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碧水

作者:负喧琐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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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人


      “悲歌,你看这个怎么样?”
      正对着柳絮出神,身后魔音响起。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确定自己脸上挂上了笑容,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心里却一直嘀咕,唐其势,你老大个人了,总找我个小丫头来消磨时间,好有意思吗?
      唉,要是还住在苏家,该有多好!

      那天遇到脱脱后,偶尔会见到他,他一直是那付懒懒的样子,话也不多,只是有一回临离开苏家时,他貌似不经意地说:“招贤坊外有卖臊子面的,味道倒也正宗,想不想去吃?”
      我一笑:“不去了,有些东西还是在心里回味会更好,再说不见得总能遇到大人这样愿意助人的人,我现在一样是不愿意干等。”
      他的眼睛闪了闪,内中颇多玩味:“你果然还记得那次相遇。”
      “大人洒脱之风,自然令人难忘。”说着,我如往常一样,躬身一礼,转身而去。
      不是不可以装做不记得的,只是我觉得没必要。。
      上回见面后,我从苏先生那里知道了脱脱的身份。他是蒙古蔑尔乞部的贵族,其父马杞儿台倒还罢了,他的伯父伯颜却曾经是朝廷的显贵,武宗时曾身为吏部尚书,是皇帝亲信大臣之一。这些年皇帝更替频繁,伯颜也出京为官,但在朝中依然有不小的影响力。脱脱自幼在伯父身边长大,两年前,年方十六岁就入朝为官,职位虽不高,但开始时也颇受瞩目。只是后来发现此人总是懒洋洋的,做什么都不起劲,不免有人感叹这也算是虎父犬子。
      “先生怎么看这个人?”听苏天爵这样说,我便用随意的口吻问。
      “难说。他自幼便拜浦江名儒吴直方为师,我和吴先生曾有过交往,他对脱脱很是赞赏,说是精通经史,直夸天纵英材,未来不可限量。我刚见脱脱时还笑吴先生夸大其词,最近和他一起参修《武宗实录》,交往多了,倒猜不透这个人了。从不主动做什么,但一做就极快极好,话也不多,但能听出确实颇有学识……”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他看了我一眼便举起杯饮茶,我也不多说什么,两个人就随口说起别的了。
      让脱脱对我有些印象总是好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我倒不是记性有多好,只是初次相见是在法师离世的那一天,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刻在了我的心上,永世不能忘怀的了。更何况带我回京的队伍里,就有和他一起在面摊上出现的那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唐其势,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他。不过,我能做的也只能是现在这样了,让我太过谄媚,我做不来。

      德吉大婶突然病了,一向健壮的她病起来居然这样这样来势汹汹。大夫来了,说是伤寒,性命无碍,但要赶紧隔离。苏先生在京郊找了个房子,让大婶住了进去,大叔也跟去照顾她。我担心极了,就要跟去,苏夫人说什么也不让,答应回及告诉我大婶的情况。我不好执拗,毕竟已经很麻烦人家了,怎么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只好每日里如坐针毡。
      其实我自己最近也很不对劲。
      这两年我的个子长高了很多,现在比苏夫人都要高,站在娇小的她身边,自觉越发长手长脚。不过最近我不怎么长个了,胸前却涨了起来,我看成年女子都这样,倒不担心,就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身上生出一些毛发来,这让我有些惊慌。德吉大婶不在身边,我不知道问谁好,只好自己惶恐。一天早上醒来,竟然发现身体里流出血来,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
      那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里,开始是忙着和血搏斗,后来就抱膝坐在地上发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衣服下摆被一点点地染红。
      似乎有人在门外叫我,我都没做声,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的是阿妈去的那天晚上,也有血,大婶从她身下拿出染了血的布,又换上新的,可我还是看到血不断的流出来,后来我知道那是因为她生孩子,可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也要死了吗?我的肚子隐隐的痛,一定是得了什么病!死了是不使可以再见到法师和阿妈,可是我还没寻到尼玛呢,我怎么能把他一个孤零零地丢在这世上!

