晤修恩的微笑

　　男孩瞳中的黑一点一点蔓延，直至整个眼都是无尽无边之深。
　　祭台上颜色阴冷的铁架台烙刻着纹路，蓝白交错着鹰和蛇首，诡异又庄严。锁链束缚住女子的腰身，又纠缠不休地绕上了她的手腕和脚踝，构成极古怪的唯美场景。
　　缓慢迈步，黏稠的赤色血液没到了男孩的膝盖，溅起沾满了裤脚。
　　但他并未回头。
　　腥臭的气味让人本能的感到不适，胸口压抑，几欲呕吐。
　　啪嗒……啪嗒……啪嗒……
　　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些胆小贪生的长老们怎样露出丑恶嘴脸，将万人之上的大祭司处死在这高台……
　　细细的血流愈来愈多的汇聚，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像是低沉的笑声。
　　“呵呵……呵呵……”
　　有无数的族人为母亲的死而鼓舞欢欣，是么？是他们在笑么？
　　“呵呵……呵呵呵……”
　　是谁？是谁？
　　啪……嗒……
　　未之乾定定地站在祭台边。
　　过快的脚步令他浑身都沾满了褐色的血点，像只幼年的普度鹿，看起来起有些让人发笑。
　　轻轻抬手，迟疑地移向女子。在触碰到她冰冷的指尖，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那是带有死亡气息的冷，僵硬而无力。
　　“母亲……”男孩捧起女子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孔，有温湿的液体从眼眶中流下，“母亲……”
　　无比眷恋地摩挲着那纤长的手指，他的目光紧紧地锁着母亲，只希望她能睁开眼……
　　只一眼就好。
　　只要能再看一看，曾经温柔注视着自己的双眼……
　　风拂过女子的裙摆，翩然如蝶。她似乎没有听见急切的呼唤，仍迷失在梦里，贪恋着黑暗和平静。
　　“母亲……你允诺我的……一直一直要陪着我……”声音哽咽嘶哑，“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而后只有沉默。
　　良久，夏恩开口，语气有淡淡的笑意。
　　“你想让她醒过来么？”
　　男孩蓦地一怔。
　　他仰头望着那些乌青色的铁链，恨恨道：“把这扯下来就行了么？”
　　“不。”他微微一笑，“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是唤回你母亲还是解开铁链。你的母亲并不是简单的死亡，她可是被诅咒的灵魂呢。”
　　满意地看着男孩的脸色徒然一变，夏恩继续道：“不过就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即便会危及生命，你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是么？”
　　“是。”
　　“唔，这就好办了。”夏恩一眯眼，从宽大的袖口里取出一枚玉珠。圆润的珠身，微微泛着青绿。手一勾，珠子便串在了根红线上，系在男孩的手腕。
　　“这是……”
　　“‘木萨满 ’，千年古堡中的藏物。”
　　男孩用手捏着小小的玉珠：“我要如何才能用它……”
　　“这可不能问我。”夏恩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你要自己去寻找其中的玄机。”
　　未之乾一愣，略微思量，终是点点头。
　　“我的任务完成了呢……那么现在，你可以走了。”长袍男子鞠一躬，“既然木萨满你已经收下，那就不要想着摆脱它。”
　　注意到话语间的威胁意味，未之乾警觉地发问：“摆脱它？”
　　“你以后就会明白了。”夏恩别有深意地微笑。
　　不愿再逗留太久，未之乾努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怎么离开这里？”
　　“怎样来就怎样回去。”
　　看着夏恩似乎没有要指引的意思，只能自己寻找出路，男孩只能暗暗腹诽。
　　男子笑得愈发灿烂。
　　离开不远，为之前突然停下了脚步。
　　“将木萨满交给我，是你的的任务？”
　　“对。”
　　“那么，若是我那时不愿答应，你可怎么办呢？”
　　“不可能。”
　　“如果？”
　　“难得你有好奇心旺盛的时候。”男人带笑的眼眸又深了一层，“那么你就不合格。”
　　“既然没有资格，理当处死。”
　　“呵，真是相当自我的家伙。”

　　看着男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重新弥漫上来的浓雾之中，夏恩突然恶趣味道：“忘了告诉你，在我的空间里，你的心思我可是直销的一清二楚哟。”
　　未之乾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夏恩忍俊不禁。

　　“那孩子很了不起呢，路易。”夏恩抚摸着女子的面颊道，满是柔情的目光，“他将会是当之无愧的家主。”
　　风将浓雾吹散，温柔地掩盖住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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