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相思

　　梓晏被陷害之事虽未查清，但宫里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谁所为，虽说恒帝未怪罪皇后，但听说也冷落了她数日。

　　上次陷害梓晏的事儿以亓杺王的死告终，亦有几位王爷被禁足家中，等着恒帝的召允。

　　琰磬宫里来了几位大臣，送来些果子，说是府上果树结的果，送来给我们尝尝。

　　我将这事告诉了戟轩，询问他是否这几位大臣有意向拢。可结果却被他一番责怪，说女儿家的莫要参理政事。

　　戟轩的话让我气恼了好一阵气，便是寻门提狩猎计划，我也为理他。能屈能伸的人当即向我赔不是，说倒不是看不起我，只是我初来宫里，不知这权贵人心，便是这宫里一小小宫娥都不能小看了去，他让我多看多学，待懂了不再感情用事，便可替梓晏分忧。

　　他那处忙的不见踪迹，我等了一月才见到人，可匆匆而来的结果，我以为是何大计，原来也不过如此。

　　戟轩说，这世上得权者得天下。我们忌惮皇后也仅是她这层身份，念来说去，又说起恒帝。

　　计划指出，狩猎那日恒帝与皇后必定参加，他想到时候他给军队制造混乱，趁机抓住皇后，找人易容成她，待将真皇后给杀了，假的留在宫里，等时机成熟了，再让假的也真死。

　　我不解为何他要这么做，既然狩的是猎，若在狩猎场上被野兽所伤，也不能怪罪于谁。

　　戟轩说，虽有已有部分大臣有倒戈倾向，但是那些手握重权的大臣依附于皇后，便是皇后当真被野兽咬死，但难免被做文章。

　　宰相何善又非善类，表妹被杀，必然会对恒帝施压，到时只怕梓晏性命堪忧，而最终受益的还是皇后他们。

　　我们现在做的，是为了给自己日后留一条活路，杀人必定得不留痕迹，而且，戟轩似有助梓晏登基为帝的意思。想必他易容出个假皇后，也是想削弱何家势力，为以后登基铺路。

　　不过，梓晏做瀛皇，这是我未想过的，可按照如今局势似乎也只有这么办了。

　　今日就是狩猎之时，大军早已在两日前进了北山，将山路封锁，以防有人会借狩猎而伤害帝王。

　　因我第一次见到马儿，虽味道臭了些，但心里难免激动，见到坐在马匹身上的梓晏，英姿飒爽心里就更加欢喜。

　　“谨年，要不要上来坐坐？”他伸出一只手来，可那□□的马儿似乎对我并不满意，向前走了几步不说，竟还对我翻起白眼。

　　“不了，怕，”这马看来不好惹，再说人前同乘一匹马，会被人指点，在背后说三道四。

　　“来摸摸，”梓晏跳下马，抓住我的手伸向他骑的黑马，那马儿见我手伸过来，不屑地呼出一口气随后扭过头去，我见它也不是多抗拒，也就更加大胆，直接搂住它脖子。

　　“二皇妃，您别丢人了，”戟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不急不慢地向我这处走来。

　　“我哪里丢人了，”我没好气的和他说道。

　　“还没有，您看，”他指了指四周，我一看，果真有许多人看着，便是连平日喜黑脸的罗韩亦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

　　“好像是有些，你怎么在这？”

　　“看你来了，就知你会丢人，这个给你，”他把一小玉瓶丢给我，接过手，就闻到一股药味。

　　“给我何用？”

　　“跌打的膏药，你说是何用？”他反问我道。

　　“为什么给我这个？”我不解问道，只因这二皇妃的身份使我不得不参加，不过来也是凑热闹，难不成女人也得狩猎？

　　“以我对你的了解，梓晏对你的宠爱，你要骑马他会不给你骑吗？”

　　我摇头，但我还未考虑好是否骑马呢。

　　“你这么笨能保证不从马上摔下来？就算侥幸，看你这细皮能肉的，第二日肯定腰酸背疼，这就是为你有可能发生的一切意外准备的，”他说完没好气的翻了我个白眼。

　　“谢谢窦太医，”我咬牙切齿道。

　　依我这脾气，本真不想骑马，今日就为了他那个笨字我倒是真得骑了。

　　“好了，你们就好好的玩，我也不瞎凑热闹，免得某人不快。”

