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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流年似水 Chapter 42
赵以坤和易安再次独处时，是在五一劳动节过后的新一周的星期一中午，全年级班委开会，他俩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得混在人堆里，吸一口气就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易安以为自己会忘记那天下午，可事实上，那一天记得最深的并非场景而是何政文的一句话。赵以坤是……什么？没有勇气，没有胆量，不敢开口，即便当事人就在自己的手边。
“这老头……哪有那么多话好讲，简直好把石器时代的事情都掏出来讲了。”
赵以坤一进会客厅脸上就洋溢着一抹不迷死人不罢休的微笑，基本上属于就算对方是个年过半百的男老师，都会认为这位同学很有礼貌很乖巧的样子。哪怕现在他已在私底下骂了无数遍死秃头，赵以坤脸上的笑容都从未散去过。
这么想着，易安心里更确定了一个信念，外表是颗糖很诱惑，内心明明比毒药更危险三分。
今天的年级大会约莫来了二十几个人，会客厅里椭圆形的桌子围满了穿着相同制服的学生，身躯挺拔得坐在座位上，张张笑容可掬。
初夏的天空显然比冬季要明媚得多，总是很喜欢清乐的校服，一直是很干净的白与黑。日子就这么冷热交替得燃烧青春的生命，每一个人出生时都像是上帝翅膀上飘落得羽毛，洁白得永远似个孩子，可一旦哪天长大了，即有可能成为恶魔。
赵以坤，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的化身，“那，羽毛，是不是灰色的呢？”女孩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哪有不说之理，最后便小声得哼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不过赵以坤还是听到了。
“什么？”
易安抬头，茫然一笑，“什么，什么？”
“算了。”他皱了皱眉，看到易安一脸清秀的孩子气脸庞，看人时从不带任何戒备。叹口气，平淡得开口。“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没，没，有，嗯，没有！”易安惊，扫着四周严肃望着老师的同学们，立马低下头不再语无伦次。
赵以坤深深吸了口气，再吐出。“到底有还是有？”
“有。”咦，不对！这两者之间问了有什么区别么！
落地窗外头是午休时人潮汹涌的操场，男生们顶着最猛烈的太阳解开白衬衣的纽扣，袖管撸到手腕，露出强壮的身体在篮球场上你追我赶。女生就安静些，偶尔几个打闹嬉笑的从眼前跑过，耳膜里留下一窜哈哈哈就不知去了哪里。
“问吧，就一次机会，过期作废，限时一分钟。”少年和自己一样坐在离老师有点距离的角落里，但依旧听得清他声势如虹的宣扬。他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我已准备好的神色。
易安轻轻得开口，声音柔和。“那天，何政文，他，想对我说，什么？”
“不知道。”他摇头，“很在意？”
这下轮到易安猛地甩头，像拨浪鼓似得，扯开唇角一笑。“不，不是，仅仅是好奇，罢了。”
“比起道听途说，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更来得可信，不是吗？”他一张漂亮的美人脸笑眯眯得看着易安，有那么几秒，何政文确实和阿坤相似。见女孩并未认可自己的话，赵以坤又皱着眉郑重得瞅着她，“但还是会想去听，对吧。”
“哎，人都是这样的呐。”
于是，赵以坤眼中带着淡淡的不高兴，把头往后一仰完全靠在椅背上，椅子跟着颤。
“如果是阿坤……等，很重要的人，我会相信。”
少年看了她一眼，手迅速得弹她脑门又飞快得收回，平静得笑着说。“无论什么你都信？”
“嗯。”点点头。
“我说我是变态杀人狂呢？”
“饿……信。”
脑门中心又遭殃，疼得易安眯起眼，只恍惚得见赵以坤笔直的鼻梁一翘，薄薄得嘴唇笑的过分醉人。
说来也奇怪，是什么，在这一瞬间支起了彼此间信任的桥梁？
时间老人将指针摆向五月中旬，一群倦鸟归巢在无限温暖的黄昏里盘旋而下，旁晚的风扑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穿着长袖的春装，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不少，易安磨蹭了一刻钟终于理完书包最后一个关闭教室的灯和门。
咔嚓一声，阻隔了什么。
四点五十八分，离五点还差两分钟，空荡荡的走廊空荡荡的教学楼，忽然心生一种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感觉。可就如同赵以坤时常挂在嘴边说的，小小年纪，哪里来的忧，更提不上愁。
易安站在楼梯口，等还是不等？顾芸欣和苏城仍旧老样子，赵以坤和何政文也是老样子，至于老样子是什么，请回看上一章节的内容。想了想，才抬脚想走，就发现身边出现个模糊的影子，那张超过陌生不到熟悉的脸，忽然叫易安思维空白了一段时间。
仓皇的一瞥，艰难得唤其姓名。“政，政文啊。”
“小易啊。”这样的相遇，让易安很不自在，面对何政文会笑的眼睛，只顶着一张尴尬的脸。“急着回家吗？”
“嗯。”
“呀，你真一点都不好奇，我上次未讲完的话吗？”他靠近几步，逼着女孩退至墙壁，无路可走。
易安稍一撇，左侧便是阶梯，胸腔深处的神经猛烈的跳动，直视着何政文的眼睛。“我忘了。”
“忘了？”斜阳洒在两人的身上，有明有暗。何政文再强烈的情绪最终都会归于脸上平静的笑意，这便是他恐怖之处，你永远不知道他在和你讲话的时候，是抱着何种心态。“那我再和你说一次好嘛？”
“你最在乎的，最重要的阿坤，他是……”
“够了！！！！！！！”易安突然扯开嗓门冲何政文喊，声音刺透整个走廊，久久未散去。然后大声地叫起来，“我根本，不在乎阿坤是什么，对于我来说，他便是普普通通也会累倒，也需要人关心的赵以坤。亲眼所见远比，道听途说来得可信，所以，请你，远离他。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滚，滚远点，怪物。”
当易安用力一推，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刚才真的是压抑这么久以来的突然爆发。原本站在面前的高个男生，现在已跌在了离自己相距十七格阶梯的楼道口。他倒没摔，因为没听见什么嘭得一声。
相反，把他搂在怀里的，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寒冷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赵以坤。他一字一句地说：“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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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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