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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高洁谁信表予心（中）
“舅舅安好、纪师傅安好，姑姑安好。”
紫薇一一行礼，唬的傅恒纪晓岚等人立刻站起来，也不知是否该回礼。
“我今日带着小女微服私访，这规矩也就免了。你们是长辈，就该按长辈的礼数来。”
乾隆给两人解围。倒是晓月觉得颇为有趣，虽然有个这么大的侄女显得自己很老，但是紫薇天生长得乖巧、行事也温和，倒是很符合她的脾胃。
“这位是你的表兄！你见过的。”
乾隆顺手给紫薇介绍了一下自己喜欢的侄子，言语中自豪之意油然而生。
“表兄安好。”
紫薇郑重的做了一个万福礼，福康安亦是起身，回以平辈之礼。
“康安啊，这是爷的------嗯，你唤她和慎便可。”
乾隆正想道这是朕的和慎公主，但一想此刻正是在微服私访，也就不好意思这般说，只说了紫薇的封号。却不料叫福康安小小的惊讶了一回。
却见眼前女子，一身素白衣裳，用的是汉人制式，上衣上绣以竹叶，裙上缀有宝珠美玉，看的华贵而不失雅致，乌发垂首、眉山重叠，眼角眉梢之间皆是笑意，看着一向肚子里缺少墨水福康安都想起幼时母亲说过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心中暗道：这位公主一双眼睛生真真叫好。亭亭玉立的往那里一站，倒不像满人豪爽大方的姑奶奶，反而如江南之地汉人大家闺秀，端着酒盏的模样，还针是应了古人那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意境。
方才听得皇上说唤她和慎，这位就是宫中风头颇健的和慎公主，想起之前还在嘀咕怕也是同还珠格格一般的人物。如今在看着，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外柔内刚，文静的很，到底比自己那些爱胡搅蛮表妹们让他喜欢的多。只有这样的性子，万岁爷才会如此喜爱。福康安在宫里呆了日子也不短，自是明白乾隆的喜好的。
“康安啊，坐到我这里来。”
“是。”
福康安也是习惯了乾隆这种随时随地的高看，就着他右手边的第一位坐了下来，却唬的傅恒想跳脚。福康安也是坐下来才发觉不对劲，是了，往日微服，可都是不带着些阿哥格格的，可是这里还真明晃晃的坐了一位亲生和硕公主，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而此刻，晓月不懂，但纪晓岚还是那副看戏的模样。
他先是迎上了父亲怒目的眼色，乖觉的收回眼神。在对上坐在左手位的紫薇，顿时放心了，这位公主压根没计较什么位置，父亲太多小题大做。
紫薇确实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她正在专心致志的给乾隆布菜。暗想得在吩咐厨房做的清淡点，自己最近也在研究药膳，皇阿玛的饮食却是过于肥腻，与己身无益。
“都坐都坐，高无庸，公主特地吩咐留给爷的酒呢！”
乾隆微服私访，乐的自由自在，压根不会想什么规矩，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心爱的女儿，喜爱的侄子、倚重的武将、欣赏的大臣都在，没了宫里那些弯弯道道，觉得舒适不已。这地儿怎么也看不到那讨人厌的刘三本，还有什么比这更快活的事情？
高无庸听了乾隆的丰富，忙战战磕磕上来给乾隆斟酒，就怕皇上发觉这酒少了一大半。
乾隆品了一口，只觉得清凉舒爽，口感醇厚，果然是上佳之品。一时兴起道：“给各位也都斟上，今日一齐尝尝这难得佳酿。”
“多谢老爷，这我们就不用了。”
纪晓岚最先开口，确实方才自己一行人撞翻了万岁爷的“爱酒”这追究起来，不可不防啊！说罢同傅恒对视一眼，双方都觉着这么做不错。
“怎么不用了？几日咱们宾主同乐，不必顾忌其他。高无庸，给在座的满上酒。”
乾隆这一句话，叫的原本放下心来等高无庸脸立刻苦了起来。
“爷，臣今日不胜酒力。”
这是实话，纪晓岚在心里自欺欺人的说。
“爷，臣也是。”
傅恒忙跟着附和。
乾隆不悦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狐疑这两人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异口同声都不带商量的，听的傅恒的话，气不打一处来，道：“你还不胜酒力，蒙谁呢？”
