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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白颜】
自那日白颜郑重其事的向我下了战帖,日子便过得丰富多彩起来了。
白颜趁夜里往门外扔了几个香蕉皮,本应是我一出门就摔跤,却不料总是侍奉我起床的阿春被端着的一整盆水泼的浑身湿透,然后嘤嘤的哭着跑开。
而五夫人白颜最令人折服之处竟是对于自己所做之事供认不讳还一脸正经。
白日里在院子里赏花,看见带着丫鬟阿霞貌似不经意般的朝我们走来的白颜,阿春嘟囔着快些躲开。
“躲什么,总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果不其然,白颜面上表情淡淡的在经过我们身边时侧伸出了脚。
阿春“噗”的笑出声来,阿霞双手遮住脸,为主子这般幼稚的行为实在是有些难为情。可那边厢被笑的姑娘淡然的收回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面无表情的走着。
又走了几步,去听得白颜冰凉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安财!”
想我第一次见到白颜时便是她向我下战帖之时,却未曾见过她这般热情的呼唤我。
“你……”白颜转身吩咐了阿霞把未绣完的帕子来,说是要在院子里有利于即兴创作。
我想了想,也对阿春道:“你也去把院子里的那盆芙蓉花端到屋子里去。”
阿春嘀咕:“不是方方才把那盆花端出来说是要晒晒太阳的吗?”
“让你去你就去罢。”
等着阿霞阿春刚刚走了,冰冷美人就转身对我说:“你是妖?”
你才是妖呢,你全家都是妖!转念又一想我也是在九重天上当过公差有仙阶的仙娥,狠呼三口气方稳了情绪,展颜对她说:“我本身是仙鹤,九重天任职,”然后又很有礼貌的回问她,“你呢?”
“青丘的灵狐,无业散民。”
“我有五千岁了。”冰冷美人儿淡淡的开口。
我微笑向她颔首。
“你呢。”
“八万来岁吧。”
“你真老。”
我摁住额顶爆出的青筋,想着不能跟小朋友一般见识,嘴角抽搐着忍下这口恶气。
“你那么老了,和廖皓敛的代沟差了不知道多少倍,你放弃吧。”白颜说的淡定,我也着实是在心底忍不住赞她小小年纪居然能这般处事不惊,或者说是她天生面瘫?!
“你面部表情僵硬,廖皓敛会觉得你无趣的。”我学着她的样子云淡风轻的反击。
她的眉毛艰难的挑了挑,好似是费尽了力气。我开始检讨自己,兴许白颜当真是先天不足,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恶毒了。哪料得她会说:“你表情丰富,西街巷口的杂技团正缺一小丑。”
佛祖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撩起袖子,正打算和白颜大打出手,阿霞阿春见势不妙从远处匆匆赶来,气喘吁吁。
“八、八夫人,五夫人,不、不要打啊……”阿春喘气,阿霞接下去:“大夫人、二夫人在凉亭里看着呢。”
我和白颜不约而同的转头朝凉亭看去,见得赭色衣裙和藻色衣裙的两名女子正坐在凉亭里边嗑瓜子边朝我们的方向张望,被发现以后还颇为大方的向我们挥手。
阿春道:“那赭色衣裙的正是大夫人,而藻色的便是二夫人了。”
原先看话本里都是说妻妾不和妻妾不和,我也深以为是,哪有女子愿意同他人共享一个夫君的。后来听凡人私塾里的白发老先生说,家齐国治方能平天下,我就想着,怪不得几千年里凡间战事不断,想来定是妻妾不和所引起的。白水知道了就说我狭隘,他道:“妻妾不和的都是少数,你没见的凡间的地主佬儿,妻妾不晓得是有多么和睦。”当初我还不怎的信,这回到人间经历了那么一遭我倒是信了。除了白颜有些激进,他人倒真是做到了妻妾和睦。不过这也不能怪白颜,她还太小……此来,对廖皓敛“地主佬儿”的身份便坚信不疑。自是认为这定位很是精准。
不一会儿,大夫人便遣了她的贴身侍婢送来了糕点。
信手捏了块糕点往嘴里送过去,顺道低声问了旁边的面瘫美人儿:“你待她们也是这般敌对?”
“不是。”她偏头顿了顿,“你和她们不一样。”我想着白颜指的是我也不是凡人的事儿,觉得白颜这么小的年纪也是有些怕生的,兴许是见了我方才放开了性子。不免又生出了些许对白颜的怜悯之情。
虽然白颜对我仍有些敌意,但我却真真的把她当成了我妹妹。“你做我妹妹何,这样在这里你也有个照应。”
白颜偏头看我,紧抿着唇不言语。
我只当她是害羞不好意思了,朝她的方向讨好性的凑了两步。
“你的年龄可以当我奶奶了。”
我安财活了八万多年,自知青春小鸟一去不复返,说我是个老姑娘我尚且还要耍耍小性子,这会子却生生被一只五千来岁的小狐狸唤作一声奶奶。我从衣襟里掏出随身带着的铜镜,万般看,也不觉得已经老到足以当人家奶奶的地步。
我安慰自己,兴许灵狐家的早成亲,繁衍又快,自是不能与我们几万年才产一子的仙鹤族比。
想罢,又舔着老脸凑向白颜。
“哎呦,你这鸭子秀的真真好看。”其实她绣的帕子上一团糟,又看得帕子上随处可见的斑斑血迹,但这会儿正是要讨好她跟她拉近乎,便狗腿的恭维了两句。
白颜冷口一开冰冻十里:“这是鸳鸯。”
自知马屁没拍响,我只得“呵呵”的干笑两声来掩尴尬。
“鸳鸯也好,鸳鸯也好。”这自顾自的说话自是没人理。
看着白颜在那里绣了会儿帕子,也觉得有些倦了,刚想要唤了阿春回去,便看着守门的张伯提着裤腿小碎步的飞奔。阿春笑脸盈盈的打招呼:“张伯,这么急是干什么去啊。”
张伯被唤住了有点不耐烦:“还不是少爷又要去勾栏……”自觉说多了话便即时收口,又道:“你可见的老夫人在哪?我有要事要禀她,可她却不在房里。”
阿春答得不假思索:“方方我见着老夫人房中的小夏来着,听她说老夫人觉着今儿天不错便出去打拳晒太阳了,张伯不妨去西苑瞧瞧。”
听罢,张伯拔腿,健步如飞。
看着张伯老当益壮的背影,我轻拍阿春的肩:“你果真是廖府当之无愧的八卦之王。”
“八夫人抬举了。”阿春羞涩的挠了挠脑袋。
“你也没必要太谦让。”话毕,阿春还想要再谦虚几句,听得“嘶”的一声,已见得白颜手中的帕子因为大力而裂成的两半,那上面的“鸳鸯”在斑斑的血迹和凌乱的褶痕中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勾栏?”白颜由于面瘫面上没有表情的起伏,但也听得出她这句话说得几近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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