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士兵同人）轮回一世醉红尘（第一部）

　　三十六
　　“都不要说了！”孟潇制止道。她的声音比平常高不了多少。可因为里面包含的平常没有过的严肃而令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她面对着孟烦了，“哥，其实并没有被利用的炮灰，只有心甘情愿付出的价值。不瞒你们说，我在英国第一次杀人后几近崩溃。那时候依然在安慰我时反问我，肯不肯立即放下枪过不问世事的生活？我没有回答，因为答案心知肚明。于是她告诉我，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付出所带来的价值大于痛苦的价值。其实人都会这样，一边想着不值一边继续去做，所以‘被利用的炮灰’也就只是自己为自己看不到回报的付出感到不甘心，因此所找到的借口而已。”
　　她又看着龙文章说，“团长，我们虽然认识不算太久，但我相信您这样对迷龙哥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是想为他求情，只是想告诉您，其实他真正想找到的，不是一个妻子一个儿子，而是一个家，是一个无论走多远，都能牵挂的东西，无论在哪里，都能回去的地方。人人都有这样的向往，不是吗？有时候，有了牵挂着的人，才能证明我们还活着。”
　　孟潇说完，转身便往林子里走去，不是朝着迷龙被拖走的方向，而是朝着一个没怎么有人的方向。
　　龙文章和孟烦了同时愣住了。
　　龙文章一直盯着孟潇远去的背影好久好久，然后朝停着棺材的地方走去。孟烦了也没再说什么，他已经很清楚，迷龙一定死不了，可这戏还得继续演下去，于是他朝南天门顶峰走去。
　　孟烦了在将近峰顶时才看见迷龙一行，他赶上跟在后面的那帮子老人儿顺便推了阿译一把，低声地附耳：“请你今天说句有用的话。”
　　于是阿译尽可能让人看见他是个少校，“团座有令，犯人改由我们行刑。”
　　这半吊子官架对小屁孩儿还是管点儿用场，那帮家伙一边狐疑着一边回了半个礼，一边让开。
　　而迷龙给他们的回应实在让所有人气结，“来啦？怎么才来啊？磨磨蹭蹭的——快给我松开。”
　　郝兽医说：“我说迷龙……你这家伙，以为你在干什么呀？”
　　“干什么呀？能干什么呀？一肚皮脏气不泄泄要憋出病来的，我骂骂，吵吵，闹闹，打打，出出气啊。王•八•羔•子幸灾乐祸！没事了就快给我松开啊！”
　　“原来你怕憋坏身体啊？现在你要被铁花生米噎死了，不知道啊？”孟烦了提醒他事态的严重性。
　　迷龙嘿嘿地乐，“扯犊子啦。咱跟死啦死啦什么交情啊？一路敲脑袋踹屁股过来的，就这也要崩，吓我儿子去啦。”
　　他们已经气得不想说话了，不辣跳起来一个爆栗凿了下去，迷龙的脑袋凿起来真是很响的，他们七手八脚地凿着，踹着他的屁股，迷龙惨叫着想躲，只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小一个班的围殴。
　　康丫叫得最欢，“锤死他算啦！”
　　蛇屁股跟着叫：“省颗枪子啊！”
　　豆饼鼓舞地附和：“没错没错！”
　　迷龙在奔逃中对中间的一个尤其义愤填膺，“豆饼你个牲口嚼的货！小人！老子命里犯小人！忘恩负义……嗳哟！死湖南猴子你手够狠啊！”
　　那是咬人而不叫的不辣闷声斜刺里插出来又给他劈头盖脑的一记。迷龙不再骂了，加速逃跑，其他人倒开始骂了，各地的土骂七嘴八舌地追在他后边。
　　那家伙在奔跑中看了一眼前方，山顶的空地，一整块高如楼房的火山石突兀而起，一道裂缝从巨石底座延伸到顶端，让人觉得它是由两道飞来巨石伴生而生。那石头的质地也不像石头，它被藤蔓和树根缠裹得象一株硕大无朋也怪异无比的植物，它的顶端也真的不再是石质，而是从裂缝中生出的，一棵古老而巨大的参天之树，树冠延伸开来，几乎覆盖了这山顶的整块方圆。巨石之下有一个高不过两米的小小神龛，里边供奉着一尊恐怕在任何典籍中都无法查到的神祗和凌乱的香火甚至野花，雕工也是极其古怪，更像是出自当地土民的狂想。
