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画本

作者:因因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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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氏轻华


      我降生之时,是延德七年,天上九星连珠异状,而后连续三天,漫天大雨,将燕京几乎淹成了水城。我的母亲,是一个姓聂的女子,唤作聂轻华,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打哪里来。她十五岁的时候便名满了燕京,不同于我四姐的母亲温楚楚那个京师第一才女,一篇帝都赋才惊天下;不同于我那九妹的母亲柳眉妩,那个秦淮第一歌姬,貌美倾城;也不同于如今居于后位的姜沉碧,贤良淑德,为天下女子的典范。她名满燕京是因为她是南国第一个涉政的女子,十五岁拜将,千里奇袭。十六岁立了现燕京权利最大的四司,司礼,司法,司政,司战,司管朝政大小事务。
      她活着的时候,有人称她为聂将军,有人称她为司主,有人称她为神女,却没有人唤她为聂妃。她并未入宫,也没有封号。以至于当史官询问我的父皇如何记载他的七公主的生母时,我的父皇只是轻轻皱了眉,便道,只要记为聂氏就好。
      这些是我从一个嬷嬷那听来的,当时年纪尚小,且她并没有伴随我许久,以致关于我母亲的印象大抵也就只有这些。那时我常想这样一个传奇的人物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所以她的生命很短,结束于我的出生,彼时她才二十一岁。
      她的名字是个禁忌,宫内没有人敢在我父皇面前提起。我听说,我父皇曾经很宠爱一个民间的妃子,唤作谦妃,凡有珍奇异宝必赏之。估计是被宠得有些飘飘然,偶闻一宫女说其貌与聂氏有五分相像,竟问我父皇,其风姿比聂司主何如,只一句我父皇就面色青冷,将其一夕打入冷宫。后来听宫女们闲谈,那位谦妃在打入冷宫不久就死了,似乎是上吊,死状甚为恐怖。
      当我大一些,被允许入藏书阁之时,我查遍了整个史册,关于聂氏轻华的痕迹也不过寥寥数笔,还大相径庭,便觉始终不可多信。然我亦没有办法向我的父皇求证,因为我一年见不上他一次面,就仿佛被遗忘一般,然姜后却怜我孤女,对我恩宠有加,日日都要来瞧瞧我。我数着钟粹宫前一年又一年的梅花,等着我的父皇来瞧瞧我,却始终等不来。我的身子骨很差,极为畏寒,到冬天之时,必要将整个钟粹宫点满火盆。太医说我这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每当闻之,我都只会轻笑,不再多问。
      按规矩凤氏的公主皇子们在五岁之后就要进尚书房念书,可我却从没有进过尚书房。按宫女们的话说,大约是皇帝怜我体弱,免去念书一事。太监来传旨的时候,我正裹着狐裘在梅树下摘梅花摘得正欢,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那个太监神色犹豫,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再说,我从他眼中瞧出了几分悲悯之色,便爬下凳子,浅描淡写问了句,还有哪位公主是同我一样的。彼时我才知道了原来我有一个四姐叫做凤瑶。只是我是体弱,而她是戴罪。
      我第一次瞧见凤瑶是在一个晴天,我打御花园门口过,远远瞧见两个孩子扭在一团打,其中一个孩子穿的是红艳艳的宫装,艳得刺人,整个皇宫都知道能穿正红宫装的只有嫡出的公主,便是我那嚣张跋扈的三姐凤来仪。另一个孩子穿的是月牙色的裙子,满身的泥污,那孩子将我三姐硬是压在了身下,又捶又揍,旁边的宫女们估计小心肝都要裂了,忙不迭地上前去拉。一团混乱。黑压压一群人,却又见那孩子,从人缝里钻了出来,做了个鬼脸,转身就快跑走了。
      第二次见凤瑶是一日之后,彼时,我去宸阳殿问安,凤来仪脸上一片青一片紫,抓着她母亲的衣袖诉苦,眼泪都快淹了宸阳殿。而凤瑶跪在榻下,表情倔强,偶尔两句嗤笑算是对凤来仪的回应。我上前两步,跪下向姜后请安。半响寒暄,才缓缓开口,此女瞧得甚的我意,母后可否将其派来与我做个伴。寥寥数字,将我的人生与她的人生从此交织在了一起。再也无法拆分。
      多年以后,凤瑶问我当年为何选中的是她,我侧着头想了很久,隐隐想起的便是她当年那月牙色的裙子,和跪在榻下倔强的神情。或许是天命,我笑了笑答。亦或许是,那时,我便瞧出了她是一只真正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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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聂氏轻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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