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fter The Rain Has Fallen：雨落下的又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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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迪恩被卡西提奥扔到修道院时，一切还不算太晚。

　　他沿着黑色的走廊奔跑，然后他看见萨姆站在尽头的门背后，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将他亲爱的弟弟从莉莉丝身边一脚踢开。

　　然而糟糕的是他们之间仍有一个五十米短跑赛的距离，以至露比有足够的时间将那扇大门关闭，而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叫喊。迪恩被关在门外，被施放了魔力的大门无论怎样撞击都纹丝不动。

　　这太糟了。迪恩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因为他能清晰的听见小厅里萨姆制造出的惨叫，每多一秒他的心脏就多出一个黑洞。他推不开大门，但他必须把握住卡西提奥用生命创造出的机会。

　　“萨姆！”他使劲拍打着门咆哮，“萨姆！！！”

　　瞬间小厅内的声音有了片刻的停顿，然而随后的响动越发加重了迪恩的恐惧，听起来像是莉莉丝做了最后的挣扎，已经咽了气。

　　当门内的声音终于趋于平静，迪恩绝望地意识到他已错过了最后的机会。但他不在乎，他更关心的是他的弟弟，萨姆还在里面，并且他要杀了露比，这个该死的贱人。

　　大门最终被迪恩砸开了，小厅里呈现出他能想象的绝望——莉莉丝已经变作一具尸体，他亲爱的小兄弟萨姆，最终打开了天启的大门。

　　在那个瞬间迪恩几乎气疯了。他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进露比的心脏，这个黑装束黑心肠的女人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大张的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恶魔之心即将灰飞烟灭。

　　迪恩一直有许多杀死露比的机会，却总被萨姆阻拦，而这一次他终于成功了，迪恩嫌恶地更加深地刺入匕首，他要让这张满口胡言的嘴永远闭上——这一次正是萨姆抓住了露比，是萨姆的意图告诉迪恩，杀了她！

　　长久以来离间温彻斯特兄弟的恶魔终于死了。随着露比的黑烟散去，兄弟二人终于做到再次齐心协力。但这时没有时间去庆祝冰释前嫌，地狱之门已经开启。

　　“对不起，迪恩……”

　　萨姆发自内心说着对不起，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感到抱歉能解决的范围——被打开的大门已经启动，他必须阻止这次浩劫。

　　“那个贱人给你的能力在哪！”迪恩的眼里喷着火，语调里充满了愤怒。也许这是有史以来他头一次对自己弟弟的胡来如此上火。

　　“全部用来杀死莉莉丝了！”眼前开启的封印发出金色的光芒，萨姆手足无措。

　　“你他妈的能不能干回正事！”迪恩一把揪住弟弟的衣领，“杀了他！杀了路西法！不要跟我说你不能这种屁话！即使我再下一遍地狱！”

　　“迪恩！他来了！”

　　金色的光芒扩张般挤满室内，那一瞬间迪恩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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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恩醒过来，眼前是萨姆充满担忧的脸部特写。他们还在那个阴森的小教堂里。

　　凉凉的月色从窗外透进来，照耀着平坦焦黑的地面，仿佛那里发生过一起小火灾。

　　“怎么回事？”迪恩迅速爬起来，“路西法呢？”

　　“不知道，但他应该已经回去了。”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等我醒过来，就像你看到的这样。”萨姆比划着不远处那块圆形的焦黑，“我也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见鬼！”迪恩咒骂着站起来，但这一刻他的内心轻松无比，甚至在微笑——天启被打开了又如何，没有什么能比兄弟的回归更值得庆贺，并且他确定这种不着痕迹的做法正是上帝那些可爱的天使的手笔。

　　讲坛边倒着莉莉丝与露比容器的尸体，横七竖八就像刚发生过的天启，迪恩可不打算收拾这里。萨姆联系了911，在警察赶来前与迪恩一起离开了修道院。

　　由于之前情况紧急，迪恩被卡西提奥以天使之力扔到修道院，没有Impala，迪恩自动丧失了驾驶主权。

　　萨姆打开来时开的小货车，他一屁股坐进驾驶座，开始嘲笑迪恩的天使传送门。直到这时迪恩才想起独自留下对抗撒迦利亚的卡西提奥，他很清楚，大天使的震怒同样是一种地狱。

　　“萨姆，我们去找先知。”

