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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浮泽
夜凉如水。
有几点星子挂在云幕上,好在月光很亮,淡金色的光芒为静谧的小城添了几丝暖意。在这深夜时分,连敲梆子的喊更人都回家睡觉了。只有一家,仍然看得到淡淡的烛光摇曳。
风带着夏末特有的味道吹来,一个约摸十岁的小女孩曲膝坐在窗台上。她的膝盖上放着一本书,很旧。她抱着自己的脚发呆,风一吹,哗啦哗啦,书就被翻到了最后一页。
不,不应该说最后一页。因为这本书,已没有了最后一页。破碎的波线形纸须微微晃动,边缘还看得到点点墨迹。很显然,最后一页上,是写了东西的。
到底写了什么,你为什么又要撕掉呢?娘。她伸出手,摸了摸那本书。
正当她哀怨愁思之际,门哐地一下被踹开,一阵狮子吼铺天盖地而来,她清楚地看到有好几家人家刹那间点亮了灯,站在窗口骂了几句,然后又回去睡觉了。
“关海带,多晚了你还不睡觉!!!”
“爹,我叫关小苔。”小苔从窗台上跳下来,无力道。
“都一样都一样。”那个略带魁梧的中年男子无所谓地摆摆手,但仔细一看,却生得眉目俊朗。当他的眼睛瞥到关小苔手中的书时,立马就跳脚了,奔过去抢过来抱在怀中,一边骂道:“你个死海带啊,要是弄烂了这本书看你怎么办,这可是你娘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好吧,除了你。”
关北将关小苔拎到中堂桌子旁坐下,一脸温柔地抚摸着书皮。
那本书叫《人间》,讲的故事也很普通,和牛郎织女,七仙女下凡会董永一样是一个仙女下凡然后爱上凡间男子的故事。
然而没有结局,撕掉的那页纸就是结局。
然后这父女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各怀鬼胎地坐了一夜。直到第一声鸡叫,第一缕阳光,第一家店铺开张。
关小苔突然抬头,看着关北,静静地,淡淡地,但却坚定地说:“爹,我要修仙。”
关北神情一滞,然后不同以往地勾唇一笑,道:“别乱想了。”
但当他第二天一早在关小苔床上发现那一封辞行信时,他无力地笑了。坐下来,拿着信,喃喃道:“丄仙呐,她还是要知道了。”
关小苔在镇上花一两银子租了一匹小马,啪嗒啪嗒跑了两个多时辰终于跑到了临仙城。这虽然是一个小城,但因为有仙山浮泽而繁盛异常。常有异人,贵人前来。
小苔将马牵到驿站还了,已是晌午时分。肚子开始咕咕叫,她寻了一处小店叫了两碗面呼啦呼啦吃完了,然后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掌柜的出来将她喊起她才发现已经睡了好几柱香的时间了。
正当她想寻钱付账时,忽然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关小苔一转身,发现是一个青年,穿着黑色夏袍,袖口处绣有奇怪的金色花纹。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斗篷,遮住了脸,但关小苔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在盯着她看。
关小苔怯生生地问:“喂,是你在看我吗?”
“哼哼~~”他没有说话,反倒闷笑起来,然后才说:“真奇怪,你的魂魄,好像不是纯种的。”
关小苔先是一怔,然后大怒,道:“你才不是纯种的,你是杂交的,你全家都是杂交的!!!”
众人皆怔住,世界一片静悄悄啊静悄悄~~
过了许久,才由青年男子忍住暴怒地一句话语打破僵局。
“小二,付账!”说着将一锭又亮又肥的银子摁在木桌上。关小苔盯住那枚银子,眼底有一抹算计的光猛然划过。
“等一下!”她叫住了起身将要离开的男子,道:“如果你能给我一锭这样的银子。”指了指桌上,“我就告诉你你的疑惑。”
男子略一思索,道:“好。”说罢手一扬,一锭相同的银子就被甩到了关小苔的桌子上。
“我不知道。”关小苔将银子纳入怀中。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啊。后会无期——”她扬扬手,对他展现了一个无比纯洁的笑,然后抓着包袱飘出了店门。
好吧,此时斗篷中的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绿,绿了又白……
这么一闹,已然是下午了。街上开始热闹起来,关小苔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好不兴奋。一直都没有发现身后跟了个白衣公子。直到接近黄昏之时,她才刚到山脚下。
爬啊爬,爬啊爬,一直爬到太阳落山,夜色朦胧,所有人都已经下山了,她才发现身后自在惬意的白衣公子。
关小苔没有在意,仍然一直往上爬,直到爬上山顶,发现他还是跟在自己身后。她才气喘唏嘘地问:“喂,你,是上来,呼呼,干吗的?”
他一拱手,笑容满面微窘道:“在下江桥,与人相约浮泽山顶。”
“哦。”关小苔随口应道,但是她转了好几圈除了一座祠堂就是一处断崖和几棵古树,再无其他。反观那江桥,自在潇洒地倚在一棵古树上。他勾起一丝笑,看着关小苔跑来跑去。
关小苔已无办法,问道:“那个,江公子,你知道怎么去浮泽派里吗?已经没有路了啊。”
江桥闻声立马收回刚刚地样子,做出几分拘谨之态,摸了摸头,竟然羞红了脸,道:“我,我也不清楚。”说着他走往断崖处,小苔也跟着他走。他指着断崖更加羞涩地说:“好,好像是要从这里跳下去。”
关小苔伸头往下一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说浮泽是仙山也不假,看上去虽然直入云霄,但只需两个时辰不到便可登上山顶。
就在关小苔考虑是否要相信他的话时,与她一起站在断崖边的江桥脚下突然一崴,竟然摔下崖去了。而且不偏不倚,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关小苔的衣襟,将关小苔一同扯下去了。
“啊————!!”关小苔的身体正在急速下落,她本以为自己今日便要命丧黄泉。
一直到她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她才颤巍巍地睁开眼。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再没有什么语言来形容这个少年了。他用白玉冠束着发,拂着笑抱着关小苔踏上脚下的飞剑。他白色的衣角从扬起到落下,背面有清雅的月光射来,在他身上打下一层薄薄的剪影。
他开口,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怎么摔下来了呢?”
关小苔怔怔地望着他,没有说出话来。
直到关小苔的脚再次踏上土地,她才后知后觉:咦?江桥掉下去了吗?怎么不见他?算了,不管他。
关小苔的眼睛又转了好几圈,还是之前那个样,什么也找不到。她问道:“浮泽派不是在这里吗?为什么我没找到呢?”
他听罢一笑:“现在不是开派之时,所以被设下了结界,寻常人是进不去的。”说着一拂袖,有云雾散去,长长的一架索桥对面,依稀看见楼宇林立。
“走吧,我带你进去。”说着他牵起关小苔的手往桥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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