,他拿着椅子朝我们砸,我们才没办法的。”阿立点点头,紧了紧手上的木棒。
一干人浩浩荡荡地冲了进去,稍稍一扭头,就见一男子坐于桌后,端端正正,眉头紧皱着,似乎在沉思。
听到门被嘎吱一声推开,男子抬起头来,便见到当先一娇艳女子寒着一张脸蛋儿对自己怒目而视,旁边一左一右站了两个下人。
见她穿着打扮,男子便知她身份了,不待她开口,他便站起身来,朝女子感激道:“小生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李聪在逃难的这一个月里,大多时候扮演的都是书生,他在太子的时候,见得最多的也是书生,所以扮起来,还颇为相像。
何若薇满腔怒火,却没料到男子居然如此礼貌,倒是愣了一愣,继而脸色一板,质问道:“敢问公子,为何躲而不见?为何打我下人?”
男子抬起头来,神色郑重,“敢问小姐,为何要派人强行拉我?说是打小姐的下人,应该反着说才对。”
他看了看正要发作的阿立等人,道:“这几个奴才一冲进来就对我又拉又扯的,对我极其粗暴,我还当是遭了强盗,自然要反抗,要不是我还有几招防身技艺,恐怕我又得躺倒在地了。”
“你胡说!”阿立气不过,“是你自己先藏起来,我们拉你只想带你去见小姐而已。”
“我何时躲起来了?”男子双眼一瞪,漆黑的眸子朝阿立方向一瞥,竟然让阿立噤声了。
何若薇心想,居然还倒打一把了。
“你说我躲起来?我为什么要躲起来?我只是去出了趟恭,刚回到屋子里就被你们拉拉扯扯的。”男子说道。
“可是你就是躲起来了。”
“你有证据证明我躲起来了吗?”
阿立语塞,一张脸涨得通红。
何若薇皱眉,这人嘴舌居然如此厉害,不过他说得也对,她是没办法证明他是躲起来的,便问道:“为何我们到处找你的时候不做声?”
“我没听到。”
何若薇噎了一下,居然还有如此理直气壮的理由。他当他是谁啊?
何若薇也不是好惹的,当下板着脸道:“既然公子能扔凳子,也能打我下人,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若薇就不耽误公子时间,公子请走吧。”
男子似乎也觉得自己态度太过强硬,便尴尬地道:“这是一场误会,我留在这里,是想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
事实是,李聪确实是躲起来了,也是在躲起来的时候听到了下人们的话,才得知不过就是一户寻常人家,这才又回到了屋子里。谁想到阿立他们冲了进来,行为粗暴,李聪毕竟是太子,就算被废了,也是个皇子,对于奴才的大不敬自然是极其生气,这才有了先前那一出打人的事情。
“我这就走。”被人很明显地往外赶,李聪虽然潦倒落魄,但是也是有骨气的。朝何若薇拱拱手,便要朝外面走。
“到底怎么样了?让我瞧瞧。”正在屋内僵持着,何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何若薇连忙转身去扶她。
李聪走过来,正好和何夫人对上眼,双方均是一愣。
何夫人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继而大骇大惊,脱口而出:“太……”
“姨母!”李聪一声大叫,把何夫人的声音压了下去。只见他脸上充满了惊喜之情,扑上去道,“拜见姨母!”
他这一叫,把一屋子的人都叫得茫然吃惊。好半晌,何若薇才问道:“娘,此人你认识?”
何夫人也恢复过来,惊喜地拉着李聪的手道:“是啊。他是我娘家那边的人,以前你也见过的。”
何若薇心中一惊,勉强笑道:“是吗,难怪瞧着眼熟……”
何夫人细细研究她神色,何若薇心中砰砰直跳,思绪乱成一团。娘亲这么看她是什么意思?我当真见过这个人?他叫什么名字?现在我却一点也不认识,娘亲会不会怀疑我?
何若薇脑子越想越乱,但是何夫人依然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似乎在怀疑什么,何若薇更加慌张。
实际上,何夫人并非怀疑她,而是在看她是不是还记得太子李聪,毕竟他们是见过的。但是看何若薇不像是记得,便又在心中盘算着到底是把真相讲明还是隐瞒不说。可她这一犹豫,却让何若薇如临深渊,吓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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