傅恒是武将，虽然不带兵了，但习性依旧。只是他最好那些性烈之酒，对这种女子长爱饮的果酒不感兴趣，总觉得过于甜腻，也有糖放太多吃不了苦的意思在里面，富察家的男孩子就该用鞭子管教着长大，总不能像个娘们。
“都说好今日君臣同乐，你们怎么偏生要扫朕的兴。”
乾隆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怒道：“高无庸，去。”
“这---------”
高无庸愁着的不知如何是好，眼睛直往紫薇那边看，就盼这位主儿能说些什么。可是紫薇就跟老僧入定一般，直直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只得忍着心里的苦，一边给二位倒酒。
紫薇看的用袖子掩着嘴偷偷地笑，阿玛也真是的，哪有这样逼人喝酒的？
“高公公，且慢。”
“嗯？”
乾隆一愣，这才发觉紫薇开口，不由觉得分外奇怪。
紫薇缓缓道：“阿玛，我想舅舅同纪大人不是故意驳阿玛面子的，想着二位着实是体谅阿玛呢？”
这话一出，满座摸不着头脑，倒是傅恒，着有深意的看了紫薇一样。
“体谅，他二人可是连杯酒都不肯赏脸啊！”
这话乾隆说的傅恒纪晓岚着实委屈，皇上你这么喜欢的酒，给他们这些下臣撞掉了一半，如今哪还敢喝啊！外一皇上喝得兴致高了一问没酒？这谁来说话。不过这位公主到底是作何想头？
“阿玛此言差矣，舅舅和纪师傅确实是为阿玛着想，如今天热，这酒难找，他们二人怕喝得起兴了短了您的酒，那可不好。”
乾隆略一沉吟，觉得紫薇说得对，这酒就那么一点儿，还是紫薇早早备下给自己的，自己这么随随便便的赐人，她心里定不高兴。随即笑着点头道：“是了，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也罢，那倒真是朕冤枉了，难为爱卿这么为朕着想，那酒不可也罢，只是-----这有宴无酒，颇为无趣啊！”
乾隆总算说了句让人放心的话，紫薇使了个眼色，高无庸立刻凑到乾隆耳边说了几句，便见乾隆点头示意。
不到片刻，高无庸带着扮成小厮的小太监托着两三壶金谷酒上来，这金谷酒也是难得的陈年佳酿，选材制造无一不比那梅子酒精良，只是不如梅子酒那般新奇鲜少又合了这个时令，为了乾隆出游，紫薇特地传话把大多皇阿玛能看得上的好酒都用冰镇过，以防不时之需，如今到还真应了景儿。
傅恒心想，这回来的也不冤，算是自己请客，让皇上、不，看样子是公主当了冤大头。虽然不在意几个钱，但是为着纪晓岚他总觉着不舒坦。
福康安同晓月搞不懂他们这说话一套一套的，尤其是福康安，在父亲身边不敢多喝酒，只觉得菜色不错，便多用了几筷子，乾隆注意到了，和蔼地问道：“瑶林啊，朕看今日的菜色，很合你的心意啊！”
其实只要味道不差，他不是很挑。福康安自不敢在乾隆面前说这话，却也比起傅恒纪晓岚多了一等随意，却也不少恭敬的答道：“回主子，没什么，您知道我就是个牛舌头，有味儿就成。”
“瑶林，怎么说话这么没规矩？”
傅恒小声的怒斥，随即立刻与乾隆赔罪：“皇上恕罪，犬子无状。”
“无甚、无甚，都说了，几日君臣同乐，不必在意规矩。再说瑶林是朕的侄儿，又是能臣，朕哪能怪罪他。”
福康安不论是酷似了端慧皇太子的模样作风，也有乾隆喜欢的毛孩子脾气，再加上能力卓绝，也算乾隆手把手的教出来的，宫里宫外都知道，福三公子在万岁爷心里就是亲儿子。
“这说话的，忒没意思了，我说公主侄女，这傅大人同我家先生到底在干嘛？”
晓月越听越摸不着头脑。
紫薇蕙质兰心，本身心思便通透，这番君臣关系还看不出来，只是噗嗤一笑，道：“晓月姑姑，季师傅同舅舅想来关系不错，都在为阿玛分忧呢？”
此话说的傅恒舒爽了几分，之前杜晓月开口，让他颇觉难缠，这回到底这位公主给他解围，如此示好自当从善如流：“公主说的哪里话？我和季大人同为皇上的臣子，为君分忧实属分本。”带一说完回味过来又觉得不对，这位公主乃皇家女眷，怎的也找不出对自己示好的理由来，怕是合了皇上心意说的，自己误会了人家示好，还大摸大样的说出来，不是惹得人不快，哪怕他功劳再大，说破天去都是臣，公主是君，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可是面子上是另一回事。更何况皇上还在这里？