　　“这里是马里兰！你确定？”

　　“是的，我们走。”

　　萨姆踩下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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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彻斯特兄弟到达小镇时，柔和的阳光已经洒满路面，街边商店正准备拉开新一天的店门。

　　查克的家已经残垣断壁，四周看起来像是恐怖分子的武器库不小心走火爆炸了，大批的警察散布在屋子的周围，就像他们真的在寻找一个恐怖分子。

　　如果他们知道那个恐怖分子的真面目，他们一定已经下了地狱。迪恩想着，冲着朝阳抹把脸，橙红色的太阳穿过断裂的墙壁，在他的脸上投下凹陷的阴影。

　　另一边萨姆极力向警方解释，“嘿听着，我们是查克的朋友，他昨晚在电话里很惊恐地让我们去找他，我们现在赶过来了，我们需要见他！”

　　“好吧。”拿着本子不停写笔记的瘦高个警察不耐烦地打量萨姆，“你们的姓名？”

　　“温彻斯特，萨姆•温彻斯特，还有我的兄弟迪恩。”

　　“行了，那边。”警察随手指向不远处的角落。“但是恐怕他的精神受到了很大刺激，他说这是天使造成的，哦，你可怜的朋友。”

　　“哈哈哈，他会没事的。”萨姆随和地笑笑，在心里说道，这当然是真的，你这可怜的警察。

　　温彻斯特兄弟走到查克的跟前，一条毯子披在他的身上，他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苍白的脸有些呆滞。

　　查克有点失神，他的双眼没有离开过地面，甚至没察觉兄弟俩的到来。

　　迪恩咳嗽了一声，查克抬起头。

　　看到眼前的兄弟两人（他们之前还在马里兰），这个被称为先知的男人似乎很淡定，他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却混杂了一些别的东西，那样复杂的眼神让迪恩感到难受。

　　“呃……查克，这里，这里看起来真壮观，今天。”迪恩结结巴巴地掩饰着内心的慌张，他避开先知的眼睛看向别处，“萨姆，你可以去买些东西过来，像早餐或者咖啡什么的，现在还早。”

　　迪恩颠三倒四的说辞令萨姆有些哭笑不得，但他还是点点头，拍拍迪恩的肩膀便走开了。他知道迪恩需要单独谈谈。

　　现在只剩下查克与迪恩两人。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迪恩。”查克先一步开口，露出平静的微笑，“我已经不再有预知能力了，因为小说已经完结了。我知道你们会来找我，这是小说的结尾。”

　　迪恩愣愣看着查克，嘴巴张开又闭上，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他本应该是感到快乐的，因为那个该死的天启已经结束了，虽然不知道天使究竟耍了什么伎俩，但他最后还是阻止了撒旦的复活，总之他们兄弟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永远失去了该死的老约翰，但至少他找回了萨姆，即使他曾经显得像个怪物一样。但随着天启的结束迪恩相信他的弟弟也会回归为普通人，露比已经死了，如果萨姆依旧需要鲜血维生，他会用拳头教训这个混蛋小子，然后继续他们的猎魔之旅。

　　一切看起来无比美好，但迪恩笑不出来。

　　“迪恩，就像有些事萨姆永远不会对你讲一样，你也有些事永远不想让他知道，你们相互隐瞒，但我都知道。”查克低下头握住双手，“我曾经找萨姆谈过，现在该谈谈你了，迪恩。”

　　“我？”迪恩感到惊讶，“如果你觉得我的形象仍然适合你的下一部小说，我同意你继续使用，免费。”

　　“不是这个问题，迪恩。你想问卡西提奥的事，可你一直在打岔。”

　　就在迪恩打算开始滔滔不绝的借口前查克补充道，“你真的不是一个坦白的人。”

　　“好吧，好吧。”迪恩的神情有被打败的尴尬以及狼狈，他举起双手，“告诉我吧，卡西提奥他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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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局背后的通道阴暗狭窄，就像每一个停尸间那样，冰冷潮湿。

