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z

　　2
　　kz的家不大，但很干净。

　　我茫然地握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kz坐在对面，很安静地看着我。这个时候的他没有笑，反而让我觉得奇怪起来。
　　“宁远……十二岁了？”他忽然问。
　　“……嗯……”
　　“你是和奶奶一起住的么？……奶奶她……身体怎么样？”
　　“很好，就是有时候记不住东西。”
　　然后kz好象很安慰地笑了笑。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冲动。我想说，奶奶连我的生日都记不住，可她老是会在夏至那一天买生日蛋糕回来。我想说kz你的奖状都被奶奶藏起来了，爸爸妈妈怕她看见伤心说要扔掉，奶奶怎么都不肯。我想说kz不如你回家，奶奶很想你。
　　但，望见kz左耳那颗璀璨的钻石耳钉，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kz……”
　　“嗯？”
　　“其实……我妈妈不讨厌你。”
　　kz“哦”了一声，再没下文。

　　沉默。
　　雨下了一个多小时。最后kz家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他走过去接，回来时脸色不怎么好看。
　　或许是妈妈打来的吧。我想。
　　其实……妈妈真的不是讨厌他。
　　她只是怕我和他亲近，她怕我也像他那样……学坏。

　　kz给了我一把伞，然后在我身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在雨里退后了两步，忽然觉得这房子简直大得可怕。
　　要是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奶奶，我能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生活多久呢？

　　回到家，默默吃完饭，做作业。唯一值得在意的是，妈妈竟狠狠地把我骂了一顿，却并不是骂我没有等她。
　　而是骂我，为什么要去那种人家里。
　　我说，kz不是我的堂哥么？去他那里，有什么不对？
　　妈妈说像他那样的人，你不要跟他多来往。
　　然后我又说不出话了。
　　是的。
　　大人制订的所谓坏孩子的标准或许就是像kz这样的，不务正业，学无所成，整天泡在女人堆里。并且性格孤僻，不讨人怜喜。
　　不是我这种乖小孩该学习的对象。甚至，连接触都理应尽量避免。

　　“夏宁远，上课别出神！”
　　老师尖声喊着。我慢慢地抬起眼看了看她，将书又翻过去一页。
　　六年级。即将毕业。
　　成绩直线下降。

　　体育课时有人恶作剧推了我一把，我摔在塑胶操场上，擦破了皮。痛是没有多少，就是看上去狰狞得很。
　　那群孩子看着我小腿上大片的鲜亮血红，都怕得四散了去。我默默地拿了纸来擦。
　　体育老师要带我去医务室，恰好医生不在。他到处去找，我在水龙头上冲洗了伤口，一个人回了班级。

　　越是黑暗的地方，越能引起人的好奇心。
　　就像是，大人越是禁止你做的某件事，你就越想去做。
　　就算知道，可能会有危险。

　　“疼。”我说。
　　kz细细的凤眼微微一抬，并未说什么。只是继续帮我上药。
　　酒精涂上去时是刺痛，大片大片地刺进皮肉里去，尖锐得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kz的侧脸很漂亮。相信不止一个人有这么想过。
　　微垂的眼睑，长长的睫毛浓密地覆盖下来，投下一片好看的阴影。凝若羊脂的肤质，近看似有白玉般的光泽。薄唇轻翕，贝齿微露。举手投足里有一股秀气，却又不乏男子特有的野性气息。
　　矛盾的结合。
　　却……令人移不开眼去。

　　“伤口结了痂，就别再故意撕开它。”
　　恍惚间听他说了这么一句，我微微低下头。
　　伤在下课就好了。
　　放学以后，我重新撕裂了伤口的。
　　好让kz一打开门，看见血肉模糊。

　　妈妈明明说不准再去找kz。
　　昏昏沉沉地，又来到这个干净的大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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