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为谁

　　在床上歇息了几日，我的身子已几乎大好了。

　　禽兽爹爹一直没来看我，每次总是只在门外问了下冬梅我的状况，便走了。听到他的声音，我窝在被窝里抖了抖。将眼睛闭得紧紧的，只盼着他快点走。还好最近他似乎真的很忙。

　　闲来无事时（也就是一堆女人们没有来时），我便坐在床上翻看着这个时代的书籍，大多是纸质材料，想必发明纸的蔡伦（不知道在这里叫不叫蔡伦啊）已经出世了。

　　令我不解的是这里的文字居然都是简体中文！这也太可怕了！明明这里还是古代！为何文字会那么先进！不过也幸好它如此先进，否则我就成了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了！难道是哪个穿越先人的杰作？

　　水未屋中的藏书还是蛮多，看来她并不是一个养尊处优大字不识一个的小姐，另外我又叫丫鬟们按我的吩咐找来了一些有用的书籍，好好了解一下现今时代的风土人情。当然一些奇闻怪谈就纯属个人爱好啦！

　　这个时代，有三皇五帝，尧舜禹，夏周商，甚至连秦始皇汉武帝都也是大喇喇印在史书上的。只是历史从三国时期便有了略微的不同，我原先所处世界三国时期的历史是以魏蜀吴三国鼎立，最后司马家族夺魏灭蜀称帝吞吴告终的，而在这个世界，不知道因何缘故，最后魏并没有成为三国鼎立的最后胜者，而是由东汉末年的群雄之一吕布将势力暗暗发展慢慢坐大，最后其在82岁高龄统一各国，242年建立新朝，史称“炎”，在位3个月薨，其子吕侯继位（据野史记载，清人张慢所著《三国杂记》有纪录吕布之子，姓吕名侯，字子凌。为布与丁原之女所生。乃是异人。)。

　　在我所处的时空，吕布势利多变，有勇无谋，性格多猜忌，先后投奔丁原董卓袁术袁绍张杨，最后被曹操缢死，然后枭首，一代英雄亡命于下邳白门楼。而在此时空，吕布被描述成了神一般的人物，性格丰满，知人善用，不仅武艺高强，将个方天画戟使得如有神助，更是能够夜观星象神机妙算，似是诸葛二世。

　　我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厚厚的吕布传记，传说他曾在伏虎坡大战曹军，当时天降异象，傍晚时分，云霞一片火红，有九头异鸟穿梭于云中喷火，烧毁曹军战车无数，为其助威；传说他背后有神祗相助，使得他不仅越战越勇，最后登上宝座，更能永葆青春；传说他皮相极佳，剑眉虎胆，英气逼人，作战时有如天神下凡，眉宇间甚至有第三只眼睛，时刻怒目圆睁，目光如炬。

　　我看得饶有兴致，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帝王势力是吕布一族的后人吧，直把个吕布说得有如二郎神般，九头异鸟？怎么不弄条哮天犬啊？连神祗都扯上了，要是吕布真是神祗，又能永葆青春，为什么又会在82岁时死掉呢？真不怕贻笑大方。还剩一半未看，我随手搁了手中的《吕布传记》，像这种字里行间都是大肆鼓吹奉承的东西，也就权当个消遣来看看罢了。

　　依据我现在所了解的史实来看，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个时空应该是从我原先所在的那个世界在三国时期分裂成的一个平行世界，貌似分裂的缘由便是在于吕布吧？在我的那个世界，杨戬是杨戬，吕布是吕布，可是这儿仿佛吕布是二郎神下凡了……也没有什么九头异鸟，这些都是在神话传说里的。

　　不过，也许是这个时代的皇帝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散布一些民间传说吧，有什么比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来做领导者能让人民更安心的呢？政治手段啊政治手段！真是可怕。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因何分裂的，吕布的身上到底有着什么秘密呢？只可惜他老人家死了，要不我还真想去问问他。

　　唉，不想了，这个世界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我管他吕布是七大姑八大姨所助，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最好。

　　我现在还是处在炎朝，不过在位的皇帝已经是吕布的儿子的儿子的儿子的……了，单名检（嘘，不要说我告诉了你们哦，说出皇帝的名字可是大不敬的，低调低调……）。换算成公元纪年来看我也差不多穿到了公元三几几年吧，正是我在的世界的东晋。感谢作者还有点良心，没有把我穿到原始时代和什么元谋人北京人做伴，天天捆着树叶兽皮跳篝火舞的，那我可受不了。

