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金——

　　“金，”耳边传来那浑厚的声音，空空荡荡地回响在庭院中，“你又在看了。”

　　我回过头，依然看不到任何具体的人形，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在地上隐约摇晃着、斑驳着。

　　——那是神明大人。

　　无论我最终成佛与否，都永远不会见到他的真面目吧。

　　“嗯。”淡淡地应答了一声，我便继续望着庭院中央小小的一池水。由于水质干净清澈，四周的和式房屋和庭院摆设完全倒印其中。

　　我想，神明大人也许是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吧。
　　不，也不一定。他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说不定我本身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来到这块地方已经有些许时间了。然而即使到现在，我也仍旧弄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消逝之后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哪里？

　　我不知道。

　　我只是单纯地感觉到了，这是一块没有时间流动的地方，任何事物似乎都只在一个时刻永恒停留。抬头所见的天空永远是同一个模样，连云朵也没有飘动过一丝一毫。

　　啊，对了，这里连风都是不存在的。
　　已经很久没有风吹拂身体发肤的感受了。

　　想来也是，连时间都没有的地方，万物都只会存在一个状态而已——静。

　　我望向水池正中央，然而那里并不是庭院中的倒影。

　　——取而代之的，是人类的世界。

　　“萤，”轻轻的呼喊了一声，“今天还是没什么变化。”

　　发出的轻笑声转瞬即逝，我目不转睛地继续看着倒影中显现出的另一个世界的样子——

　　那是一个高中的毕业典礼，所有的男学生和女学生们都穿着校服正装，站在台下唱着毕业歌。虽然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是从他们的神情，可以想象出那饱含感情的声线。

　　竹川萤就是他们的其中一员。

　　“终于毕业了，恭喜你。”

　　虽然自己没有去过那个被称作‘学校’的地方，没有受过人类的教育，所以不太明白那份所谓的‘同窗情谊’。
　　但是我依然对着远方的那个孩子轻声说道，即使明了对方可能永远都听不到这一声祝贺。

　　“金，”周围再次响起神明的声音，“还没考虑好吗？”

　　“⋯⋯”

　　那一瞬间，我只是短暂的沈默——

　　“谢谢您，但是⋯⋯”

　　“我果然还是无法成佛吧。”

　　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神明大人来催促提醒自己。原本应该早就放下各种情绪成佛的自己，却一再地错过再错过。

　　一旦成佛之后，自己就会忘记萤吧。

　　我很清楚这一点。

　　虽然已经在人的世界消逝了，但至少自己是带着夏日的记忆和那份拥抱时感受到的温暖而来，即使只能这样每天看着下面世界的事情，我也很满足了。

　　“对不起。”

　　转过头，对着那朦胧的影子笑了笑，用轻快无比的语气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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