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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吃火锅
晚上八点过五分,薛湛喝掉最后一口奶茶,取下耳机。拖出□□劈里啪啦一阵敲打。
无战无靴:邮箱。没有下次。
滴滴两声过后。
倾宿の慢一步人去楼空:[自动回复]哟,又想我了啊,想也只能白想,我不在,我不在,我不在滴呀,呀。
擦……薛湛一哆嗦捏扁了手中的塑料杯。
五点下班到现在,整整三个小时坐着没挪过,薛湛屁股都压得有点疼了。屏幕上邮箱显示发送完毕后,他果断关机,站起来扭扭脖子,活动活动腰身。
这么晚了,吃什么呢?
是公司楼下的砂锅,还是家附近的豆汤饭,要不将就将就吃牛肉面好了?
结果不管想到的是什么食物,脑袋中都一片嗡嗡作响,听了三个小时的曲子依然像是开了立体声环绕、被人不断按下replay一样循环播个不停。
我勒个去,薛湛心底腾起一阵烦躁,伸手“唰”地拉开窗帘。斜对面大楼白晃晃的广告灯急切地跳跃闪烁着,差点刺花了他的眼。他急忙眨眨眼,调整视线。春末的傍晚华灯已上,晚下班高峰已过,街上依旧车流如织,热闹非凡。而办公室里先前为了营造氛围,门窗顶灯都关了个严实,只留桌边的一盏台灯散发着幽幽淡黄色的光。
薛湛刚出学校一年多,在广告设计这个行业恐怕只能勉强算新秀,但另一个不广为人所知的方面,他在大神榜上闪着金光,赫赫有名。
多首歌曲的填词人后面都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战靴。
战靴就是薛湛。
薛湛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李培,几年前就是他的一次无心之举将薛湛拉到这个圈子里面来的。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把非专业弄得无限靠拢专业化,薛湛曾经以为自己学设计的来搀和音乐创作,两个之间跨度得有点大,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在心里默默怀疑着自己,哪怕那个时候他已经通过一两首歌崭露头角小有名气。而结束他的自我怀疑的,是在某一天无意知道了“倾宿”学的竟是水利水电工程。
所以说,有时候找到了安慰也就是找到了自信。
不过那个时候,薛湛还很单纯,还不知道大家赞不绝口的天才作曲倾宿,真面目竟是这样的,嗯,死皮赖脸不折手段。
又所以说,神化一个人是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它的可悲不仅仅在于掩盖这个人的真面目,更是在
于有多少不明真相的群众竟然心甘情愿被他们所仰望的人摧残和奴役。
战靴,当时年轻自然没能逃过。所以,痛过之后,他彻底看清了倾宿的真面目。
而看清大神的真面目,也就成了他升级为大神的第一步。
于是,还衍生了后来的表白事件。在一个聚会上,倾宿和人谈起战靴时,情不自禁双目遥望远方,眼神放空,捂心作感慨状:“他是第一个真正了解我的人。”这句话被有心人记下,广为传诵。无数人感动于倾宿的“表白”,认为说的是他和战靴在音乐上的默契配合,可薛湛听到的时候,只是在心底冷冷一笑。
我当时不把桌子拍翻在地,你就不知道我有多了解你。
可薛湛有个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容易心软,当倾宿眼泪汪汪(果断是薛湛自己脑补的)一遍遍打电话求他江湖救急,今晚11点前必须要拿到这首曲子的填词时,他气恼地关机。十分钟后又开机,然后,可耻地答应了。
如果苏小妹知道了,一定会摇着头恨铁不成钢地用眼刀戳死自己吧。对了,此姑娘最擅长的还不是眼刀,架子鼓才是她的真本事,每次配乐时两只手舞得飞快。这样的话,自己难不成会被她乱棍打死?
薛湛一个寒颤,赶紧甩甩脑袋,想多了想多了。迅速拉好窗帘关上台灯,然后锁门往外走。
电梯刚好在往下走,薛湛飞身过去及时按亮了箭头。17楼,电梯停住,门缓缓打开来,露出了里面一张略带诧异的脸。
这么晚下班还能遇到boss,薛湛在心底画了好几个圈圈,面上却在看清来人的一刹那浮出微笑:“庄总。”
庄瑜峥也微笑:“这么晚了还没走?”
“处理一点后期,没注意到时间。”薛湛迈进电梯,轻松地找了个理由。
男人穿着其实很随意,白色衬衣外加深灰色针织开衫,休闲裤和皮鞋。可薛湛更随意,短袖T恤套五分长牛仔裤,脚上的一双白色板鞋干干净净。
就和高中生一样,男人失笑。自家公司对员工穿着没有要求,只要不是正式场合,舒适就行。
纵然如此,也难得见到这么舒适的。庄瑜峥忍不住将目光移到对方脸上,电梯里灯光明亮,清晰地展现了男孩的五官。很好看,男人在心底评价。
薛湛顶着灼灼目光从17层下到了11层,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看着顶端的楼层显示。
庄瑜峥愈加好笑,随口问到:“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吧?”