      有人在敲门,我应该去开门,可我动不了。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声音轻柔,但充满了担心。是苏夫人!我呆呆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到门边,打开门。
      “悲歌,你怎么了,一苇说刚才来叫你……”
      我的脸色一定很吓人,她停住了话,急急地端详我,视线落在我衣服的下摆,一脸了然的神情,回头和跟她来的丫鬟低声说了几句,丫鬟点点头转身走了,然后她拉者我进屋,关上了门。
      “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我听到自己问。
      她一怔,脸上随即升起关切之情,伸手把我揽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傻孩子,你没病,你是成人了啊。”
      我不知道这怎么能算成人,但她说我没病,我就相信了她,那一刻,她娇小的身体里仿佛蕴藏了无限的温暖,靠在她的身上,一种久违的感觉弥漫在我周围,我心里一些坚硬的东西慢慢地消散了。

      原来成人是这样的!苏夫人给我解释后我终于明白了,不由得大窘。不过没人告诉过我,我看的那么多书上也没说过这些啊。我很不好意思,好些天都不愿意出门,苏夫人只是体谅的笑,每天都到我的房间来陪我。等我的别扭劲过去,我才发现,我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了。在她的坚持下,我开始改口管她叫师母。
      师母应该是感觉到了我内心的变化,她对我专横了不少,就像对她的儿女一样,经常用她的吴侬软语呼喝我们应该做这个,不要做那个。我这个据说已经算成人的人每日里开开心心的被她教训,然后可耻地和那两个小家伙为伍玩闹。能不当一个整日心事重重的人真好,我的心底还是偶尔会有个声音提醒自己:这样的生活你终究会失去的!可是我太贪恋“家”的感觉了,所以宁可选择暂时不去想以后会怎么样。该来的总是避免不了,那为什么我不珍惜眼前?
      只是,这个“该来的”,为什么要来的这么快?

      师母说,我既然已经是个大人了,就应该学些女人该会的东西,书读得多固然好,但是也不能只懂得读书,什么煮饭裁衣虽一定要会,但是不用自己常常动手,所以倒可以缓缓,至于绘画音律刺绣品茶之属是万万忽略不得的。我听了好笑,她莫不是想把我教成她这样的大家闺秀?一苇现在倒是颇有几分母亲的风范,想来再长几岁一定是个娟秀佳人,我倒是可以免了。于是老老实实地说,那样的风雅之事我很欣赏,但自觉学来不像,怕是化虎不似反类犬,我倒是觉得学会煮饭裁衣是大事,应该马上着手进行。一航听了瞪了大眼,说悲歌姐姐怕是要当大俗人。喝,小小年纪,就有了雅俗之念,可是你怎么懂得,对我来讲学会生存技能的重要性?风雅啊,我要不起,也不需要。
      师母虽是摇头说可惜了我的聪明灵透,但还是亲自教我煮饭裁衣。依我的意思,也不用学得太好,她就嗔怪地说,绝不能糟蹋了她的好手艺,要学就要学到最好,我想想也是,若有一日我寻到了尼玛,让他吃我亲手做的饭,穿我亲手制的衣,那该多好,便也认认真真地学起来。
      不过有一件事师母却一定不肯依我,就是我的穿着。
      在萨迦的时候我自然是穿藏袍,跟那里的女孩一样,梳两根辫子,不过我没有带巴珠(很讲究复杂的头饰,呵呵),因为怕麻烦。到大都后,一方面是因为气候不同,一方面我个子长得太快,所以就请大婶给我作简单的长衫穿。大婶也不熟悉汉人的衣服,我又不想穿蒙古人的服饰,所以我的衣服又像汉族男子的长袍,又像藏袍,总之是不伦不类。刚来苏府的时候,师母就给我送来了一些衣物,我都婉言谢绝了,现在她却无论如何不肯再让我穿原来的衣服,说实在不像个女孩子的样子。女孩子应该什么样?我原来倒不怎么在意,可自从身体有了变化,我有时就会想,如果我能变成像师母那样的女人该有多好。只是,我能吗?老实说,没自信。
      看着眼前这套衣服,我穿上能好看吗?
      有着精致刺绣花边的短襦和半臂,还有摸起来像三月里的雪花一样轻柔的长裙,最让人惊叹的是衣裙的颜色,像朝阳刚在天边露头时,雪山顶上那一抹霞光。真的很美,只是我穿上会不会像那可笑的学人衣冠的沐猴?
      看我犹犹豫豫的磨蹭半天,一贯温文的师母也性急起来,亲自拿起衣服给我穿将起来。
      待得穿好,师母后退了几步,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半天没说话,一旁的一苇和两个侍女也都呆呆地看着我不言语。一定是样子古怪,我就知道!急急地就想拿以前的衣服换下,门砰地看了,一航匆匆地奔进来。
      “这么慌张做什么,怎么不敲门?”师母一向对子女的言行要求很严,见他这样便略带严厉地问道。
      一航本来张嘴便要回母亲的话,一眼看到了我,竟愣了一愣,冲口说道:“老天爷!”
      我的脸烧得更厉害了,就那么难看吗?
      “很好看,比我想的还要好看!“看出了我的窘迫,师母柔声说。一苇也连连点头:“悲歌姐姐,真的很美呢!”
      真的吗?看着师母温柔的笑眼,那里面有着母亲般的骄傲,再看看一苇满脸惊叹的点头,我开始相信了。
      “娘,有人到家里来,说是要见悲歌姐姐,还要您一起出去呢!”一航从呆楞中醒来,急急地道。

