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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2章弑神比武(1)
躬身入了御书房,云平上前几步便叩拜行礼。
方才退朝,未曾来得及更换常服,莫明空蹙眉间低沉地道:“免礼。”
起了身,云平见莫明空已然在书桌便落了座,便问道:“帝君有何要事相商,听闻昨夜六百里加急来报,不知战事如何?”
将奏折推了推,莫明空紧攥着拳,面色却阴沉无比,“李乾清的军马被大皇女击退了数百里,只是……此番大皇女请求援军,本君忖度,若是当真派了援军,朝中恐是无防留廷汗之人。”
听闻清王大败,云平心中竟有几分喜色。连日里清王与她送了不少信,询问她近来为何报上的军情皆不准确。云平只拖延着,不愿与她在此时彻底决裂,也不愿她得逞将大楚半壁江山拱手让人。
思索了片刻,云平从腰间取下了一块玄铁纹云令牌,双手呈给了庞七询。
庞七询将令牌呈给莫明空,莫明空轻轻拿起它,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将令牌搁在桌上,莫明空重新看向了云平,“这是何解?”
“如今家国为重,宫中自有御林军与禁卫军保护陛下。弑神骑在京中便有近万人马,而在大楚境内各处暗中埋下的人早已上万。弑神骑虽只为陛下效力,可如今国难当头,为国效力刻不容缓。”云平说话间,重新跪倒抱拳道:“弑神骑诸暗卫精通暗查追踪,若是放置于暗处刺探军情,自当可为三军效力。且其中不乏将领之才,不乏武功高强之士,仅需三千便可敌万。微臣愿将掌管之权交与帝君,由帝君差遣。”
眼眶竟湿润了,莫明空摆摆手,“七询,本君想要和大御司单独相商,你且带着一众人出去伺候罢。”
得到会意,庞七询便匆匆带着伺人们向门外走去,不一会儿便尽数出了屋子。
仍跪在地上,云平面色不曾改过,她静静地等候着他的决策。
沉默了许久,莫明空稍稍吐出一口气,紧扣着扳指道:“妻主,你怎舍得将你的心血与了我?”
“不是为你,而是为了大楚。”云平从容答道。
起了身,莫明空拿着令牌来到云平身侧,将令牌递给了她,“若是为了大楚,这调动弑神骑的大权还是交由你罢。我不过是个男子,对弑神骑一无所知。”
迟疑了片刻,见莫明空如此执意,云平只得双手接过了令牌,重新系于腰间,便又俯身道:“今日是弑神骑三年一度的比武大赛,昨日我便已下令,此番夺魁者,便赐其中军校尉之职。若是帝君有意提拔,此番我自是会在场上寻些可造之才,带领弑神骑助大楚将士一臂之力。”
想要去扶起她的身子,可是却没有勇气,莫明空只得低头道:“乾月知晓,定当很满意妻主的做法。既然妻主待会儿要去观赛,那就快些起身莫要跪着了。回府换身衣裳,且喝杯茶歇歇,再行上车赶赴营中便是。”
点点头,再次起了身。云平退后几步,又一行礼,方才转身离去。
也不知由何时开始,面对着云平的叩拜,莫明空的心痛已然化为了一种无奈。她越是讲究礼节,他们的关系似乎就越发得远了。
刚出宫门,云平正向自己的马车行去,却见着介解语快步走了过来,也不知是有何要事。特意放慢脚步,云平侧眸望着介解语,只等着她靠近。
小喘着气,介解语面上尽是笑意,只俯身道:“主子,似是那仙岛上的鸽子对来向极为灵敏,今早竟有鸽子寻来了御司府,且带了信来。”
只一心想着给司空袭倾送信,云平完全没有料到会有鸽子带着回信竟飞来了自己府上。难道旧日里司空袭倾便在府里暗自养过鸽子?