　　“什么？”莫不是我表现的太明显了？戟轩看出我在心里骂他？

　　“就是说不用二皇妃操劳什么了，一切微臣都给您准备好安置妥当了，您好好狩猎。”

　　“那……”我看向梓晏，他又坐回马背上，显得有些不耐烦。

　　“好了，臣告辞了，我还要回皇上那边伺候呢，”他长袖一挥，走的十分潇洒。

　　我虽对戟轩一个人行动有所不安，可是又不敢贸然去找他。梓晏被恒帝唤了过去，我一人留守在帐篷内坐立不安，计划是三个人的，怎么现在变成戟轩一个人行动。

　　“谨年，你呆着这哪都别去，我出去片刻就回来，”梓晏至傍晚才回来，准备好晚膳时天已黑了，可他未吃几口，又急色匆匆与我说要离开。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你先别管了，乖乖呆在这里，”梓晏拿了把匕首放入怀中，转身就要离去，我走上前，见他手里抓着一个眼熟之物。

　　“戟轩出事了？”这是戟轩随身佩戴的镯子，还记得那日他还与我耗了大半日，说是要与我交换，所以我对此印象很深刻。

　　“嗯，你呆在这里，”梓晏喊来落花过来陪我，让她莫要离我半刻。

　　“我陪你一起去，”我抓住他的手，若戟轩这个时候出事，八成是行动失败，梓晏与我皆都不知他的计划如何实施，若贸然救人，定是危险，可又不能见死不救。

　　“不用了。”

　　“我一个呆在这里比陪你出去更不安全，两个人好照应，走吧。”

　　“嗯，”梓晏无奈，只有向我妥协。

　　晚上的风吹的冷飕飕，四下都是巡逻的官兵，我们二人沿着小路一直呼叫着戟轩的名字，可是一直无人应答。

　　找了不知多久，心里的不安愈发显益，不是对戟轩，而是此刻正寻他的我们。

　　“梓晏，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去，”喊了不知多久，说话声变得粗哑干涩。

　　“嗯，”他调转马身，回头望了眼身后路，“我明日再过来找他。”

　　戟轩心思缜密，便是计划失败也不会将我们给牵累进去，更何况，狩猎得好几日，他怎会偏偏选在今日，而且，那镯子怎又会落到梓晏手上，难不成他不肯向我们吐露却告之了别人？若如此，是善是恶，寻他不急于一时，至少不能让梓晏赴险。

　　“路被堵了，”马儿突然停步，左右徘徊且不安地鸣叫着。

　　“怎么了？”

　　“有人朝我们这过来了，而且人数不少，”梓晏跳下马，寻着是否能找到出路。

　　“那怎么办？”

　　“继续向前走，”他调转马头，试着能否甩开那些人。

　　马儿跑得飞快，耳边都是风的呼啸声，我们开始在林中穿梭，那匹黑马似疯了一样，一个劲的向前飞冲。

　　“不对，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寂静的深夜里，风声穿过耳颊，梓晏的话声听来模模糊糊。

　　“箫声？”

　　梓晏勒紧缰绳，想让那马儿停下，可似疯的马匹并未听从，依旧不管不顾地向前奔跑着。

　　“跳马，”梓晏一手抓住缰绳，将身披的斗篷的解下裹着我身子，“莫害怕，有我在，你只需将眼睛闭上，可知？”

　　“嗯，”向四周望去，我们已经穿过了森林，路边有些碎石，跳马肯定得受皮外伤，但若不伤筋骨，应该不会致命。

　　“快跳！前面是断崖！”不知是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漆黑夜空无星无月，我们不知前路是何又身处何地，随着男人声音的响起，马儿突然止步但我却因此被甩了出去，梓晏从马背上摔下，为救我，与我一同滚下山崖。

