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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贺清起身,眼前的男人落入眼中,他有一种和这个秋季很像的气质,金黄,收获,干练。
他先贺清一步伸出手,两只交合的手在空中晃了两下,力度正好,不热烈,也不冷淡。
两人面对面坐着,隔着略低的茶几。贺清正欲拿出文件,却被陈睿天叫住,“我现在我不想谈工作。”
文件夹随着贺清手一松落回包里,他诧异的抬起头。
“谈谈我们都认识的人——黎乐。” “黎乐?”贺清后一秒就明白了,原来他就是黎乐口中的那个“他”,那个“还能怎么样”的他。贺清一下子回忆起,刚进公司时的企业文化培训,就有提到前任董事长廖总,和现任陈睿天总裁。听黎乐说的时候,脑子里浮出模糊的影子,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那么,陈总,您想谈什么?”
“黎乐是个怎么样的人?”陈睿天一边问,他的手合在一起,搁在膝盖上,几根手指轻轻地弹着另一根手指。
“您不也认识她吗?”
“不,”他浅浅的笑了笑,“我想听听你的感觉。”
贺清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黎乐的样子。盛夏的时节,九月份,校园里的三角梅色泽正艳丽,紫红紫红的,一丛又一丛。是新生报到的日子,设在体育馆的新生登记处,长长的队伍蜿蜒到了室外。他是学校学生会的,当时正要赶去资料室整理材料,隔着远远的灌木丛,很清脆但没有丝毫束缚的笑声跃入耳中,专属于女孩子的那种。他转首望去,层层的三角梅在热烈的阳光下隐隐发亮塞满了所有目光可及之处,然后,他却轻易地找到了那个笑声的来源。那个女孩子,她穿着条薄薄的花裙子,一直把脚踝也遮住,裙子上春天颜色和她的肤色一样嫩嫩的,她的一只手扶着另一个女生的肩膀,双颊绯红,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的。她说话的时候,即使隔了很远,也还是可以看到她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时不时还会加入些肢体语言,手舞足蹈的。她立在花坛的前面,有那么一瞬间,贺清真就觉得她开的比身后的三角梅还绚烂。这样放肆但又让人由衷地看着舒服的女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等他回过神,看了看手中的表,糟了,和资料室管钥匙的老头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
到了资料室,幸好已经有别的班的同学在了。那位仁兄走过来,煞有介事地拍拍贺清的肩膀,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兄弟,今日风和日丽,晴空方好,是艳遇的好日子。”
的确,那段回忆不艳也甜,贺清和那时的自己一样浑然不觉中勾起了嘴角,过了好久,才慢慢地开口,似乎在斟酌每一个字,“她,总觉得是不一般,但是细细一看,还是很普通。她是那种活得很自在的人,即使说不出哪点好,但就是让人觉得舒服。”
黎乐,他说你是不一般但又普通的人,平平淡淡又显得好的人,自由的和畅游蓝天的鸟一样。我很满意,他说不出你到底好在哪里。
因为他一定没有细细看过你的眼睛。
公司活动在晚上9点结束的,我开着车驶出公司大门,正要打着灯右转时,我在盈盈的月光下看见了你的背影。你沿着高起的大理石花坛边走,整条街都没有人,只有你一个人踩着那双张秘书的休闲鞋,黄色的灯光照亮了你的半边身子,小小的身影却一点也不显得孤单。
活动进行时,人太多,我没有看到你,却在这里遇到。当时的我就想让你转头看看你,然后我按了下喇叭。
——陈睿天
陈睿天拿起秘书先前泡好放在桌面上的茶,浅浅的抿了一口,“好像跟我印象里有点不怎么一样,那你怎么认识黎乐的?”
黎乐看了看窗外湛蓝的天空上挂着几丝淡云,觉得坐了有点久了,起身,又去扣了扣办公室的门。
结果,被工作人员满脸歉意的告知,“可能还要过一会儿。放心,今天一定能修好的。”说着,就又被满面笑容地带回了休息区,还附加一杯清茶。
大楼的空调开得有点猛,黎乐的指尖凉凉的,十指围着纸杯取暖。这种冷和夏季夜晚空空的街上乘着凉风的冷是不一样的。
活动结束后,黎乐走在路边。白天这里是个小小的市民广场,夜晚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黎乐想也没想就一脚踏上花坛的大理石沿,小小的边沿正好可以容纳两个脚。黎乐傻傻的仰着头,对着难得有星星的夜幕,心里是无比的满足。一开始,老王把这个项目给她的时候,那些公司里同事的期望和不甘全都压在她肩头,而今,这个活动的顺利举行,她小小的胜利了,意味着她,黎乐,度过了实习期的最后一关,有了自己的工作,真真正正的踏入她的职场,或许马上就要开始新的人生,只是她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身后的鸣笛声凭空响起,黎乐一下子扳过了大半身子,向后望去。路灯下,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转角处。黎乐一头雾水地看着那辆车,看不到车里的人,无助地晃了晃手。
车前灯突然的打开刺痛了黎乐的眼,她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眼睛,然后,感觉到灯又灭了下去。
贺清捏了捏自己的前臂,他怎么认识她的。
开学的第三天,没有课的午后。他乘电梯到了学校图书馆的两楼,隔着玻璃,他远远地看到了那个把笑声传进他心底的女孩子,此时,静静地坐在临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她看的很投入,一动不动,金色的发丝闪着耀眼的光芒,即使隔得那么远,他都可以想象出那个女孩子看书时,睫毛的微微颤动。
他看着她,手抚上书页,然后翻过去。当时的他想,上天真是优待他的。
“在图书馆碰到了,就认识了。”
陈睿天没有很快问出下一个问题,脑子里飞速闪过那天的回忆。
他关起车灯,黎乐有几分犹豫地拖沓着步子向他挪过来。借着月光和路灯,他被那双暗自发光的眸子牢牢地吸引住了,就像他后来对黎乐说过的话,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那双明媚的眼睛里装下了满天的星光。
“那么,后来呢?”陈睿天问这个问题时,心里也在问,那么,后来呢。
黎乐转了转手中的杯子。
那个时候,她走过去时,膝盖上的伤痕隐隐发痛。走到车旁,车里的人拉下来车窗,“陈总。”她一点不惊讶。
“忘记了今天要谢谢谁?”他目光向她的脚下瞥,黎乐一下子明白了他暗有所指,原来找她是为了这事。
“后来,我去找张秘书,但没找到。”
“没有了?”