　　我是学理的，最讨厌的一门科目便是历史，也不知道这个炎朝，到底有什么历史风俗呢？唉，早知道就多看看三国之前的历史了，可是谁知道我会被穿越呢？真是倒霉。

　　我自顾自发着呆，思索着还需要点别的什么书来修身养性，突然，一个悦耳阴柔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那声音像一条滑腻腻的蛇，又像冰冷水底的黑色水草，阴森地缠绕住了我的全身，扼住我的咽喉，不能呼吸。

　　“未儿，发什么呆呢？”（大家来猜猜看啊猜猜看，这是谁来了？有奖竞猜哦，猜中者可得水未热吻一个哦！！作者在路边盘腿坐下，一把把地收着钱，边吆喝边无视泪流满面的水未。）

　　这，这，这……这声音……我机械地转过头，，仿佛听到了我脖子上齿轮转动声音，咔嚓，咔嚓，咔咔嚓。

　　我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呵，爹爹好……”我忘了水未是不能笑的，不过没事，我想我现在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爹，爹爹怎么来了……”我努力地调整了下面部肌肉不要痉挛：放松，放松，你可是从一千多年后来的万能女主，作者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死的！

　　自我安慰仿佛没有什么效果。一见了他，我的身子就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般冰凉寒冷，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他布满红晕的情色面容，我那满是伤痕的身躯也隐隐作痛起来。

　　我僵硬地说：“春夏秋冬比较懒，父亲大人来了也不晓得通报一声，赶明儿我打她们屁股去。”边说边瞪那几个该死的，怎么做事的嘛，害死我了，小心我把你们改名叫嫫母离春孟光阮氏！冬梅正准备掩上门，春兰正准备奉上茶。

　　“未儿不用瞪她们了，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要她们不通报的……否则，我怎么能见着未儿有不睡觉的时候呢？”禽兽爹爹笑得越发温柔起来，而我越来越不寒而栗，仿佛看见一条剧毒的蛇，吐着血红的芯子，慢慢地向猎物靠近。

　　“呃，我，我比较容易犯困，一困起来，恩，恩，就谁都不知道了。”我结结巴巴道。为了增加我说的话的可信性，我又补充了一句：“连亲爹都不认识。”可又突然想起他就是我亲爹，我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又硬着头皮道：“其实，亲爹还是认识的。”

　　瞥了眼他丝毫未撼动的妖冶假面，“呵，呵。。”我干巴巴笑了了两声，低下头，不敢看他，身子越发冰冷了。

　　这个人，面若春风心如刀，浑身散发着一种类似万年寒冰的气息，让人战栗。为了躲开这只禽兽，每每他来看望我时我都会装作睡着了（作者插嘴：其实你娘来看望你时你也睡了），结果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也躲不掉，我不过是一只自欺欺人的鸵鸟罢了。

　　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小心翼翼地斟酌了下词汇，仿照以往穿越小说里看的大家闺秀的遣词造句，终于又开口：“不知爹爹夤夜来访，有什么事呢，未儿只是身子有些乏，近日里总是犯困，所以爱睡觉，还望爹爹包容。”

　　这个回答真是天衣无缝！我对自己高超的应变能力无比佩服。

　　我一面偷偷地观察着他，一面装作困倦的样子揉了揉眼睛，做出睡眠不足精神失常状。毕竟只是八九岁的小孩子，不会有什么心眼的，爹爹也不会在意的，不会的，不会的。我暗暗祈祷着，心里的小鼓七上八下，砰，砰。

　　禽兽爹爹轻轻一弯腰，在我塌边坐下，细长幽深的眼睛探究地看着我，阴阴的目光刀子一般，要把我从头到脚解剖一遍似的。

　　我故作镇定地看着他，努力做出一个属于八九岁孩子的纯真眼神，同时又觉得心虚不已。

　　“未儿……”他望着我沉吟了半晌，蓦地浑身散发出一种嗜血的杀气，却又是在突然之间，他全身的杀气顿时收敛，声音婉转深情温柔似水：“未儿，可是对爹爹有着什么不满？”

　　What？我没听错吧？我快哭出来了，我滴神哪，你就是我再世的观世音菩萨，我发工钱的顶头上司，我滴祖宗，您说让我往东，我就往东，让我往西，我绝不敢往东，我哪敢对您有什么不满啊，我的小命还想不想要拉？

　　我一面在心里哀嚎，一面在面上装出一种泫然欲泣的表情：“爹爹，您可是，不喜欢未儿了？”我相信我把最狐狸精的招数都用出来了，要是我有尾巴，它现在一定是以120hz的频率飞速摇着。观世音啊，你不要杀我啊……