　　等醒过来不知是过了多久，眼前有火光，有个人坐在不远处。

　　“醒了，”梓晏的声音从近处传来，随着细细步声，来到我面前。

　　“嗯，这是哪里？”

　　“崖底，“梓晏很是平静的与我说道，仿若就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

　　“嗯？”大难不死的我们，而这个场景又让我想到一些以前的事，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了？”梓晏一脸不解地看着正在傻笑的我。

　　“想到我们第一次遇见，也是这情景，只是那个时我手断了，”天还未亮，也不知这山崖有多高，但活动身子，也无哪处疼痛。

　　我起身坐到梓晏边身边，见他仅着内裳，而我倒是穿的暖和。

　　“冷吗？”梓晏关心问道。

　　“不冷，”我将他的衣裳脱下，总不能一人暖和。可梓晏却不允，一人坐到篝火旁，背对着我，“我不冷，你穿着，夜里山间寒气重，别着凉了。”

　　“你披着吧，”他淡淡道，又与我保持些距离。

　　“梓晏？”我唤了声他，不知为何他不愿看我，“你可是生我气了？若不是我这累赘，你也不会掉下山崖。”

　　“乱说什么，别胡思乱想，天还未亮，你再睡会。”

　　“你当真不气我？”

　　“不气。”

　　“那你抱抱我可好？”

　　“先睡吧，待你醒了再抱。”

　　他躲躲闪闪，若不是有气又是为何？

　　我心有愧疚，怎还睡得着，可坐在陪他，梓晏又一直侧身不愿看我。

　　“我身子不舒服，”见他这样，我心里不好受的紧，想要让他关心，以身子为由找了个借口。

　　“哪里不舒服？”梓晏转过身来，紧张地看着我。

　　我这次注意到他两个手掌被磨的皮开肉绽，便是寒冷深夜里，血都未能止住。

　　“你手怎么了？”

　　“没......”他将手藏至身后，支支吾吾道：“崖壁上有藤蔓，我便用手抓住了。你哪里不舒服？”

　　我心疼的抓着他的手，心里又悔又气。

　　“莫看了，只是手上的血没洗干净而已，伤口不大，你别乱想，”梓晏怕我为这事难过，将我搂在怀中，欲将我给哄睡。

　　“掉悬崖之前，在后面喊的那个人是谁？”

　　“不知，”梓晏道：“应该不是窦戟轩，那人身型要他高壮些。”

　　“宫里的吗？”

　　“应该是，你先休息一会。”

　　“不了，才醒，我想陪着你。”

　　“嗯，”梓晏抱着我，看着眼前的篝火，一脸愁容。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天亮了，放眼望去，整片山间烟雾缭绕，待太阳再升高些，就能知晓这山到底是有多高。

　　“我们待会爬上去吧吗？”山里有片湖泊，不知伸向何处。

　　“不行。”

　　“怎么了？”我不解。

　　“我们爬不上去。”

　　“为何？上面还有人？”

　　“不是，”梓晏捡起一块碎石，朝崖壁上扔去，只见碎石头刚接触崖壁，瞬间碎成粉末。

　　“这是为何？”若崖壁有蹊跷，我们怎未有事。

　　“不知，我们是在深夜落入山崖，”梓晏蹲下来，将手给洗干净，将伤口做了简单包扎。

　　“那怎么办？”

　　“这是活水，应该有路能出去的，我们好好找找，如果实在找不到就住在这，这有鱼有水也饿不死，”梓晏一脸忧容的与我说笑着。

　　“那你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我不是还有你吗？这就足够了，”他笑道。

　　被困在崖底已经有两日，出路未能找到，梓晏生火烤鱼，我无聊地沿着河边走，看是否能相处法子。

　　梓晏的手受了伤，捕鱼这事本该由我来，但他却不允，说女儿家的不应动手。

　　我拗不过他，想生火却也不成，他只允说吃睡变可，不需动手。

　　帮忙的心有却无机会，或是老天看出我的焦灼，竟然让我在湖边捡到一条鱼。

　　我小跑过去，一手抓鱼头一手捏着鱼尾，也不管是否会脏了衣裳，将鱼给抱在怀里。

　　“别动，这是我的鱼，”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坐着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地看着我，甚是吓人。

