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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Chapter.01
—— 那个明亮的夏天,那个干净温暖的少年,回忆总会让眼睛控制不住的酸涩。
我不想重新来过,只想轻轻触摸那片爱过你的时光。
※※※※※※※※※※※
门铃响起的时候我刚从浴室出来,顾不得湿淋淋的头发和身上松散地披着的浴袍,我快速穿过走廊,一把拉开门。
门外人一脸的不耐烦在看到我此刻的“着装打扮”时迅速换成惊愕。他盯了我半晌,然后红着脸犹疑地开口,“你…怎麽不穿衣服啊…?”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往自己的胸口看去,然后挥手“砰”地一声甩上门。
TMD,刚才走得太急,连腰间的浴袍带开了都不知道,结果我从脖子到脚跟被门外那个不认识的男的看得一干二净。我满心愤懑连滚带爬地回到卧室,拉开衣柜随手扯了一件白色的T-shirt套上,从衣架上取下裤子穿好,再次顶着一头滴着水的头发打开门。
门外的男生显然已经调整好情绪,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递过来一封信,“这是你的吧?”
我伸手接过来,白色的信封上是言语清秀的字迹。
“是啊,怎麽在你那?”我问。
“不知道。”他语气平淡,“可能邮递员送错了,我住楼上。”
我眯起眼睛打量他,墨绿色的头发,刘海直直地垂在眼睛上方,清秀俊美的五官,肤色白净得近乎透明,米色的衬衫和浅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着清瘦高挑的身躯。恩,不错,看起来还蛮顺眼的。
我对他咧开一个笑容,“呐,谢谢了,要进来坐坐吗?”说着,我侧了侧身子。
“不用了”,他说,“我还有事。”
“拜~”我朝他挥了挥手,关上门。
把信丢在桌子上,我拿出吹风机吹头发。
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言语的照片在屏幕上闪烁。我拿起来按下接听键,正好也省得呆会儿打过去告诉她信已经收到了。
“子墨!”她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满。
“怎麽,干嘛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明显底气不足。
“罹、子、墨!”她彻底被我惹毛了,一字一顿地喊着我的名字,“我都给你写了七封信了你一封也没有回过来!”
嘎?七封?有这么多么?我汗颜地想,嘴里还不忘给自己辩解:“有事打电话不就好了吗,干嘛还那麽费事的写什麽信…?”
“可是我想看你的字。”她的语气软下来。
“哇咧?!看我的字?你不怕做恶梦啊?”我流下一滴冷汗,我的字从来都是写过两分钟后我自己都不认识了她居然想看我的字。
“你少跟我贫,我上周又寄了一封,这次你收到后一定要回信!”她态度凶狠。
呃,本来想告诉她信已经收到了,照这种恶劣的形式来看,我还是省了吧。
接着她又跟我唠叨了一个钟关于她现在生活和环境的事,以及叮嘱我上课认真听讲,晚上睡觉盖好被子空调别开太低,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其实我感觉就算是不三不四的人也未必愿意跟我这种不五不六的人来往)之类芝麻绿豆大点的琐事,管教之严顾虑之深让我感觉她根本不像是我女朋友,当然更不像我妈。
因为我妈从来没有管过我,无论是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因为抢玩具跟别人打架还是上初中的时候因为抢女朋友跟别人打架,她一概不过问,更没关心过任何关于我学习的事情。她从来都只会踩着十二公分的细高跟鞋“叭嗒叭嗒”地穿过公司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对着电脑上的一大堆数据姿态优雅地敲打键盘,或是神情慵懒地窝在Armani的沙发上喝咖啡,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经常忘记有过我这么一个儿子。
我妈整天对我不闻不问,我爸常年都在美国的总公司里也管不到我,家里除了一个整天面无表情的研究美元汇率和高等函数的哥哥之外我也再没其他的兄弟姐妹。这样的生活倒是给了我充分自由的个人空间。从上高一起我就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里,有时候也会做一两份兼职。当然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许多人认为的“富家公子要培养艰苦奋斗的精神”之类的,我没有那么闲。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并没有依附着家庭生长。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在证明给谁看,又或者,我只是在证明给自己看。
我讨厌一切没有存在感的事物。包括那种被抽象地下着定义,人们都习惯称之为“情感”的东西。
或许它无处不在,可是我无法触摸到,无法确定它到底是脆弱还是坚固,所以无法相信。
挂掉言语的电话后已经是九点半了。我走进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七零八落地扔着的都是言语寄来的信。
随便整了整,厚厚的一沓,我一封也没看过。
不想给自己的不上心和懒散找借口,我把它们全扔在床上,盘腿坐着一封一封地拆开来看。结果还没看两封就呵欠连天困得睁不开眼睛,于是随手抓起来重新塞回抽屉,按灭灯裹起毯子就沉沉地睡去。
梦里是接连不断的黑暗,却仿佛沉淀出了一个悲伤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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