　　禽兽爹爹见我这样，猛然浑身的气息都变了，他万分爱怜地搂过了我，俨然一个道貌岸然的慈父。

　　“爹爹怎么会不喜欢未儿呢，未儿就是爹爹的掌中宝，心头肉，爹爹最疼爱的眼珠子……爹爹只是怕你害怕爹爹了，你看你，现在见着爹爹也不撒娇了……”他用甜腻得要滴水的声音温柔地哄着我，同时半真半假地温声埋怨道。

　　我相信，要不是身上的伤还在心中隐隐作痛，我早已沉醉在他的温柔假面中，缴械投降了。

　　“爹爹绝对不是要伤害未儿的，也绝不会让别人来伤害未儿。未儿不用担心，明天一切爹爹都会帮你解决好，未儿莫要听信别人的话，只相信爹爹就好……”

　　他轻轻在我耳边说着一些我不太懂的话，温柔地抚摸上我的后背，我的肩膀，我的面颊。他痴迷地望着我，着魔般地摸着我的脸颊，最后给了我一个蛇一般黏湿的吻，把我放平，盖上我的被子，而我像块木头般任他摆布着。他立在我的榻前，莫名地有一种压迫感。

　　忽然，他荡开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未儿自己也要时时留心，刻刻在意，大家闺秀莫要对下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于礼制不合。你有爹爹就够了。”

　　说完，他带上门，如进来时般无声无息地走了。

　　呼……我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冷汗已经将罗衣浸湿了，鸡皮疙瘩也在接受那些个抚摸和吻的时候掉了一层又一层。

　　他怎么知道我调戏那个侍卫哥哥了？明明当时旁边并没有他人啊？难道是帅哥肖虎告的密？不对不对啊，那样不是自寻死路吗？究竟是谁？还有，明天到底有什么？他也没说清楚。

　　“这个老爹，也不靠谱。明天到底有什么啊？”我轻声抱怨道。
　　“不知道。”一个阴柔的声音传来，将我唬得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未儿，门被风吹开了。”禽兽爹爹的声音传进来，一双手伸进来，仔细掩上门。

　　妈妈咪呀，想偷听就直说嘛，好恐怖，大半夜的。说了也不如不说。我暗自腹诽道。

　　烛火摇曳，似乎有阵风吹了进来，我心惊胆颤地看着烛火扑腾，生怕它灭了。又将床的帐幔拉得死死的，被子也整个裹了起来，压得严严实实的。

　　“吱呀……”今夜的风貌似挺大的。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哦哦哦……”我轻声哼着歌，拼命压抑着心中强烈的恐惧。

　　丫头就在我卧室边的耳房歇着，要不叫一下她们？“冬梅，冬梅，冬……”我轻声唤道，又一阵风袭过，烛火猛烈地晃动了几下，我立马闭了嘴。

　　呜呜，都怪禽兽老爹，丫头们来了又跑了，现在一个也叫不上来。窗外树影仿佛都已化作猛虎怪兽，咆哮着向我扑来；透过烛火的世界怪异地弯曲着，哂哂嘲笑着我。我窝在被窝里瑟瑟发着抖，冷汗淋漓。猛然间我想起，我不是有个侍卫吗？“肖虎？”我试探性地叫道。

　　“在。”一个身影猛然翻腾过来，立在我身前。天啊！你真威武！

　　呜呜，原来这家伙一直都在，就是不过来！

　　“看我那么怕你也不知道来救我！”我低声埋怨道，声音喑哑。肖虎楞了。

　　“看我屋门没关也不知道帮我关好！”我抽鼻子。肖虎默默过去将门拴好了。

　　“不说关窗户你就不知道关！”我又嘟囔。肖虎又一个个检查窗门，将窗户也关好。

　　“我怕……”终于，我喃喃道。声音又低又轻又细，像只呜咽的小猫。

　　“小姐莫怕，属下一直在外面。”他沉声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有属下在，小姐不用担心掉进湖里，尽可安心睡觉。”

　　我苦笑了一下。“你去吧。”他不知道我怕的究竟是什么。

　　“是。”肖虎又一个翻腾便越窗而出，还不忘关好窗户。

　　“你。别走太远。”夜色中，这轻而细的声音仿佛一阵细碎的风声，轻而易举便消散了。

　　肖虎沉默着立在树梢，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应到：“是。”而屋中的人儿皱着眉头，细瘦的苍白小手抓着身下锦被，早已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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