      见我?会是谁,为什么又要让师母出去?我不解地看着师母,她微微皱了皱眉:“知道是什么人吗?”
      “是一个叫燕铁木儿的大人。”
      师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隐隐有了一些怒色。
      “叫人去回,就说我病了,悲歌姐姐因为照顾我,也身有不适,不方便拜见大人,请他见谅。”
      一航答应着去了,师母一下跌坐在椅子上,什么人竟让一向淡定从容的她如此惶然?一苇想是和我一样奇怪,嘴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只好看着我,我想了想,对一个侍女说:“素莲,你陪小姐回她房间去。”说着向一苇点点头。
      “可是,娘……”
      “悲歌姐姐说的是,你去吧。”
      一苇只好走了,我走到师母身边,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凉得很,竟还有些抖。我回想起那次见到燕铁木儿时的感觉,隔了这么久,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只是师母为什么这样慌乱。过了好一会,师母才从失神中惊醒,她看看我,“哎呀”了一声,“悲歌,快,快把这身衣服换下来,还穿原来的袍子。”
      看她急成这个样子,我也不多问,可没等我换,一阵脚步声就由远而近,还有一阵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
      “糟了,来不急了。”师母喃喃地说着,站起来,挡到我前面,正在这时,门开了。
      一个人朗声长笑地走进来,边走边说道:“我与大人一向交好,尊夫人病了,自然是应当探望的。”我凝神看去,这个人一身蒙古贵族的便服,身穿棕褐色窄袖织龙纹锦袍,头戴瓦楞帽,装扮并不算华贵,却透着一股威严之气,只是那一双鹰一样的眼睛里压抑不住的一丝兴奋贪婪却多少破坏了这股威严。正是燕铁木儿!
      苏天爵紧跟着近来,一脸隐忍,也是边走边说:“不敢劳烦大人,还是请大人前厅坐,天气暑热,这里房小屋窄,又有病人……”说到这里,只好打住,因为燕铁木儿已经开始含笑对师母寒暄起来。
      “在下今日过府,恰得听闻夫人身体有恙,特来看望。请夫人恕在下冒昧。”话说的客气,可一双眼睛却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师母,“夫人似乎好得多了。”
      师母极其勉强地一笑:“多谢大人关心,这厢谢过了,外子说的是,此处狭窄,恐大人不适,不敢劳大人久留。”
      燕铁木儿却是一笑,一矮身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还是盯着师母道:“不妨不妨!难得见夫人风采,怎可匆匆离去。”
      这话实在是无礼,简直是明目张胆的调戏!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师母听说燕铁木儿来了,是那样的反常。只见苏先生脸涨得通红,长眉一立,眼看就要发作,师母的手更快地摆了一摆,抢先道:“大人太客气了!”
      燕铁木儿刚要说什么,眼光一转,竟和我的视线对上了。只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即便透出几点亮光,在他的逼视下,当日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产生了。
      “这位姑娘是?”
      好半天没人答话,师母的身体不自觉地又往我身前挡了挡。
      燕铁木儿转向苏先生:“苏大人?”
      苏先生看看我,勉强道:“这就是瀛国公的女儿,大人去冬见过的。”
      “哦?”燕铁木儿仔仔细细地打量我,“半年没见,长成大姑娘了!今日原就是想来看看你在苏府生活如何,顺便来拜访一下夫人。真是意想不到,苏大人,你府上真是是养人啊。”
      我只觉得一股血往头上涌去,心下不由得大怒。这便是朝廷重臣吗?竟如此的仗势欺人!
      正在这时,门口又出现了两人,当先的一个急急地近来,便恭谨地道:“父亲!”
      燕铁木儿微一皱眉,回身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身材高大粗壮,衣饰颇华丽,头上没戴帽子,头发按蒙古人的习俗在中间髡了,我认得他,是燕铁木儿的儿子唐其势。他身后那个人却是脱脱。
      “父亲,宫中来讯,皇上宣您进宫。我听说您在这,便赶到这来了。”
      “听谁说的?”
      脱脱上前一步,躬身一礼:“是小侄。我刚刚去会唐其势,见他急着找您,想起经过苏大人的府上时看到了您的车马,便陪他一起来这里了。”
      “哦,知道了。”燕铁木儿站起身,向苏先生拱了拱手:“既是皇上召见,在下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大人。”
      不等对方答言,转身又向师母笑道:“苏夫人,今日登门,为夫人带了一件礼物,请夫人笑纳。”说着,手一挥,一个侍从捧上一个高约五寸,用红绸遮着的东西。侍从把这个东西放在桌上,燕铁木儿又道:“望夫人喜欢。”说着,又转过目光定定地看了我一眼,便告辞离去。
      唐其势却站在原地不动,一脸疑惑地盯着我瞧。脱脱拍了拍他:“你不走吗?”
      “哦。”他这才缓过神来,指着我说:“我看她眼熟,正在想在哪里见过。”
      脱脱犹豫地看我一眼,对他说:“回去告诉你,先走吧。”
      唐其势像是极听脱脱的话,应声便走,脱脱又叫住他:“我正巧有事要问苏大人,你先走,我回头去找你。”
      唐其势答应着,只是又忍不住回头瞧我,见我也看他,便裂嘴一笑,赞道:“好漂亮的小姑娘!”说了便笑着走了。
      脱脱看了看我,温言道:“他没恶意的。”
      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没恶意,他的父亲呢?
      回身看看桌上的东西,不知这是什么。
      这时,出去送燕铁木儿的苏天爵回来了,他的气色极不好,额角边甚至有青筋暴起。唉,也难怪这个一向斯文的君子动怒。
      他见脱脱还在,愣了下,脱脱忙道:“有几句话要对大人讲。”
      “哦,那到前厅去吧。”
      脱脱摇了摇头:“却要当着夫人的面讲。”
      我们都盯着他,他脸上那惯常的懒懒笑意淡去,看上去说不出的认真:“脱脱平日看了几本医书,些微懂些歧黄之道。我观夫人神色,怕是生了离乡之病。听闻江南行台监察御史出缺,大人正得圣眷,何不讨得此差?对上可尽力报答皇恩,对下也解了夫人思乡之苦,岂不两全?望大人深思。”

