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是T

　　夏天，热得一塌糊涂，妈妈刚买完菜回来，把原本关在房子里的4岁的哲枫放了出来，被释放的哲枫马上和早已在外面招呼的小朋友在家长允许的范围内追逐玩耍了。
　　几个朋友中，就数哲枫家贫，也是哲枫家教严，也是以后，这帮小朋友中，学历最高的。

　　当然，哲枫只是听妈妈的话，妈妈开玩笑说，要把她送给人家养。于是哲枫信了，所以——后来哲枫妈妈带哲枫去买菜，本来以为可以像处理哲枫姐姐小时候一样可以把可爱乖乖的哲枫暂时丢给那些辛苦劳动卖菜的阿姨消遣，然后自己两袖清风地去买菜，然后再接手……哲枫却死活不肯让别人抱，逼急了就哭着说：不要给人家养啊，妈妈，不要给人家养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卖小孩，哲枫妈妈只好就带着哲枫穿梭在潮湿脏脏的菜市场，也让哲枫比平常的小孩早认识蔬菜啊，猪肉啊，各种鱼啊，红枣啊，豆腐啊等等食物。天气不好的时候就直接把哲枫锁在家里。家教严也是这么被锁出来的，没办法啊，谁叫哲枫就这么死信了那句笑话了。

　　哲枫家靠近小区的围墙，围墙另一边就是一条小河，最深也有两米吧——那时候听大孩子讲的，家长从不让小孩去那里玩，怕出事，于是又编了一个那条河有水鬼的事，小孩走近了水鬼就会把小孩拉下水。但是小河岸边到围墙那里有差不多二十几平米的草坪，是叶子宽宽的那种草，那对小孩子是多大的诱惑啊，尤其是城镇里的小孩，家长不会允许在地上打滚什么的，水泥地又硬，一不小心又会弄伤挨骂，可是草地不一样啊，一帮小伙子就喜欢在上面打滚打闹了，春夏的时候河里又总是很多小蝌蚪，夏天的时候又是很多小螺，秋冬的时候就很容易找到柴禾，可以偷偷从家里面带来地瓜什么的一起烤，过年了还可以去那里炸水炮。只要不靠近河边，就不怕那个水鬼了。所以总会偷偷背着家长下到那个草坪。
　　大概7、8岁的时候，那时候天还是蓝的，水还是清的，河也是干净的，大胆一点的男孩就在大孩子带领下下河游泳了，家长也默许孩子下河玩了，哲枫也会去跟着热闹，有次大家要回家了，哲枫最后一个趟过过小腿的河的时候，一只拖鞋被冲走了，怕被骂，于是要去捞，不想前面就是将近一米六的深潭，那时候大家都走了，之前大家游泳的那个水域距离哲枫也就十米那样，那里有些大男孩在游泳，哲枫以为那些人会去救她，在扑水是时候还看到两三个明明看到这边来了，但是没有。挣扎的脚没有支撑点，哲枫扑打着手，想着电视里教游泳的时候怎么弄的，可是没用。或许阎王终于查到哲枫还要活久一点吧，就在哲枫肚子装不下水的时候，给了她一块砖头，刚好让她的大脚指点中，刚好让她借着浮力把鼻子露出水面，仰着面好好呼吸之后摆正头，水就到她下巴，离岸上有半米那样，在想怎么爬上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有根竹竿漂在岸边，伸手拿到，然后撑着上岸。回头，还是那几个男的，在看着她，还是在游泳的那里，哲枫那时候就生气了，那一幕，连带之后那些欺负女孩子的男孩子的嘴脸，开始反感男生。要是没有那块砖头，那根竹竿，说不定哲枫早就死掉了吧。
　　因为太老实了，大她7岁的姐姐和妈妈总是开她玩笑，给人家养的话不能说了，然后改成“哲枫是爸爸从垃圾堆里面捡出来的，不是妈妈生的，所以哲枫不像妈妈也不像爸爸”，这个直到哲枫上小学之后通过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耳朵跟爸爸长得一样，学会用尺子量了之后还量爸爸的，由此推翻了“哲枫不是爸爸的孩子”的玩笑。可是哲枫妈妈马上一句：就是因为是爸爸捡来的所以连耳朵也像爸爸的了。——其实哲枫不止耳朵像，就连长大后的身体的味道也和哲枫爸爸好像，大学后的哲枫在一次洗澡的时候忽然注意到这个味道，就当做怀念爸爸吧。

　　哲枫打小就跟男孩子混——小区里面同龄的就只有那帮小男孩能玩一堆，男孩的姐姐和哲枫的姐姐玩一堆。一个假小子，玩弹珠，玩弹弓，玩手枪，玩蜗牛，有个姐姐有什么用？弟弟还是弟弟，妹妹也会变成弟弟。衣服也是捡姐姐小时候的穿，但，也就是从小时候开始，只喜欢穿男装，穿男孩子的鞋子，喜欢的衣服，如果没买到哲枫愿意穿的，宁愿穿着旧衣服，烂了就让妈妈补补再穿。

　　对喜欢的东西，就是这么执着了。

　　哲枫的第一个女玩伴是在4岁的时候，邻居家的一个女孩，也是4岁那样吧，小时候的哲枫是那么的害羞，和人家做了一年多的邻居才开始跟人家一起玩，当两个人真正熟悉的时候，却又听到那个女孩要搬家的消息。失望的心情是有的，因为敏感，所以感情显得有点丰富了，以至于小女孩搬家前一天习惯性地去找哲枫玩，哲枫正处在失落的时候，也没什么心情玩了。看到人家居然没什么舍不得的情绪存在，就产生了莫名的生气，结果就是哲枫学着电视里的男猪脚一样酷酷地插着口袋靠着门前的柱子，小女孩就在旁边哄着她。至于哄着什么哲枫忘了，也就记得那个画面了。也就是那个画面，后来哲枫分析自己性向产生原因的时候，确定了自己是天生的喜欢女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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