　　“我不知道这是你的，还你，”我将鱼放回地上，这下倒好，一手的鱼腥味，结果鱼没了，还被当真偷鱼的贼。

　　“把鱼拿过来，”那女子一副命令的口吻，我这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到这时候却被反了过来，乖乖的将鱼送到她跟前。

　　她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刀，直接插到鱼头上，那鱼疼的直跳。女子又从手边捡起一石头刮起鱼鳞，碎石上都是鱼血，场面很是血腥。

　　鱼鳞刮没了，女子抓起还活跳动的鱼就要往嘴里送。

　　“等等，”我连忙阻止她，这粗糙的吃法可真不怕得病。

　　“怎么？你也要吃，”她一脸凶相地看着我，将鱼藏在裙下。

　　“不是，我是想说生的鱼有寄生虫，后果会很严重，”我咽了咽口水，便是她用刀抵在我脖子上，我都不会吃一口那玩意。

　　“那你是宁愿饿死了？”她白了我一眼，吃相优雅了，不用嘴咬，而是用刀在鱼身上割下一块肉。

　　“等等，将鱼给我，”我捂着口鼻，见着一条活鱼在眼前被人屠杀，而且得被生吃，想在又要用手拿，不易。

　　我不喜，女子更不愿，我眼见这样，从她手里抢过鱼，撒腿就跑。

　　女子对我破口大骂，我也不顾，得先找到梓晏。

　　“梓晏，鱼烤好没？”

　　“没呢，怎么？饿了？”梓晏见我捧着一条被刮了鳞的鱼，我满手都是血，不解问道：“这鱼哪里来的？”

　　“这个给你，“我将鱼交给梓晏，坐下后就喘气，这娇惯的身子，跑了一小段就累死。

　　“你抓的？”梓晏将鱼洗干净放在火上烤着。

　　“不是，我抢的？”

　　“抢的？”

　　“嗯，加油烤，我待会还要给人送过去，”我将事情经过大致告诉了他。

　　“恩.......”梓晏一知半解地看着那鱼，也没有继续多问。

　　梓晏将烤熟的鱼拿来，询问我是否先吃。

　　“你先吃，我送鱼去，”我挑了条大些的鱼，那女人生鱼都吃怕是饿了许久。

　　“我陪你去，”梓晏不放心我道。

　　“不用。”

　　“前辈，我来了，”我将鱼藏在身后，想给她一个惊喜。

　　“你还敢过来？”女子一脸杀气地看着我，捡起身边的碎石就朝我扔来。

　　“我送鱼过来了，”我躲开碎石，将烤鱼拿了出来，以示自己所言不假，“我去替你将鱼烤熟送来了。”

　　女子停下手上的动作，眯着眼睛看着我。

　　“你闻闻，”我特意与她保持了些距离，伸长手臂见鱼给递过去，“拿着吧，我相公还等着我呢。”

　　女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难不成我在鱼里下毒？

　　“不要吗？不要我拿走了？”我装作离开的样子，可她并未上当，“我吃啦？”

　　我将鱼尾掰下，装作吃的样子，可她还是不为所。

　　好吧，你赢了。

　　“喏，吃吧，”我将撕下一小块鱼肉放到她嘴边道：“乖，张嘴。”

　　她白了我一眼，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将鱼肉咬入口里。

　　“你吃慢点，有鱼刺的，”不知她是很久没吃熟食，一副狼吞虎咽，我真怕她会被鱼骨给卡到。

　　“还有没？”她见我手上仅剩的鱼骨，虽说吃了我一整条鱼，但语气却没好到哪里去。

　　“没了，晚上我再多带点些过来，怎样？”

　　“不用了，”她一脸戒备地看着我，不相信我会如此好心。

　　“那我先回去了？”

　　她未理睬。

　　回去后，我与梓晏说了那女人苦境，说是晚上再多送些过去，梓晏也答应了。

　　而女人对我的到来也依旧是还是一脸不喜，不过看在鱼的面子上，也没多对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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