而他这番话却也引起了乾隆的注意，道：“傅恒说的很是。”对于臣子的高帽子，不戴白不戴，更何况还是对着自己女儿夸，能得到女儿崇拜的目光乾隆还是很受用的。
“傅大人说的极是！”纪晓岚摸着胡须道：“为人臣子自当为君分忧，哪能恃宠而骄，无法无天呢！”说着暗瞥了一眼，傅恒自然明白他言语中意有所指，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准备盛一碗冰镇乳鸽烩的福康安。这让他颇为委屈，自己不善这些弯弯道道，便干脆什么都不说只顾着吃还不行吗？又是招谁惹谁了？早知道根本不该跟着过来！
福康安被乾隆宠惯了，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他又是武将，根本不需要懂这些朝堂私底下的弯弯道道。如今被自己阿玛嫌弃，很是摸不着头脑。
乾隆这时候倒也不在意两个臣子之间干嘛，反正汉臣满臣本身之间有点小问题很正常，最重要的是今日紫薇准备的菜色太符合乾隆这条皇帝舌的心意，忙着大快朵颐的他可没心情顾这些小事。但见福康安想要下筷又有些犹豫，不由奇怪地道：“康安，可是菜色不符合你的心意，我看你方才吃的还挺开心的。”自己阿玛两只眼睛跟铜铃一般，他哪还有心思吃下去，只能苦笑。
一边晓月看的不明白又想开口，被纪晓岚拉了拉衣袖，抿抿嘴决定听先生的。
这几个人之间的弯弯绕绕，紫薇自然听明白了，也不点破，只对皇上说道：“阿玛，舅舅做错了，可是得罚！”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怔。
尤其是傅恒，他虽然为臣子，但凭着强大的家势和朝堂上的地位，便是皇子私底下都尊称他一声舅舅，哪里敢如同这个公主这般说罚自己。
便是想来豪爽大方的福康安也愣了愣，只是转而一想到这位公主对付还珠格格的法子，总觉得这位公主总会出人意料，他是不谙权谋，可不代表他是个傻子。这位公主更是不傻，不可能这么明明白白开罪自己的阿玛，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紫薇，你这是什么说法？”乾隆也是一副看好戏的作范，戏道：“这可是你舅舅啊，怎的说罚就罚？”
紫薇笑笑，自是自信万分，以玩笑的口气说道：“方才阿玛说此番乃微服，不论君臣之礼，只尽宾主之欢，可是舅舅倒好，开口闭口都是君臣，听得孩儿闷死了。舅舅违了规，自然得罚。”
这话听到一半，傅恒便轻松下来，这位公主的意思他算是听明白了，自是笑而不语。心中还带着点得意，暗笑纪大烟袋白白费了一番唇舌。
纪晓岚亦是笑而不语，觉得这位慎公主还真担得起蕙质兰心这番褒扬，倒是他枉做小人了。不过这也算不上朝堂纷争，不过是两人互相看不过眼便顺口斗斗，却无多大恶意。倒是这位公主这番开脱甚为巧妙，单单强调了这次只尽宾主之欢，不谈君臣，只一句话便化解了傅恒的尴尬。再想，傅恒毕竟为朝堂重臣，交好是没错的，虽然方才他会错了意以为公主是向他示好，让他有了可趁之机得以嘲讽一番，却没料到慎公主不计前嫌算是结果了他的橄榄枝，换了个方式接受了这番礼尚往来。不错、不错，到底是皇上喜欢的女儿，与那还珠格格是一个天一个地！
“对对对，傅恒，这可是你的不是，你看看在场的两个小辈多不自在啊！”
其实在场算是同龄之人的不止两个，不自在的也不止两个，显然乾隆存了自己的心思，道：“要罚要罚，紫薇，你说该怎么罚？”
“罚酒一杯，以儆效尤！”
紫薇笑吟吟的说道。
到这里福康安也算是心领神会，暗自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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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雯迟来的更。
紫薇，还没过门你已经在偏帮了啊！
可怜的驸马，公主只顾着讨好公公，忽略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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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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