“没。”薛湛条件反射回答,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劲了。
果然。“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吧。”庄瑜峥浅浅笑着,斜眼看男孩的眉角突突跳了跳,
“不用,我回家……”
“我这里还有‘香满天下’的券,再不用就要过期了。刚好一起去吃了吧。”男人像是没听到拒绝的话,边说边真的从包里摸出了一叠黄灿灿的赠送券。
薛湛瞪大了眼。这东西竟然随手就能找出来?
叮咛,一楼到了。
“走吧,我的车停在后面。”男人招呼这薛湛从B门出去。
“那个,我也开了车。”
庄瑜峥倒是没想到,男孩应该才进公司不久吧,在他的印象里,应该还是坐地铁或是公交的阶段。
思索片刻,他果断放弃自己开车。
从本质上来说,庄boos也是一个好逸恶劳的人。
白色Golf GTI,倒是挺符合男孩干净清爽又动力十足的样子,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某boss坐到副驾时忍不住想,这车应该是薛湛家里面给他买的吧。
薛湛上了车都还在纳闷,自己肿么就答应一起吃饭了呢?
路程不远,在不堵车的充分且必要条件下,十分钟之后他们来到了“香满天下”门口。
8点半,两人已经点完菜,坐在亮堂堂的包间里相顾无言。
薛湛这时候正在自我安慰,幸好这是火锅店,幸好这是自己最爱吃的,不熟就不熟吧。
薛小孩这人有个习惯,吃饭是人生大事,他挑剔得很。要么饭伴是自己熟悉的人,要么就宁愿独自吃饭。他最怕的就是两个关系一般的人边吃东西边天南海北找话说。
如果是熟悉的人,什么都可以不用说,只管吃就是。
“香满天下”是正宗的重庆火锅,很快飘着一层红辣椒和花椒的锅底,还有油碟都端了上来。
庄瑜峥饶有兴趣地看着薛湛熟练地在油碟里面加耗油、香菜和一大勺小米辣。他拿过小米辣闻了闻,只觉得嘴里瞬间一片酸涩。
“加点?”薛湛边用筷子搅匀油碟,边笑嘻嘻地问。
庄boss摇头,放下装小米辣的碗,拿起其他调料。一抬头正对上薛湛微皱的眉头。
“怎么啦?”boss不解。
薛湛想了想,还是指着调料瓶说:“味精吃了不好,别放了。耗油里面就有盐,也不用放的。”
庄瑜峥受教,转而舀起一勺耗油放进油碟里,又夹了些香菜。两人都没碰桌上的蒜泥。
锅底很快烧开,汤水冲破红油突突地冒泡,麻辣的香味随着热气弥漫开来,薛湛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自己饥肠辘辘。
庄boss的针织衫入座时便脱下放到了一旁,在他不紧不慢挽起衬衣衣袖的时候,对面的那人已经火速倒入了三四种荤菜,又夹起一片毛肚放进锅里,放在冒泡的地方烫煮。
“为什么不倒进去?”庄boss好奇道。
“这样比较好吃。”薛湛解释,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毛肚不用煮太久的。”
“真的?我还没吃过。”庄瑜峥期待的眼神,刷刷扫在那片被筷子夹住的,在红油中翻滚的毛肚。
薛湛黑线,boss,你的眼神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炽热?
“庄总,来,尝尝。”薛湛扯出一个微笑,把烫好的毛肚放入自家老板的油碟。
其实庄瑜峥并不是没吃过夹着烫的毛肚,他是压根就没吃过毛肚。以前在吃火锅时也有人点,但看到毛肚一片片黑乎乎长着肉刺的样子,庄大boss的筷子自动就屏蔽掉了。要不是看薛湛那副馋涎欲滴的样子,他怎么也没兴趣把这个怪东西放进嘴里的。
“
不错,挺脆的。”庄boss咽下,舔舔嘴,适时赞美了一句。
“嗯。”薛湛对自己烫毛肚的手艺很是自信。
“为什么我烫的没你的好吃?”庄瑜峥学薛湛夹起一片烫熟,放嘴里嚼了嚼之后问道。
“烫久了。”薛小孩眼神很肯定,嘴里吃得正欢。
“哦。”boss又夹了一块。
“还是没你的好吃。”庄瑜峥面带失望,很是不甘的样子。然后,停下筷子期待又向往地望着对面的薛湛。
薛湛嘴里正咬着一块牛肉,筷子上刚好有片烫得微卷的毛肚。前面说过了,薛小盆友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面对着如此渴求的眼神,怎么能不乖乖送上门?
于是,庄boss很满意,边吃边点头。“还是这个味儿对。”
于是,薛湛就开始了你一片,我一片,你又一片,我再一片的火锅生涯。
一份不够,又加了一份。
吃完,看看表都快十点了。两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从头发到脚尖都散发浓浓的麻辣味道,就像一对移动的火锅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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