　　这让迪恩想起马里兰的修道院，和着咖啡的胃液让他有点想呕吐的感觉。他的眼神不停四处飘散，就像一个没有信仰却被迫去教堂接受洗礼的倒霉鬼。

　　哗啦啦啦，警卫拉开最后一道铁门。他们进入了停尸间。

　　这是卡莱尔生命里第一次接触停尸间，警卫告诉她每个平整分割的方格中是一张冰冷的床，她的父亲吉米，就躺在其中一格。

　　停尸间是个压抑的场所，鲜活的人类不能忍受这里的冰冷空气，所以在他们进入前必须做好思想准备，至少迪恩觉得他已经办到了（职业的原因），然而艾米拉还是哭了出来，这个消瘦的女人的抽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造成某种金属拉锯的回响撞击着迪恩的太阳穴。

　　“真是他妈的见鬼……”他抱怨着，声音却细不可闻。

　　迪恩俯身看吉米，米黄色的风衣，蓝色的领带，一身并不昂贵甚至有些廉价的打扮，就像不久前卡西提奥在梦里留下纸条然后找到的他一样，他仍然躺在那里，带着沉静的睡颜，只是这一次是叫不醒人的停尸间。

　　艾米拉终于爆发出每一个得知自己丈夫遇害时妻子应有的哭声，听起来哀伤令人心碎，但迪恩的心里却在怀疑这是否这又是一次恶魔的演戏。

　　也许这不人道，迪恩想，但他不会再相信这个女人。

　　克莱尔最后一个才出来。她一次次甩开艾米拉的手，守在父亲身边不肯离开。最后警卫不得不使出蛮力将哭闹的小姑娘抱了出去。

　　艾米拉告诉迪恩和萨姆，自从那个中邪的夜晚之后克莱尔申请了住校，并且周末也很少回家。卡莱尔说不能原谅她的所为，即使那时的实情并非亲眼所见。吉米再也不会回家了，这种裂痕艾米拉也无力修补。

　　迪恩站在日光下，下午白色的日光有些晃眼，他甚至感到一刻晕眩。他伸出一只手臂遮住双眼。

　　“迪恩……你还好吗？”

　　萨姆走上来，眼里透着关切。

　　“我没事。”

　　“现在我们去哪？”

　　“你在开玩笑吗？找地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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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驶离诺瓦克家。

　　萨姆回过头，他看见克莱尔还站在门外，目送他们远离。逐渐缩小的身影看起来孤援无助。

　　“这些本不应该发生的……”萨姆喃喃自语。

　　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为了一个荒唐至极的理由就这样被生生拆散，艾米拉，那个可怜的女人，她并未做错过什么却不得不承担痛苦的结果，以及那个小女孩克莱尔，她永远没了父亲。

　　“迪恩，我们亏欠了太多人。”

　　“我的小萨米，你又在多愁善感了。”迪恩还沉浸在拿回Impala的喜悦中，“除非上帝愿意支付赔偿金。”

　　“我不是这个意思，迪恩，你知道我的意思，吉米为了这场战争付出了太多，他是无辜的。”

　　萨姆不理会迪恩的白眼，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真的非常抱歉，迪恩。我知道露比是个恶魔，但我竟然一直相信她，我还揍了你……我一直相信杀了莉莉丝就可以阻止天启，然而等我杀了她才知道她竟然是最后一道封印。”

　　“我竟然相信那个贱人的话……”萨姆握紧了拳头，仿佛他曾是一个因毒品而堕落的罪犯（事实也差不多），“迪恩，我很感谢卡西提奥，如果他不让你来找我，也许……”

　　“闭嘴！不要用那个小先知的语气忏悔。”迪恩粗暴地打断萨姆的话语，“你最好先考虑一下怎样哄我才能减轻对你在旅馆揍我的惩罚。”

　　“迪恩！”

　　“叫你闭嘴就闭嘴，露比除了教会你怎样染毒还教会你怎样像一个娘们那样祷告吗？”

　　“好吧老兄，我闭嘴。”

　　萨姆有些愠怒地将头转向窗外。他不喜欢这样，突然之间他的老哥脾气暴躁的就像更年期的猫，脆弱得像女人般能被任何话触动神经。

　　“萨姆，拜托，不要再说了。”