接过介解语递来的小字条,云平屏息间缓缓打开来,只见上面熟悉的字体写道:
我本无碍,妻主莫要担心。近日我有要事在身,并非气恼,事成之后自当回府侍奉妻主。袭倾留字。
那日自己说了那样的狠话,以他的高傲性子,怎可不恼。他如今这般轻易就原谅自己,莫非是遇上了什么……
“主子,这纸似乎不是大楚的竹纸,倒像是塞外人用的糙纸。”介解语忽然间开口道,眼睛一直盯着字条背面的一片空白。
俯身潜嗅,云平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一股牛粪味?”
“那或许是牛油的味道,留廷汗人向来喜欢在造纸时加入……主子,莫非司空公子去了留廷汗的草原?”介解语不由大惊。
留廷汗……果真是多事之秋……难怪暗卫们在大楚境内寻觅不到他的踪迹,他若是去了塞外,自己倒也无可奈何。和一个王姑娘,去了草原,还说有要事,且他居然对自己没有恨意……因爱生恨,若是没了爱意,怎会没有恨意?莫非……他已然不再对自己有爱慕之心了……
那日自己不过是想要吓他,好让他知晓分寸。他定然是当了真,如此心灰意冷时,孤身男子在外又结识了新的女子,且随那女子去草原上纵马逍遥快活。一切发生的,都是那样合情合理。
自他嫁给自己,日日都受着委屈,不能露脸与人前,不能得以正名,做事皆要遮遮掩掩。有时自己那脾气发作,受累的只有他一人。原本在外,他是那样完美,得那么多女子追捧的人。可是到了自己的府里,他被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完全如同糟糠。
见云平失神,介解语小声提醒道:“主子,时辰不早了,今日还要去营里。”
“派人去留廷汗查探消息,一旦发现袭倾的踪迹,只管让人先行将人带回来,且要保他毫发无伤。”云平紧攥着纸条,稍稍回过神来,“上车罢!”
……
京城近郊一处隐蔽的校场,被外界重重的树林所遮掩,却也造就了一个属于李乾月与云平的神话。
弑神骑原名‘大楚暗卫骑’,负责暗中保护皇帝,且替皇帝暗中做事。想要入此营,无非两条路子。一是营内长官推荐选入的女童,自幼养在营中教习。又或是通过比武,让外界一些精通追踪、轻功、用毒等的少女直接列为暗卫。
李乾月担心外人用之有疑,便亲自挑选一百名女童,放在了天凌山上六处别院中教养。最终能成功入弑神骑的人,不过五六名。因怕人泄密,未入选者,皆被暗自处决了。故此,那些女童进京前便会晓得,面前不过两条路,要么为陛下效力,要么化为一抔黄土。
初入营中的少女往往做事拖沓,第一次杀人时竟也会颤抖,更有甚者索性嚎啕大哭。唯独云平每一次出手干净利落,任何任务她都完成得相当出色。不到半年光景,她的名声,便被传入了李乾月耳中。云平得到掌管之权的那一年,便下令将“暗卫营”与宫中一支禁卫军合并,改做了“弑神骑”。
弑神骑中等级严明,除掌管弑神骑的御司一职,下仍设副使三名、暗史六名、校尉七名、都尉七名、屯骑将军四名、副将五名、掌事十名、列长百余名。列长以下,便是平日里负责完成任务的暗卫。可在暗卫中,却也划分了三级。甲字号暗卫为最上等,通常她们负责执行的都是些大事务。乙字号暗卫由营内优秀女童中选拔而出,负责平日查探等任务。丙字号暗卫便是由一些资质平凡的营内女童担任,她们平日的任务无非是进京置办些粮食等军需,也负责给营中诸人砍柴跳水洗衣等杂活。
每三年一次的比武,便是跨越等级的最佳时机。想要有出头之日,只要在同等级的比武上胜出,便可晋升一级,那是营内无数苦练者唯一的目标。