黎乐不开窍地没听明白,“还有谁?”
车里的人笑着摇摇头,“那这样,改天我帮你谢张秘书,今天没人陪我吃饭,你还没吃过吧,那我们一起吃。”
黎乐因为忙着协调,是没吃,但,“活动的时候,不是吃过了吗?”
“装装样子的,谁真吃。来,上车。”他侧身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黎乐不知道怎么回绝他,又知道不好驳他面子,只好憋着闷气上车,心想,要我我就吃。
贺清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后来,很简单。我和黎乐成了朋友,我们一起吃饭,帮对方在图书馆占位。她会来看我打球,我也会陪她去逛校门口的小店。”
陈睿天握着杯子的手一点点攥紧,手白的和瓷器似的,给人一种错觉,小小的白瓷杯随时都可能出现裂纹。贺清注意到了这点,又是爽朗一笑,“大家都以为我们是一对。”
“你们不是?”陈睿天猛地抬起头,对上贺清,杯中的水差点晃出来。
“不是。”
“那她为什么叫你...”陈睿天没有办法再说下去。
黎乐盯着挂在墙头的时钟,已经快要过4点了。
长时间的久坐,回忆不断袭来。
他选的那家餐厅正是几天前他们刚去过的。吃饭吃到一半,黎乐说要去洗手间,起身的时候,衣料摩挲到了膝盖上的伤口,突然间,一阵剧烈的疼痛袭上。她没有站稳,重重的撞上桌沿,小腿麻木过后,酸进心头,不用看也知道,起青了。
陈睿天一把抓起盖在腿上的桌布,扔向一边,站起来扶住黎乐,“怎么了?”
“腿撞到了。”因为疼痛,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雾。
他扶着她坐下来,半蹲着她,抬起她受伤的那只脚。黎乐一开始不让,但小腿被他的手牢牢地箍住,只好妥协。
撩起裤脚,黎乐倒被自己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浓重的青色布在小腿骨头朝上,往上看膝盖,是触目精心的红色血痕。
“怎么弄的?”
“就刚刚撞了一下。”
“不是,我指的是这个”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滑在她的膝盖边缘,尽量不去触及伤痕。
“穿高跟鞋绊了一跤。”黎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的语速突然间加快了,训人的口气,“不会穿就不要穿,没事瞎折腾什么。”
黎乐不知道怎么回他。
“要不要去医院包扎一下,挺严重的,不要发炎了。” “不要不要,”黎乐急忙摆摆手,“随便涂点药就好了。”
陈睿天不肯罢休,几经黎乐的强烈反对,才妥协。
吃完了饭,要走时,陈睿天站在黎乐座位旁边,“还能走路吗?”
“皮外伤,走路有什么关系。”黎乐当时心狂跳,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后来,去药房买了药,黎乐自己涂了药后,陈睿天把她送回家,她下车时,还不忘嘱咐几句别忘了涂药,不能碰水。
正当黎乐嫌烦时转头,他就不说了。她点点头,谢谢他,开门下车,黎乐一路走进门洞,没有回头,心想,这男人还挺啰嗦的。
后来的第二天,黎乐就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双坡跟的凉鞋,正是这个季节穿的,并且是怎么穿也不会摔的那种。
会议室里,贺清接了陈睿天的口,“亲爱的,是不是?”
陈睿天微微点头,吐了口气。
“噢,那个呀,”贺清的手撑了下鼻子,“我和她打赌,我们系和她的系篮赛,如果,我们系赢了,她就要在朋友面前叫我亲爱的。后来,她常拿这件事逗我。都闹着玩的。”
“你们那时候还真能玩。”陈睿天倾身,放下手中的茶杯,双手摩挲几下。转眼,对贺清说,“黎乐也在这儿,等会你帮我送送她吧。”
贺清走后,会议室里剩下陈睿天一个人,有些发黄的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半遮半掩地照进来。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觉茶已凉,也不急着放下,反是放在手里把玩,转着杯沿,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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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这块肥肉,写了我好久。昨天怎么写,怎么感觉不对,今天总算码完了。但还是感觉有些欠佳
我想先谢谢看文看到这里的看官,
然后是猫猫和晴晴
一个是鞭策我写下去的人
一个是鼓励我写下去的人
看官们,留下名字吧,这样我好在下章点名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