　　迪恩紧紧握住方向盘，该死的可能因为快下雨了，手臂有些潮湿地疼。

　　车灯划开暮色不停息地向前奔跑，萨姆默然侧过头，但他几乎看不清黑色里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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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姆向查克要了天启时刻最后的稿件，他想知道当他失去知觉时发生了些什么。因为有些事向他的老哥提问是没有结果的。

　　查克也给了迪恩一份稿子。

　　“别拒绝，我知道你也想看。”

　　迪恩读着查克递给他的稿纸，他仔细地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白色的光包围了世界，如有生命般喷发着如岩浆般的愤怒，大天使出现在屋内，笔直地向天使伸出手。”

　　“‘卡西提奥！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你究竟在干什么？’大天使面无表情，大地却在震颤。”

　　“‘实现自己的选择。’被质问的天使冷静地回答，大天使的手放在天使的额头，仿佛在他的面前是一个恶魔。”

　　迪恩捏着稿子，看起来就像在认真阅读一样。

　　然而实际上他只是在发呆，就像一个不识字的文盲装作懂得文字。查克的家还在清理中，地板上堆积着杂乱的物品，碎石砖瓦几乎覆盖了两片羽翼张开的的黑色阴影。

　　“大天使的的手从天使靠近心脏的部位拖出一团白色的亮光，那是天使的荣光。”

　　“天使挺直的身躯在颤抖，眼神却不曾动摇，与他的意志一样坚定。大天使的嘴弯起一个角度，看起来像是微笑，随后天使的荣光在他的手中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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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三流作家，我竟然描写了一段历史。”查克自嘲地笑着，“他们太乱来了，当时我正准备为世界末日找点最后的乐子。”

　　萨姆想起查克买啤酒以及叫色/情服务的情景，一个人干72个处女，他有点想笑。但他稍微点了一下头，示意查克继续说下去。

　　“我回头，就看见他跟卡西提奥在我背后，天啊，差点吓死我。”查克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迪恩，只看得到墓碑前的背影，“在那时Lucifer Rising的稿子已经将近完成，我正在为黑暗的末日担心，他们就这么出现了。”

　　“他们本不应出现的，稿子里没有这一段，这是bug。”

　　“也许因为卡西提奥反常的行为使天堂的计划受到了梗阻，于是他们不得不提前了结了路西法。不管怎样，这段事情已经过去了。”

　　查克吐出口气，看起来心情不错。但他仍然为天使的逝去感到难过，毕竟他对这个天使的印象不坏，而且一个天使死去，同样也有一个无辜的人类死去。

　　显然也有其他人也意识到这点，有了差点毁灭人类的经验，萨姆显得局促不安。

　　“嘿查克，我……”

　　查克拍拍大个子兄弟的背部。“不要紧的，小伙子。相信迪恩，他可以的。”矮个子的男人微笑着，眉间环绕着忧郁，“我得为下一部稿子犯愁了。”

　　“噢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问了恶魔，然后掐死了他。”

　　“你你……什么？”似乎被萨姆露出的恶意笑容吓到，查克有些结巴。

　　“哈哈哈，没有啦，我开玩笑的。”萨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吉米的女儿，克莱尔，她告诉我们的。”

　　才认识不久的两人似乎成了老相识，他们互相微笑，互相拍着肩。

　　但有一个人很安静，就像周围安静的墓碑一样，默默站在一边。

　　迪恩低着头，墓碑上刻着一行字：吉米•诺瓦克，一个为了信仰而生的死者。

　　不远处萨姆向他招手，“我们该走了。”

　　迪恩点点头。他回头，最后看一眼墓碑。

　　永别了，卡西提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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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的天空下绵延的公路像一条彩色的缎带，一辆飞驰的Impala从缎带的一头奔向另一头。

　　入夜后的天空下起了淅沥的小雨。

　　窗外雨点如乐符般敲打车窗，迪恩打开雨刷，继续赶往鲍比家的路程。一边的萨姆已经入睡，歪着身体，头靠在车窗上。

　　迪恩安静地驾驶着Impala。

　　雨点持续落下，又一个试图集中精力的瞬间过去，迪恩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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