　　一切都让人觉得陡然回到了上古洪荒，没有铜和铁的那个时代，人们还在用石头和树棍与洪荒怪兽打拼的时代，这就是所谓守南天门的四天王，神庙神石神树，加上南天门下伴流而过的神江——怒江。
　　迷龙跑得看不是路，他显然不可能攀上那山峰一样的巨石，于是往岔里跑，他站在路头愣住，往下看去怒江小成了一条线，这面山峰客观地说也是大于七十度的，一个双手不自由的直立行走动物冲下去只能是高山滚鼓。
　　于是那哥们儿回头跑了两步，然后他忍耻负重地低下头，“打！老子一颗好头由你们打！打痛快了给老子松开！”
　　要不是还有头发在，估计已经能看见那颗脑袋上遍布的疙瘩了。
　　其他人沉默了，倒也不打了，他们推推擞擞推出几个人——不辣、豆饼、蛇屁股，他们磨磨蹭蹭拿下来肩上的枪。
　　“王八羔子，真打呀？”迷龙有点儿呆了。
　　郝兽医脸都快皱成苦瓜了，“爷爷嗳，麻烦你扳着手指头算算，这一路你惹的事够毙多少回了？”
　　“我咋扳手指头呀？豆饼你给我松开。”
　　豆饼傻不楞地真打算去解，孟烦了忙给喝住：“豆饼想秤你脖子上那玩意是不是六斤半？你解开他要不跑我是他灰孙子。”
　　迷龙于是望望天，欲哭无泪，“不仗义啊你们。死啦死啦也不仗义。”
　　“他是团座儿，用不着跟你小小丘八仗义——阿译营座，你说是不是？”孟烦了问阿译。
　　迷龙骂阿译：“瘪犊子营座别说话！就是他害得我！”
　　阿译什么也说不出来。
　　孟烦了说：“他也没害你。我们就是来送你上路的。你要谁？要他们？”
　　迷龙看了看那帮新丁，那帮新丁现在倒畏缩了，谁有杀死自己同僚的勇气呢——迷龙很认真地把这双方比较了一趟，“被他们崩就是阴沟里翻船了。还是你们吧……你们也是阴沟！”
　　蛇屁股催促道：“行行，不辣你们快点儿吧。早死早投胎。”
　　于是不辣那几个抬起了枪。
　　不辣说：“迷龙，到了那边别跟要麻打架，他一个打不过你，你要地道，等我过来再打。”
　　迷龙说：“我每天早晚的把他收拾成扒猪脸子！中午是小鸡炖蘑菇！……嗳嗳，这霉地方，我得瞧着东北向死。”
　　康丫放下了枪开始挠头，“你自己挑的地啊！”
　　“别吵，容我找找……东北向？”那家伙足把自己转了两圈，又转成了面向那帮正待行刑者。
　　郝老头儿苦笑，“咋又见面了？”
　　迷龙说：“我还就不东北向了。我还就瞅瞅哪个王八羔子死不仗义的先开枪！”
　　“吓唬谁啊？你这帮老熟人有怕死人的？哥儿几个，我数一二三。”孟烦了开始数。
　　迷龙打断他，“嗳！嗳！大事忘了，带我老婆孩回禅达成不？”
　　孟烦了答应他，“行行。一二……”
　　迷龙又叫：“烦啦你别猴急成不？！耽误不了你拉泡屎的功夫！大事儿还没完！”
　　现在连不辣都学会了苦笑，豆饼都学会了挠头，孟烦了干脆闪一边抠树皮。
　　不辣说：“有屁快放该走就走。国难当头，你留点儿时间给我们打小日本行吗？”
　　“我想哪！在想着呢！……对了，叫我老婆别给我守寡。”
　　蛇屁股提醒迷龙：“她不会给你守寡的。人要守也是给姓雷的守。”
　　“……也是……对了，哥几个你们说我是不是亏得慌啊？”迷龙看着大家。
　　孟烦了说：“你不亏。上辈子你欠她七石八斗米，三张猞猁皮，一斤高丽参，全攒这辈子还了。”
　　迷龙瞪眼问，“你咋知道的？”
　　孟烦了说：“待会儿你跟阎罗王对下账就知道了——一二……”
　　迷龙又打断孟烦了。“喂喂！”他特无辜地瞪着他们，“还有还有，你们对潇儿那丫头好点儿，好好看着别让她给人欺负了。”
　　孟烦了快崩溃了，一脸愤怒，“这事儿就不劳您操心了，哎，你不提我还忘了呢，那会儿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啊？拿我妹妹说那些屁事儿很好玩儿是吧？！小太爷还没找你算账呢！”一边说着已经把步枪下肩拉了枪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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