畔歌

　　“肖家哥哥，安大夫说肖姨今日身子好舒爽了。”景楚笑得甜又甜，嘴角的梨涡煞是可爱。

　　“恩，晓得了，楚楚真乖，哥哥这就回家去了，你也回家，别让大家担心了。”

　　“晓得晓得，”抬起头看看高他大半头的肖家哥哥，“今日安姐姐随安大夫一起来的呢，听我娘说安姐姐以后是要给哥哥做媳妇的呢。”

　　“哥哥，什么是媳妇，肖姨说就是要和哥哥过一辈子的人，那楚楚呢？”

　　肖染棅起眉，“听他们讲，楚楚当然会和哥哥过一辈子。”

　　“是！”

　　等景楚蹦蹦跳跳走远了肖染才苦笑。我的楚楚，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和我过一辈子呢？

　　肖染年方十六，容貌煞是俊俏，人又好，方圆几个村的姑娘在路上走着看到他，都会不由面红。安大夫家境甚好，他家小女安莫也是美人胚子一枚，安大夫中意肖染这大大小小的乡人，远远近近的村子都晓得。肖染又何尝不懂，自己娘亲病了安大夫亲自来看，用得都是最好的药，娘亲的病费时又费力，安大夫照看得小心，乡里有人找他看病不是严重得都推了，娘亲看安莫的眼神也是赞赏，即使不说出口大家心里也都明了，着肖染啊，十有八九是要当安家的上门夫婿了。

　　平时见别人议论他和安家小姐，他也是听赛没听。安家小姐给他献的殷勤他也大多视而不见，乡人看在眼里，了解内幕的人说肖染是清高，不了解内幕的人认为肖染太造作。肖染他也不反驳，肖母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自己啊儿子对安小姐实在是无意也强迫不了，慢慢得也就随着去了，只是大多时间还是会撮合撮合的，看安莫和肖染站在一块眼角的笑意是怎么也遮不住。

　　肖染呢，从六岁的时候心里就住进了人。从一开始的保护到后来的钦慕，不管在心里反驳了自己多少次还是抵不住这情感。肖染爱着的，是景楚。

　　是那个甜甜地叫着他肖家哥哥的楚楚。

　　楚楚十岁，住在肖染家隔壁，楚楚爹娘三十岁才生的楚楚，全家都对他极为疼爱，肖染爹娘实上是与楚楚爹娘同岁的，两家关系甚好。肖染日日看着楚楚一点点有了轮廓的脸，每每到深夜总是心神荡漾，也只是荡漾，平日对楚楚多笑了一点。肖染那片的乡，民风淳朴，男风之势不曾有过，自己这龌龊的念头更是不敢在他人面前露出一星半点。

　　别人也都以为这两家好，两家孩子像亲兄弟一样融洽，叫其他与景楚同岁的娃娃们羡慕。

　　肖染的娘前些日子染了些风寒，连着五天咳嗽，最后白手帕上竟然咳出了血迹，吓坏了肖染，安大夫说是肺痨，能好就好，不好就活不长。肖染晓得后什么也没说，自家爹爹早年打猎雾气大，摔下山头过世了，这些年头都是肖染自己和娘亲相依为命，爹爹留了些家底，日子过得倒也不算特别清苦。

　　人活一世，到底是要去的。肖染纵使再爱娘亲也晓得这个道理，命就是这样，祸来了挡都挡不住，能做的也就只是更尽心尽力照顾娘亲。

　　是要找个日子谢谢安大夫了，顺便也把安莫的事儿挑挑明。肖染想。

　　一直到丑时打更肖染依旧没睡，想完了安家小姐的事，又想到了楚楚。

　　楚楚再过四年也就大了，自己十年都缄默不言，也不差四年。

　　再等着吧。肖染又想了些什么，迷迷糊糊就睡了。卯时就又要起，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还得他扛着呢，每日能看见他的楚楚的笑颜浅浅，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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