这些等级制度规章,皆是云平登上御司之位那创下的,至今仍无更改。
弑神骑中大到训练方式,小到任务分流方式,皆由云平所创。冥冥中,她一手所创下的弑神骑,竟成了她毕生的心血。昔日里,安流火企图动用弑神骑缉捕云平时,也曾自叹过,无人比云平更了解弑神骑。
刚下马车,营中的副使已然带着众人出来迎接。云平久未回到此处,见着周遭熟悉的一切,心中竟皆是感慨。
昔日里与自己同年来到此处的女童,如今皆年近而立。十余年在这京中,她们各自有了各自的归宿。或悲或喜,也已然无从得知。毕竟,活下来的人,已然是万幸。
“下官等恭迎大御司莅临!”营中的将领皆站成两列,齐齐向云平俯身行礼。
昂着头扫视了一圈这校场木制的大门,似乎昔日里兵器摩擦的声响扔在耳畔。风卷过围栏前的一列列军旗,猎猎而鸣。
瞧着这会子天虽晴,却起了大风,想起云平上次那场大病后似乎身子见风便不适,故此,介解语连忙转身由车上取了件披风,转而回到云平身侧,替她披在了身上。
仍不免咳嗽了几声,云平带着一众手下便匆然向大门内行去。
今日在校场正中央设了四方的擂台,主座则在擂台的正东方,且搭了帐子,遮住了几排座椅。每一张案几上都已然码放好了美酒与果品,似乎一切准备就绪。
掠过几间营帐,云平无意间听见了女童的言语声。心里想起了雀儿,但见着周遭皆是旁人,云平故打消了去探望雀儿的念头。
待云平扬着衣袍来到帐中落了座,一众官员也纷纷开始入座。云平的近侍分列在场中,将帐子附近皆围了上,给予众人无尽的压迫感。
明明身子在场上,她脑海中却完全是司空袭倾的那张字条。思绪萦绕间,她竟不知不觉地呆坐着。
一旁营里的人奉了茶上来,介解语连忙接过便暗自用银针试了毒。见茶水无异样,她才将茶亲自捧到了云平身侧。
探出手掩了掩披风两侧,云平侧眸低声道:“你且去四下瞧瞧,雀儿如今在何处。”
迟疑了片刻,介解语上前轻声附耳道:“小的方才瞧着,二小姐似是受了罚,正在女童那营帐附近提着水桶扎马步。周围,并无旁人。”
从袖口掏出一只帕子,因方才无意碰触了面前的案几,云平厌恶地擦了擦指尖。侧过身,她平静地道:“待会儿散会后,莫要惊动旁人,解语你且陪我私下去瞧瞧她。”
“也好,主子您且安心观赛罢。”介解语点点头,重新站起了身子。
原本在操练,风副使觉得穿着一身铠甲来此太过戾气,便回屋里换了身便服,带着几个副将匆匆奔赴此处。
连忙从自己的案几上取了已然斟好的酒,风副使挂着笑大步来到云平面前,且举杯道:“多年不曾驾临,大御司如当年一般意气风发,风姿绰约,今日您回到这营中,定是我等荣幸之至。属下,敬您一杯!”说话间,风副使昂首便将酒水尽数吞下。
昔日安流火替了自己的位子,营里唯一没有处处听命安流火的人,只这风副使一人。云平自是对这人不乏好感,便抬眼望了去,“近日本官不宜饮酒,且以茶代酒。风副使替本官在营中训练暗卫多年,劳苦功高,自当受得起本官一敬!”说话间,云平端起茶杯,面上竟泛了笑意。
周遭的人见昔日不苟言笑的云平竟肯给风副使面子,一时间,诸位竟皆对年过年近不惑的风副使起了敬意。
众人齐齐起身举杯敬酒,方才迎云平入场时的紧张气氛倒也缓和了不少。
军鼓再次被打响,等候比赛的诸多暗卫们已然就绪。
云平坐在主座之上,当年自己上台比武的场景,一时见充斥在了脑海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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