      脱脱走了,我们都没说话。苏先生在皱眉沉思,我却想着脱脱临走时对我说的话。他看着我摇摇头:“还是原来的衣着适合你。”
      师母看着燕铁木儿留下的东西,慢慢伸手揭去了那块红绸,她的脸变得通红,嘴却一下褪尽了血色,被牙咬得惨白。
      桌上是一尊佛像。说是一尊,却雕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的头戴僧帽,面目却及其狰狞,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一个丰腴的裸身女子。却是一尊欢喜佛!

      (这章终于搞完了,女主角就要落到BH的燕大叔手中了,呜,可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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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到底要不要写这段呢?怕有些朋友不喜欢,可是我想写情主角和苏家人关系是怎么拉近的,也想写出从小孩子到成人的转变,就写了。不好我再改吧。
    这个星期有很多高兴的事,首先且最重要的是我心爱的AC米兰赢了冠军杯!鼓掌,欢呼!然后是周五我去听了张学友的演唱会,很喜欢。其他的小事还有一些。所以本来想这两天多更一点,但是今天家里有了一些事,所以只能晚上爬上来更,不过实在太困了,感觉要罗嗦,所以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会尽量抓紧更新!
    最近我在到处查元代人的服饰,看了好多图片,很失望,颜色和款式都很不好看!只好简单写写了,不想详细描绘,实在是不喜欢.至于女主角衣服的颜色,我觉得她的眼睛既然是金色的,就用暖色好了,而且她现在的肤色应该不会很白的说,呵呵.之所以不具体描述是什么颜色,是因为她年纪还小,太鲜艳的也不好,就模糊带过了.
    还是那句话,我会尽量努力写的,只是快高考了,学校的事情很多,回家就很累了,最近睡觉都比较早,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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